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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北廷盯着台上的戏,没有回头,问:“楚衣,你信前世今生吗?
耳边太吵闹,楚衣一时没有听清。
他凑近了一些,问:“公子,你说什么?”
恰逢台下唱到公子中毒,吐血而亡。
厉北廷的心骤然一沉。
像是有锐利带刃的刀猛然朝他心尖尖儿扎了下去。
他捂着胸口,骤然疼得弯了腰。
那毒药明明喂进了台上公子的口中,却像是灌入了厉北廷的肺腑;
明明知晓那是一场戏,当不得真,可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毒素侵扰的痛却真实得就像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公子!”楚衣急呼,立马扶住他。
厉北廷面色惨白,不敢再看那戏台一眼,哑声道:“安排人继续追查刺客的下落,留人查查台下那场戏的来历。我们走!”
“好!”
楚衣不敢耽误,迅速备好马车。
马车从戏楼后门驶出不久就被拦住。
厉北廷原本合着的眸缓缓睁开。
楚衣办事,他放心。
只是刚收到那封怪里怪气的信,又看了那场奇奇怪怪的戏,现在又被人堵着,他难免不产生联想。
只是,这背后的人会是厉云承吗!?
厉云承没有这么深的城府。
厉北廷按了按眉心。
这望京城,想要他命的人还真是不少。
只听拦路人喊着:“车内公子,我家主子请您去小楼赏月小酌。”
楚衣替他拒绝了。
那人不依不饶,道:“我家主子诚心相邀,公子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素闻公子聪慧,应不会做傻事吧!”
楚衣下意识地将手按到了剑柄上。
须臾又想起厉北廷的叮嘱。
这儿是望京,城内不可随意露刀露剑。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滚!”
那人并未滚开,而是笑着重复:“车内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楚衣都快窒息了。
这人根本油盐不进,像是完全不想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躁得不行,实在想打人了。
这时,厉北廷开了口,道:“楚衣!”
楚衣浑身杀气收敛,上了马车。
他扶着厉北廷下来。
厉北廷打量着来人。
一副小厮打扮,却有着小厮身上没有的气质。
厉北廷问:“你家主子是哪位!?”
“我家主子说您去了就会知道了。”
楚衣捏拳。
厉北廷一下马车,他的底气就足了。
虽然王爷内力失了大半,但王爷就是王爷,王爷在身旁就能让人觉得很安心。
王爷就是这种让人觉得天塌下来都不会皱皱眉头的存在。
楚衣又摸了摸剑柄,瞪了那小厮一眼,道:“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别以为我家公子生得好看就觉得他好欺负!再对我家公子不敬,我弄死你!”
“公子,君子动口不动手!”那小厮并未把楚衣的威胁放在眼里。
楚衣拔剑。
噌——
剑尖在黑暗中闪着寒芒。
这次,厉北廷没有拦着楚衣。
那小厮笑道:“公子,我家主子诚意相邀。拦下马车至此,我一直恭恭敬敬,言语间也并未有丝毫怠慢和冒犯。公子命下属用剑指着我,这不好吧!?”
厉北廷摩挲着手指,缓缓开口,道:“若你家主子真有诚意,你回去转告他们,明日午时在一品堂二楼尽头靠窗的位置找我。”
“公子,您……”
厉北廷上了马车,没再开口。
楚衣办事利落,将人赶走,驾着马车带厉北廷在城中绕了好几圈才抵达了凤来客栈。
天字一号房中,逐墨门暗卫队正等待着主子的归来。
厉北廷和楚衣一进门就插上了门闩。
几乎是同时,林弃、阿大等人就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低声却恭敬十足地说着:“主子!”
厉北廷解开大氅,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生死兄弟,被寒气浸染的眸也微微染上了些许暖,道:“都起来!这套又是谁教你们的!?”
“主子!”
这两个字,此起彼伏。
这些人,每一个都已能独挡一面,早就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在见到厉北廷的时候都红了眼眶。
心甘情愿地臣服。
这一跪,值得!
这段日子,他们都万分煎熬。
一方面要完成厉北廷交给他们的任务;一方面又要在所有人都认为门主已经离世的情况下伪装着、潜伏着,不叫人看出一丝端倪。
虽然林弃和楚衣都告诉他们门主还活着。
可一日见不到活着的厉北廷,他们就一日不得释怀。
如今总算见到了,若非不合时宜,他们真恨不得拉着厉北廷喝上三天三夜。
厉北廷失笑,见他们一个个都盯着自己瞧,也不愿起来。
他看了眼楚衣,道:“既然你们不起来,那就让楚衣一个一个请你们起来!”
“属下不敢!怎可劳烦楚衣哥!”
“嗯!你们是不敢劳烦楚衣,却敢不听我的吩咐了是吧!?”
“属下不敢!”
“那就都起来!逐墨门何时兴起了跪拜这一套!?我在宫中已经腻烦这种礼仪了,你们让我清静清静。”
“是!”
短暂的叙旧后,厉北廷给他们各自安排了任务。
暗卫们一一领了命。
阿大酝酿了半晌才开口问:“主子,您打算何时让门人们都知道您还活着!?”
楚衣蹙眉,就连一贯有些木讷的林弃都微微变了脸。
赶在厉北廷开口开口前,楚衣便急言:“阿大!主子心里有数,自有安排!”
“阿大自知失言,也犹豫许久,不知该不该提这事儿,但门中真的有很多人为门主的死讯而难过,甚至有许多人因为接受不了这件事而离开了逐墨门。属下也是不愿见着门主一手创立的门派就这样日渐凋零。”
“阿大!闭嘴!”楚衣往阿大面前一站,背对着厉北廷,不停给阿大使眼色。
阿大今日却像是着了魔,非要一吐为快。
厉北廷抿了口茶,道:“楚衣,让他说。”
阿大深吸了一口气,道:“主子,您能不能给属下一个盼头,您何时能让属下告诉门人您还活着!?您可能不知道,您对于门人而言就是信仰、是神祇。您在与不在,是天差地别。”
林弃扯了扯阿大的衣袖,低声道:“够了!阿大,你定是赶路太累了,下去休息吧!主子身子不爽利,咱们也别耽误主子休息。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阿大执着地看着厉北廷。
厉北廷摩挲着茶杯,道:“继续说。”
“主子,你忘了当年您是怎么艰难地创立了逐墨门吗!?这是您的心血啊!那么多人加入逐墨门,信任您,想跟着您一起维持江湖正义,惩恶扬善,干一番事业。我们不能辜负他们啊!属下瞧着他们祭奠您,为您落泪,为完成您的遗命杀红了眼,不顾性命。
属下拦着他们时,他们就说‘门主已经没了,若连门主的遗命都完不成,还敢说自己身为逐墨门人吗”,他们还说‘门主都不在了,我们还惜什么命,只愿完成门主遗愿,让门主安息”。属下听到这些话,真的特别难受。
他们不像暗卫队的兄弟,许多也许都还未见过您,可他们却能为了逐墨门,为了门主您豁出身家性命。属下知道您的决定自然有您的道理,也知道您从来都没有错过,可属下真的心疼他们,心疼您的心血……”
说到此,一贯沉稳的暗卫队大哥阿大也红了眼眶。
屋内一干人也都沉默不语,低下了头。
厉北廷按了按眉心,眸色幽深,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考虑。”
“您……”
“行了!阿大,走!主子都说了会考虑,你还想问什么!?适可而止!”
阿大呼出一口气,跟着林弃出了门。
暗卫队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屋内只剩下厉北廷和楚衣。
厉北廷偏头看着窗外夜色,问:“楚衣,本王是不是太自私了?”
“王爷,您别听阿大胡言乱语。”
“他说得很对。”
“您对门人已经很好了。逐墨门本就是您一手创立,如何处置也是您的权利。阿大今日是僭越了,属下替阿大向您赔礼道歉。您别放在心上!”
“你也去和他们聚聚吧!许久未见了,你不必陪着本王。”
“楚衣是王爷的近卫,自然王爷在哪儿,楚衣就跟到哪儿。”
“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去吧!安抚安抚阿大。这段日子,他们辛苦了!叮嘱他们,望京毕竟是皇城,行事要更为小心,若有了暴露的兆头,无需管任务是否完成,速速撤离,保命为上。”
楚衣叹气,无奈道:“这些话您方才为何不亲自告诉他们呢!?”
“去吧!”
楚衣:……
他推开门,回神关门时见到厉北廷的背影。
黑暗笼罩着,灯光微弱,楚衣忽地觉得王爷很孤独很孤独很孤独。
这样孤独的、被命运不公对待的王爷好不容易遇到了程小姐、遇到了陪伴、遇到了笑容、遇到了人间烟火,这般天作之合、良缘天赐,却偏偏有人就是要来横加阻拦!
王爷若失去程小姐……
楚衣根本不敢想。
这一次,就算他豁出性命,他也要替王爷留住程小姐。
有的人,遇到爱情,是锦上添花;
有的人,遇到就是一生,不能缺,缺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