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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秋月喉咙滚动。
程静书能看到他眸底克制的汹涌波动。
她重复了一遍:“哥哥,在你内力回来之前我保护你。”
哥哥。
哥哥!
原来…是哥哥啊。
一声“哥哥”,打破男人心中所有的激动。
原来……
她那句话是要作为妹妹,保护哥哥;
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啊!
段秋月勾唇笑了笑,眸底惊涛不知怎么就归于了死寂。
他的情绪比身为姑娘的程静书的变换地还要快。
程静书以为他是觉得她托大了。
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姑娘怎么能保护得了白发妖孽段秋月!?
程静书急忙自证:“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说了会保护你,我就有这个能力。哥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你内力尽失之事传了出去,江湖难免一阵骚动,那些往日触不到你衣袖的人只怕都想来踩一踩。
你这个时候待在外面实在不安全。哥哥跟我回望京吧!太尉府虽称不上是铜墙铁壁,但等闲人也是万万不敢硬闯进去拿人的。我一人之力或许真的保护不了你,但望京有爹爹、有兄长,还有王爷。我发誓一定护你周全!”
她这样认真地解释着。
生怕他不信。
段秋月胸中郁气全都随着呼吸散开了。
他总是…拿她没有法子。
他无奈道:“没到那个地步,真当哥哥这些年都白混了!?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哥哥……”
“好了,望京那个地方,我永远不会再踏足。此事,无需多言。”
“可你的身子……”
“小鬼,哥哥信你,你开个药方,哥哥吃了肯定如有神助。”
程静书咬唇,风牛马不相及地开口:“虽然你不承认,但我没你想的那么傻。我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都已经见到牛鬼面了,可忽然就被一股大力拉了出来。我不会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我知道一定有人救了我。
醒来后,你和王爷都不见了。哥哥们支支吾吾,我心感不妙。这段时间,他们很辛苦在演戏,我也很辛苦陪着他们演戏。我宁愿你和王爷是真的遇到事儿了,真的抛下我了,而不是因为我而受了重伤。大哥哥和三哥哥的谎言正中我下怀,真的…我愿意相信……”
姑娘喉咙滚动,顿了顿才继续道:“可是,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呀!比如现在,这一天已经来临。你老实告诉我,你和王爷是不是用了重瓣千花坠来救我?”
段秋月疑惑,问:“什么?什么千花坠?”
程静书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才发觉眼前这个男人的深不可测。
这可是血骨门少门主段秋月呀!!!
这可是年纪轻轻就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威名,瞬间跻身江湖十大高手排行前三的白发妖孽呀!
这个人,从来都不仅仅只是她的哥哥。
他在她面前没玩过阴谋阳谋。
她几乎差点忘了他是谁。
他想隐瞒一件事的时候,城府并不比厉北廷浅多少。
程静书惊讶地发现此刻段秋月的神情完美得看不出一丝破绽。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哥哥又变帅了!?”段秋月的话打算了程静书的思绪。
程静书喉咙一滚,直言道:“别装了。”
“嗯!?”
“如果不是要催动重瓣千花坠,你怎么解释你丢失的内力!?”
“小傻子,哥哥不是说了吗!?我是练功走火入魔,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你还在骗我!”
“小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男人顿了顿,似乎很难思考出一个贴切的形容词,半晌他才勉强道,“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程静书并未觉得尴尬。
她盯着段秋月,眼神没有丝毫退却。
段秋月起初还笑着,渐渐却笑不出来了。
空气中都是难捱的沉默。
半晌,他败下阵来,妥协道:“不说这些事儿了,想吃什么!?带你去吃好吃的。”
程静书道:“你现在还敢抛头露面!?”
生怕仇家寻不到他是吗!?
段秋月挑眉,道:“哥哥何时这般见不得人了!?”
程静书不欲多言,坚持道:“你跟我回望京。”
“此事无须再谈。”
“那我们就一起耗着吧!”
“小鬼!”
“哥哥,留着命才有未来。”
“够了。”段秋月转身往外走。
程静书扯住他的手,问:“你还在乎我吗!?”
段秋月脚步微顿。
他转过身,不解地看着程静书。
小鬼这是唱得是哪一出!?
程静书道:“你回答我啊!你还在乎我吗!?”
段秋月点头。
程静书道:“若不想我背负着一条人命,余生都在愧疚中度过,那就请你善待自己,跟我回京。”
段秋月:……
绕来绕去都是这一句。
他按了按眉心,道:“我不会死。”
“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吧!?你想让我欠你一辈子。”
“没有。”
“那就跟我走!”
段秋月呼出一口气,他按住程静书的肩膀,苦口婆心道:“小鬼,你不要冲动。你想过我若真同你回家,太尉府会面临什么吗!?从前你拒绝我的时候头脑那般清醒,口口声声说太尉府勾结江湖势力是重罪,如今你怎么全都忘了!?那时候我还未这般出名,可现在放眼整个江湖,谁不认识哥哥!?哥哥去了只会给你添麻烦。那是你的家,哥哥可舍不得毁了它。”
“你…你可以低调一点。”
段秋月勾起额边碎发,笑道:“低调!?哥哥能低调!?醒醒吧,你心里很清楚,我去不合适。不合适的事情不要强求。”
“你明明能……”
段秋月打断她,道:“想让我染发还是想让我隐姓埋名!?”
“我……”
“真被我猜中了!?那就别开口。哥哥宁可死也不愿活得那么憋屈。你不要这样如临大敌,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糟,哥哥自己能解决。”
程静书觉得男人的执拗也格外让人为难。
她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她知道让段秋月入太尉府很冒险,但她也不能放任他留在这危机四伏的江湖。
该怎么做才能得两全呢!?
她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就被破窗而入的箭激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凌厉的杀气破空而来。
若非段秋月拽了她一把,那箭大概会直直地刺破她的脑袋。
“出来吧!段少门主!”
“听闻段少门主受了重伤,快不行了!?”
“这究竟是传言还是真实啊!?若是传言,还请段少门主露个面啊!您在这儿躲着,可知你的门人有多心慌!?”
“段少门主,以前那怼天怼地的气势都哪儿去了!?不是很神气的吗!?怎么要当缩头乌龟吗!?”
……
挑衅、谩骂,不堪入耳。
程静书被段秋月护在身后。
她能清晰感知从男人身上源源不断释放而出的凉气。
男人浑身都紧绷着。
程静书觉得他随时都会冲出去。
一冲出去,不就中了那些人的下怀!?
思及此,程静书伸出手,第一次心甘情愿地、主动地握住了段秋月冰凉的手。
段秋月的手和厉北廷一样,指腹处有咯手的老茧。
这是习武之人的标志。
程静书紧紧握住。
她用气声说:“别冲动。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这不算什么,你忍一时之气绝不是缩头乌龟。千万别中了那些人的激将法。”
她还说:“我陪着你。”
段秋月浑身的紧绷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她一定不知道她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他已经听不见外面那些人吼出的污秽之言了,他也看不见他们在院子里窜来窜去的影子了……
五感全都堆积在了身后的姑娘身上。
此刻,他能感知的只有她。
程静书见他没说话,甚至连个眼神儿都没有给她,她慌了。
她没有把握能在他冲出去后助他全身而退。
她冒不起这个险。
她下意识收紧了五指。
握得…更紧了。
她试图继续跟他讲道理,“哥哥,这些人能冲进来,只怕实力不弱。你看家护院的门人也不少,此刻没一个吭声,估摸着都已经被放倒。如今只剩下我们,实在不宜正面对敌。我知道躲着藏着很窝囊,但枉送性命更窝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
“好。”
突如其来的“好”,打断了程静书的长篇大论。
她眨了眨眼。
段秋月的表情和言语竟然恍惚给她一种“乖巧”的感觉。
真是…见了鬼了呀!
白发妖孽也有乖巧的一天!?
一定是错觉。
他看着她的眼睛,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小鬼,都听你的。”
程静书那种诡异的感觉愈发浓重了,奈何现在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她心不在焉地点头,收敛心神,叮嘱段秋月就待在原地,不要走动。
她自己则起身,掏出荷包里的药瓶。
她和段秋月都先服下了清毒丸,而后她才将毒粉沿着门窗洒落。
外面那些人若敢破门或是破窗,这毒粉自会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