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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北廷让人去宫中递了折子。
言辞恳切,态度谦卑,委婉表明他不愿在宫中居住。
一来,他言明自己在宫外长大,早已习惯散漫自由,不懂宫中规矩;
二来,他也言明自己在宫中居住招来诸多朝臣不满,给陛下添了很多麻烦;
三来,他初来乍到,不愿因居住这等小事就与兄弟结仇。
南齐皇帝见此奏折时,对这个长久被遗忘的儿子愈发满意了。
不恃宠生娇,懂得退让,甚合他意。
他愈发对这个孩子感到歉疚了,大手一挥,批了个同意。
厉北廷收到消息以及德公公亲自送来的布匹银钱时,并未有多大惊讶。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却仍是表现出了很开心的样子。
越是到了大战之前,他愈发冷静。
这些人希望看到什么样的他,他就可以表现出什么样的他。
如此,他们才能放松警惕。
毕恭毕敬地将德公公送走,照例给了打赏,回去后,他又绕城行了几圈才抵达凤来客栈。
楚衣现身。
他将一沓证据交给了厉北廷,道:“王爷,已送来一批。为防路上出事,分批送来,还有两批证据在路上。”
“嗯!”
“王爷,真的不去找程小姐吗!?程小姐已经失踪十多日了。”
“嗯。”
“可是您不担心吗?”
“担心。”
楚衣:……
他茫然看着厉北廷。
厉北廷道:“大战在即,静儿不在望京是好事。本王这一生,软肋只有一个人。她如今远离我,于她而言,更安全。”
“您就不怕她已经……”
“不会的!”
“王爷是不是私下自己去找过了?”
不然怎么如此笃定,如此泰然自若!?
厉北廷摇头,道:“本王同静儿都有两世的缘了,我能感觉到,她还活着。”
“王爷何时也开始凭感觉说事了!?”
“你以后就懂了。”
楚衣:……
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告诉厉北廷他虽然不去找程小姐,可成王的人已经满南齐地去找了。
楚衣还听到传言,成王的人都说是静王殿下担心程小姐会选择自家王爷,所以将程小姐藏了起来。
更有甚者,还大放厥词,道程小姐自小在高门府院中长大,早就习惯了权势地位带来的福荫,自然会选择身居高位的自家王爷,而不是那出生带煞、克死亲娘的静王。
楚衣气得要吐血,暗地里让人在那群人的伙食里下了巴豆。
虽不能搞大动作,但总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就他们家成王,若非有个恋慕权势、谄媚君主的亲娘,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
成王连给厉北廷提鞋都不配。
对于此,厉北廷并不见怒火。
楚衣说得义愤填膺,激动道:“王爷,等您赢了,一定不要放过那些一朝得势就鸡犬升天的小人。”
“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楚衣在王爷面前只需要当个孩子。”
厉北廷难得有了些笑意,道:“别瞎说。本王和静儿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楚衣:……
他躬身,道:“王爷,是属下僭越了。”
厉北廷无奈,道:“近日都安分一些,不管成王那边有什么动静,都不用管。”
“属下知道。”
……
程静书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中她没有重生,也没有那些遗憾,她好好地过完了这一生。
家人平安,父母健在,兄长和睦。
而她自己,也同厉北廷结婚生子,恩爱白头。
他们之间没有误会,她对他一见钟情,他待她数十年如初遇。
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没能拆散他们。
他们携手从青葱年少走到暮年白头,他们始终信任着彼此。
这样的美梦,她深陷其中,根本不愿意醒来。
“姑娘!”
“姑娘!”
“姑娘,姑娘!”
有人不停在耳边唤着这两个字。
她眼皮抖动,内心像是被剧烈撕扯着。
“姑娘,你醒一醒!”
程静书骤然睁开了眼。
她嘴角还微微上扬着,笑意尚未来得及收敛。
那唤她的村妇明显惊了惊。
鲜少有人在昏迷这么久之后醒来会带着笑。
这姑娘倒是很特别。
村妇笑道:“姑娘,你总算是醒了!我家那口子让我每隔一个时辰就喊你十声,没想到啊,真的把你喊醒了。”
程静书眨了眨眼,打量着四周。
她想说话,唇瓣张了张,喉咙却干涩发疼。
咿咿呀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村妇让她别着急,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她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那模样,别提有多乖巧了。
村妇越看越满意。
待程静书喝完,开口问着:“大娘,是您救了我吗!?”
“嗯。”
“谢谢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她说完就要起身行礼。
村妇忙拦着她,道:“快别忙活了!姑娘,你重伤初醒,多多休息!这谢啊,就免了。不如姑娘回答我几个问题。”
“您请。”
“姑娘可有嫁人!?”
程静书摇头。
那村妇笑容骤然加深,笑道:“那就好了!姑娘,我家儿子与你十分相配。你若真想报了这救命之恩,那就嫁到我家,给大娘做儿媳妇吧!”
程静书一口水差点喷了出去。
她忙摇头,道:“大娘,抱歉,我已经有婚配了。您的救命之恩,换种方式,我肯定尽力做到。做您儿媳妇,我是没有福气了!”
“啊!?姑娘,你莫不是说谎话哄大娘吧!?你年纪这么小,竟然已经婚配了吗?”
“真的!待我大婚,我请大娘去观礼。”
村妇十分遗憾,拉着程静书的手道:“我和你这小姑娘投缘,在水边见到你时,我就很喜欢你。本想着若能嫁给我儿子,也能成就一桩美事。没想到你已有婚配,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多谢大娘理解。”
“不过,姑娘,要不你先见见我儿子,兴许你对我儿子更满意呢!?”
程静书失笑,道:“大娘,您和我母亲年纪差不多大,这话在您面前说倒有些班门弄斧了。但我还是想说,人这一生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遇到他之后,无论你再遇到更优秀更俊逸更合适的人,你都再也看不到了。这并非是说往后遇到的人都比不上最初的那一个,而是…眼里、心底都再容不下别人了。我很幸运,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这么一个人。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无论是上一世、这一世,还是下一世。”
村妇叹气,道:“我信你了。你谈及那个人时,眼里有光。能和大娘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啊!”程静书忍不住笑,轻抿了一口水,缓缓开口,道:“他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就算我拿刀抵住他的命脉,他都会为我找理由;就算我那一刀真的将他刺死了,他死前还会撑着一口气为我开脱,护我不受牵连,保我余生安乐。”
“夸张了吧!”
“没有!”
这就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上一世啊!
程静书道:“他瞧着是个挺冷的人,看着我时却连眸光都是热的。我心中有数不清的爱他的理由,非他不嫁的理由,可真要我一一细数,我倒有些茫然了。爱一个人其实就是一种感觉,那种感觉难以言表,可你就是知道这就是无法取代,这就是对的人。哎呀,感觉有些矫情,大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您与我素昧平生,却救了我,您的儿子定和您一样善良,可我已经有了他了。抱歉啊!”
那村妇点头,笑得豪爽,道:“你这孩子,对大娘脾气。大娘喜欢你,儿媳妇做不成,就做大娘干女儿吧!”
“行!干娘在上,请受小书一拜!”
程静书说着又要爬起来。
那村妇又按住了她,笑道:“这声‘干娘’先收下了,礼就等你痊愈了再说,现在不急。”
“谢谢干娘。”
“你叫小书?”
“嗯。”
“你为何会被水流冲到此处!?见你伤得很重,莫非是仇家追杀!?”
程静书的眸光攸染冷了不少,拳头握紧,道:“是啊。与其被仇家抓走,还不如跳入瀑布为自己博一个生机。”
“有胆识!”
“干娘,我昏睡多久了!?”
“一月有余。”
程静书的眼睛攸染睁大。
她失踪这么久,爹爹阿娘兄长和厉北廷肯定都急得不轻。
她得给他们递个消息。
她道:“干娘,您能不能帮我家人报个平安!?”
“自然可以!我家那口子每隔半月就要出去采购生活用品,可以让他跑一趟。”
“那就有劳大叔了。”
“带信给谁!?”
“望京城,太尉府。”
村妇:……
村妇眼睛瞪得圆圆地,问:“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太尉府!?”
“是。”
“当场太尉程大人府上!?”
“忘了告诉干娘,小书乃太尉之女,程静书。”
村妇唇瓣微张,喉咙滚动,道:“天啊!我收回方才要认你做干女儿的话。还请太尉千金恕我这等山野村妇有眼不识泰山,竟妄想攀附权贵。”
程静书握住村妇急忙要抽出的手,道:“干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无论我的身份是什么,我都是被您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小姑娘。这一声‘干娘’,您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