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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越醉得不省人事。
程静书忙喊下人扶他进屋休息,还叮嘱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城主,不能让有心之人有可趁之机。
如此一来,程静书这边就没什么人把守。
她趁乱将那下了药的酒全部倒进茅厕,毁尸灭迹。
黎明前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
程静书三人待在屋内用气声交流。
程静书道:“一会儿我引开门口的两人,你们先走,我用迷烟把他们放倒就赶去和你们汇合。”
“不行!就两个人,我去解决就行了。”程亦铭道。
楚衣也赞同程亦铭的观点,道:“程小姐和三公子先走,属下断后!”
楚衣身手不凡,区区城主的守卫,他还不放在眼里。
能做厉北廷贴身护卫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程静书点头,道:“就按楚衣说的办!”
程亦铭不满道:“我也可以断后!”
“三哥哥!你别闹了!”
程亦铭:……
他寻妹妹至此,心焦难耐,是为何!?
他都是自找的!!!
程静书拉着脸臭臭的程亦铭猫着腰从正门口走。
守卫看了他们一眼。
程静书笑着说:“恩人也喝多了,尿急,我带他去茅厕。”
守卫点头,还叮嘱:“天黑看不清,花花姑娘小心点儿走。”
程静书重重点头。
他们走出小楼,拔腿就跑。
没多久楚衣就追了上来。
程静书看了看身后的小楼,问:“没惊动风清越吧!?”
楚衣摇头,道:“属下办事,程小姐放心。”
程静书点头。
三人走出一段距离才牵了马。
于是,程亦铭和楚衣关于程静书应该和谁同乘一骑又起了争执。
程静书按了按眉心。
她忍无可忍地低吼道:“停!”
两个男人都看向她。
她说:“我一个人骑一匹马,你们两人同乘一骑。”
“不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程静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想怎么样!?”
楚衣跟他们讲道理:“程小姐,王爷危在旦夕,我的速度比三公子略快一些。”
“呵——,你说快就快,要不现在比一场!?”程亦铭不服气。
程静书实在没有办法了,趁着两个男人争执,她迅速上了一匹看起来更为健硕的马,挽缰疾驰,动作飒爽利落……
程亦铭:……
楚衣:……
站在原地的他们吃了一嘴的灰。
两个男子只能非常嫌弃地看着对方,又无可奈何地共乘了一骑。
程亦铭警告楚衣:“今日之事,你若敢透露半分,我和你死磕到底!”
楚衣回了句:“同样的话也送给三公子!三公子坐稳了,若是觉得怕,可以闭上眼睛!”
程亦铭:……
若不是实在没有第三匹马了,他绝对不可能和这个烦人精同乘一骑。
……
一行三人回到小镇时,正值赶集之时。
小商小贩吆喝叫卖,整条街热闹非凡。
骑马,难以通行。
程静书等不及了,她翻身下马,找楚衣问了那医馆地址后便跑着前去了。
程亦铭嘟囔着:“你的腿……”
楚衣也叹着:“程小姐和咱们王爷都是心疼对方心疼到了骨子里,他们真的是天生一对……”
程亦铭懒得跟他说话,多听一个字就觉得烦。
他也下了马,去追程静书了。
只剩下楚衣一人牵着两匹马慢慢地朝着医馆行进。
医馆。
程静书风风火火地跑了进去。
学徒都没能拦得住她。
她直奔后院,看到若干个房间时又犯了难。
此事,学徒追了上来,道:“姑娘,你干什么!?看诊在前面。”
“我找人。”
“找什么人!?”
“你们这可有一位昨夜送来的,被大夫宣告束手无策的一位年轻男子。”
“姑娘说的可是那位长相不凡的公子!?”
“正是!”
“您是他的什么人!?”
程静书喉咙滚动,回答时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些笑意,道:“我是他的爱人。”
学徒立马带她去了厉北廷的房间。
程静书一进去,那些暗卫就很识相地隐到了暗处。
她没有耽误时间,立刻把脉看诊。
咯噔——
她心里一惊。
怪不得在天阳溪边时,他不让她搭他的脉。
原来,他身体竟已经亏空至此。
倒不是这儿的大夫危言耸听,或是学艺不精。
这一次,他情况实在危急。
程静书捏拳,白皙的指尖迸出青筋,分明又骇人。
她呼出一口气,一连呼出几口气。
她需要冷静。
然而,她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
怎么办!?
他一想到他前夜是怎样忍着身体的不适同她温言细语,而她又是如何狠心地拒绝不肯答应与他同行。
楚衣说她走后不久,厉北廷就吐血晕厥了。
罪魁祸首是谁!?
她心知肚明。
除了她,还有谁!?
程静书抬头看天,逼退眼泪。
右手拇指和食指紧紧地捏住左手虎口。
如此,似乎就能将自己叫嚣的疼痛平复些许。
她写了个长长的药方,让学徒替她抓药并准备酒精灯和热水。
学徒惊讶:“您会医术!?”
程静书点头。
“可是…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得要请示一下师父。”
“嗯。去吧!快一些!”
学徒很快就回来了,有些为难,道:“姑娘,师父说您若要治病救人就把人带走再治。”
程静书了然。
大夫不愿承担风险。
治好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没治好,大夫不想替她背负骂名。
程静书笑道:“我师父常言,大医精诚。所谓精诚:第一是精,亦即要求医者要有精湛的医术,认为医道是‘至精至微之事’,习医之人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第二是诚,亦即要求医者要有高尚的品德修养,以‘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感同身受的心,策发‘大慈恻隐之心’,进而发愿立誓‘普救含灵之苦’,且不得‘自逞俊快,邀射名誉’、‘恃己所长,经略财物’。如今看来,能做到这四个字的,寥寥无几。”
学徒被她说得脸一阵白一阵红。
恰逢程亦铭来了。
他怀中鼓囊囊地,也不知揣着什么。
程静书忙道:“三哥哥,帮个忙,和我一起把公子搬到客栈去吧!”
“这儿不行!?”
程静书摇头,道:“此处不留人。”
程亦铭看了那学徒一眼,便背着厉北廷起身了。
途径诊室时,大夫看了他们一眼,长抒了一口气。
程静书心中发寒。
这一路走来,医者皆如此做派。
南齐医学,愈发难了。
她跟在后面,刚踏出门槛就瞧见一妇人抱着脸色发红的幼子急匆匆跑来,喊着:“大夫救命啊!我儿吃了您昨日开的药,本以为会有好转,可今晨忽然就口吐白沫,高烧不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啊,您赶紧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啊!呜呜呜…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擦肩而过时,程静书看到了那幼子的脸色。
她差点喊住那妇人。
一番天人交战后,她选择了离开。
那大夫虽治不了王爷,但应治得了那孩子。
两人在门口遇见了楚衣,三人便带着厉北廷去了附近的一间客栈入住。
程静书喂了几颗药给厉北廷吃后便出门去抓药了。
大约也是出于对那孩子的担忧,她仍是去了先前的那间医馆。
她将药方递给学徒。
学徒正对着药方抓药,那大夫不知怎地就将药方抢了去,道:“这哪个大夫开的药!?治什么病症!?”
程静书好脾气道:“我只是来抓药的,还请您按照药方上抓药即可。”
“那可不行!?除非你给我写个免责声明。可别到时候吃死了人怪到老夫头上。”
一句“吃死了人”让程静书的好脾气彻底耗尽。
她猛拍桌子,忽然就凛了神色,道:“你再说一遍!”
那大夫喉咙滚动,磕磕绊绊重复了一遍。
程静书嗤笑:“你不配为大夫。”
“你这小姑娘是来找茬的是吧!?来人啊,给我把她赶出去!”
“我看谁敢!?”程静书捏拳。
一个医馆,居然雇佣了打手。
这是什么世道!?
程静书气得不轻。
眼看着打手举着棍棒朝她挥来,一人影迅速闪到她身前,拦下棍棒,道:“没听到她说吗!?嗯!?我看谁敢!?”
程亦铭气势逼人。
曾经的纨绔子弟已经褪去了那身风流不羁,自从经历了与戎国一战后就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程静书一时也有些恍惚了。
和自己一起爬树、掏鸟窝、调皮捣蛋的三哥哥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感动。
那打手慑于程亦铭的气势,一时间竟不敢动作了。
大夫见程亦铭穿着不凡,也不敢造次。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直到不久前遇到的那位妇人再次哭着从内院跑出来,道:“大夫,救命啊!我儿已经没了呼吸……”
“不可能!”
“您快去看看啊!给他喂药前虽然昏迷不醒,但还有呼吸,可吃了您刚给的药丸,他就没气了…我的儿啊,宁家九代单传,若我儿没了,我也活不成了…呜呜呜……”
大夫疾步去瞧那没了呼吸的幼儿。
打手们见主子都撤了,自然也灰溜溜地撤了。
程静书也跟着朝那病室走,程亦铭拉住他,道:“要什么药赶紧拿了走。你现在去了也不会讨到好,反而会被误会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