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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整夜辗转反侧的厉北廷顶着厚厚的黑眼圈出现在了一品堂。
昨夜邀约的人已经提前到了。
他猜想过很多人,却独独没想到这人竟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这人见他进来,立马起身行礼,道:“草民参见静王殿下!”
厉北廷眸光一凝,道:“此处没有静王殿下。”
那老者愣了愣,很快改口,道:“公子,请入席!”
厉北廷落座。
那老者道:“公子,戏楼那封信您已经看过了吧!?非常冒昧,老夫情急之下也只能想出那法子了,让你受惊了。”
“你是何人!?”
“公子不好奇那信中的内容吗!?”
“比起信中的内容,我更好奇你的身份。”
“老夫一介草民,身份不足挂齿,略懂算命卜卦之事,偶然替太尉千金算过一卦,这才洞破了天机。”
“是吗!?”
“公子若不信,大可去询问程小姐。程小姐并非…”老者看了眼楚衣,似乎有些顾忌。
厉北廷道:“无妨!这是自己人。”
老者这才继续道:“程小姐并非此世之人,乃上一世死后不入轮回,执念深重,这才重回一世,来到了公子身边。上一世,她是您的王妃,心里爱着的、一直记着的人却是成王殿下。您爱她至深,待她逾命,她却视您为仇敌,三番五次动手想要您的命。
您满身才干,本不会中了圈套,却因程小姐是您所爱之人,您在她面前从不动用心机,又或许您什么都知道,却心甘情愿如了她的愿。最后,程小姐亲手给您下了毒,眼睁睁看着您死在了他面前。您到死都撑着一口气替她开脱,您担心您死后她会因谋杀王爷而获罪。
哪怕被她害了,您还是要为他谋一个平安喜乐、顺遂无忧的下半生。直到那时候程小姐才知道您才是对她好的那个人,而成王一直都在利用她对付您,然悔之晚矣。上一世,您走后,程小姐认清了成王的真面目,也随着你而去,可她灵魂久久游荡,不肯离开,一心想要赎罪。
因果轮回,老天爷竟也被她感动,给了程小姐重活一世的机会。所以,这一世,您才会遇到无缘无故就爱上你的程小姐,为你不顾一切即使不断受伤也从无怨言的程小姐,死心塌地要嫁给你的程小姐。上一世,程小姐虽也精通医术,但她并未研究毒药,可因为您是服毒而死所以她这一世才会成为对各种毒药都颇有研究的程小姐。
老夫的话,真假很容易甄别。公子若有疑问,可派人去查,也可再去请其他的卜卦之人来算算。老夫没有理由编故事骗您,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楚衣已经惊呆了。
他的唇全程都微微地张着。
这太荒谬了!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厉北廷喉咙滚动,眼尾都红了,问:“昨日戏楼那场戏也是你的手笔?!”
老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和老夫有些关系,却也没有很大的关系。那戏是从万花城传来的,老夫看了戏文,惊觉相似,这才安排了他们唱给您听。”
“万花城!?”
“是,听说这是万花城城主身边一位唤作‘花花’的姑娘创作的话本子。”
花花。
化名为“花花”藏在风清越身边的静儿。
厉北廷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老者,问:“你的目的是什么!?无需弯弯绕绕,开门见山吧!”
“公子,放手吧!程小姐并非良配,您何苦为了一个亲手杀死你的女人得罪陛下、得罪成王一派!?程小姐待您只是歉疚,并无爱意。您已经为了一个不爱您的女人葬送了一世。这一世,还要再继续吗!?您曾为她放弃锦绣山河,放弃王图霸业,可仍没有得到好结局,这一世,就放手吧!”
厉北廷捏着茶盏的手越收越紧。
楚衣离得近,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都迸出了。
楚衣有些疑惑。
此等无稽之谈,王爷缘何会信!?
这番话连他都骗不了,怎么可能骗得了睿智的王爷!?
可他观王爷神情,竟似是信了。
怎么会!?
楚衣低声道:“主子,这人定是别有用心。什么灵魂游荡,不肯离去,这种话亏得他说得出口。程小姐待您如何,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可信这人的胡言乱语啊!”
厉北廷没有接楚衣的话,而是问那老者:“你是成王的人!?”
“老夫只是觉得这南齐需要像您这样的人当主子,而非成王那样的人。此刻,老夫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原因替成王说服您放弃程小姐,可老夫也有私心。老夫预感公子才是未来这天下之主,若天下之主再次折在儿女情爱上,老夫觉得很可惜,替公子可惜、也替南齐百姓可惜。能有造福百姓的君王,是一个朝代难能可贵的福气,这个福气成王带不来、太子带不了,您可以。”
“上一世,静儿过得幸福吗?”
“什么?”
“上一世,静儿幸福吗?成王待她…好吗!?”
那老者简直有些捶足顿胸之势。
他不解:“公子,老夫说了这么多,您就只有这一个疑问吗?”
“嗯。”
“您怎么抓不住重点啊!”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最关心、最在意的都是静儿过得好不好。”
“您的眼里就只有儿女情长吗!?您的仇不报了?您不为您的母后讨回公道了?”
“你倒是做了充足准备。”
那老者起身,噗嗵下跪,道:“静王殿下,草民虽因成王而来,但草民自己也是真心觉着您不该在羽翼未丰的情况下就同成王开战。您如今韬光养晦、伺机而动才是上策。您是要做大事的人,草民斗胆说一句,殿下不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厉北廷嗤笑,道:“做大事的人,若连心上的姑娘都保不住,还能做什么?你今日所言,我都知晓了。回禀你的主子,无需白费力气。无论再来多少世,静儿只会是本王的王妃。”
“殿下!您这又是何必!?您就一点都不怨程小姐,不怪她吗!?您一腔深情被她屡次践踏,您的真心于她而言是可做利用的筹码。您真的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吗?”
“静儿如何,还轮不到一个外人置喙。楚衣,走!”
他起身离开。
楚衣跟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您真的信了吗?”
“别跟着我,我一个人走走!”
“哦!”
楚衣隐在暗处。
他眼瞅着厉北廷去了酒馆。
楚衣跟进去,拦着他,夺下酒坛,道:“主子,饮酒伤身。”
厉北廷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做戏。
楚衣瞬间明白。
厉云承此举就是希望看到王爷崩溃,看到王爷伤心,看到王爷买醉……
那就索性让他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楚衣再一次被自家主子折服。
他立马投入演戏。
终于,他劝不动厉北廷,只得无奈道:“小二,再来一坛酒!”
楚衣对厉北廷道:“公子,我陪您喝!”
“你滚!我说了,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公子……”
“出去!”
楚衣坐在,抱着酒坛,自顾自开始喝。
厉北廷气极,将一坛酒砸到地上。
砰——
酒液四溢,酒香弥漫。
满堂男女都瞧着他们这一桌。
厉北廷赤红着眼睛,指着大门,道:“滚!”
楚衣委屈巴巴地滚了。
厉北廷向客人们致歉,自掏腰包付了满堂客人们的酒钱。
如此一来,大家反而高兴了起来。
厉北廷坐在窗边,一人独酌。
脚边空酒坛七零八散,他趴在桌上,眸光逐渐变得悠长。
上一世……
该死的上一世……
为何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他知道,那老者所言多半都是真实。
怪不得静儿每每触及到上一世的事情时,情绪会有那么大的转变;
怪不得静儿从不愿仔细同他讲讲上一世。
原来,是因为愧疚。
这一世,他们一起历尽万难千难,出生入死,可……
他喃喃着:“静儿,你待我有几分真心,这真心里又含着几多歉疚呢!?”
酒馆外一道黑影闪过。
没多久,厉北廷起身,让小二替他叫了马车,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离开了酒馆。
马车里,他满眼落寞、满脸狼狈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冷,彻骨的冷。
甩掉跟踪之人后,他换了马车。
楚衣亲自驾车。
厉北廷道:“通知下去,三日之内将成王这些年做过的龌龊事的证据全都交给我。此事务必保密,不可声张。”
“公子,您下定决心了吗?”
“决心早就下了,不过是时间早晚。这一步,总是要走的!如今,本王等不了了!”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啊!您之前不是打算先让太子和成王斗吗?”
“本王等不了了!”
“可万一……”
“没有万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这么重的罪都压不垮厉云承,那么…本王不介意背负千古骂名。”
楚衣心里一惊。
王爷…这是要…要造反!?
他莫名觉得很刺激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