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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宁隐藏在窗外树上。
黑衣,黑夜。
难以发现。
他神色有些为难。
程静书半晌没听到声音,她急了。
她也不知梁宁藏在哪里,只知道声音是从窗外传来。
她下了床,将半掩的窗推开,低声喊着:“小宁子?!”
梁宁轻咳了一声,“我在。”
“阿墨呢?”
“门主离开青州了。”
“离开青州!?他的…”程静书顿了顿,问:“他身子如何了!?他困在火中,有没有受伤!?”
“主子,属下没有见到门主,但门主既能离开青州,想必是没有大碍的!您不必太过忧心,门主是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强大的人,火怎么会伤得了他?”
程静书按了按眉心,依然没有压抑那种难以言说的烦躁。
她语气不大好,反问道:“再强大的人难道不是肉体凡胎吗?他也会痛,也会疼,也会受伤流血啊!”
梁宁喉咙滚动,神色悲戚。
他好像忽然明白为何自家主子能够在倾国容颜还未显露人前就入了门主的眼了。
因为这么多年,程静书是第一个会存着这样的心境,说出这样的话,只把门主当作一个普通人的姑娘。
他们这些下属,包括暗卫队的那些人,甚至包括楚衣和林弃,他们都把门主当成神。
神无所不能。
没有会担心神会死,更就不提会担心神会受伤会疼了。
梁宁心中叹气。
门主在主子心中是夫君,是良人,是郎君。
所以主子这样心疼。
想到门主离开前满头虚汗,苍白如纸,却还不断重复着“告诉她我很好,我离开青州了”的样子,梁宁狠下心道:“听说门主很好!”
“他去哪里了?”
“属下不知。”
“楚衣呢?我要见楚衣。”
“楚舵主已经许久没有露面了,应是外出执行任务了。”
程静书咬牙,“林弃呢?”
“他跟着门主一同离开了。”
“你当真不知他在何处?小宁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希望连你都帮着某些人故作好心地欺瞒于我。”
梁宁微微闭上眼睛,道:“主子,属下不敢!”
“好,那我去找他!明日就启程,先去哪里好呢!?先去万花城分舵吧。”
“主子,您身子不好,这段日子根本没有好好修养,您别这样折磨自己。”
“是折磨吗?我不觉得。”
她甘之如饴。
青州程府的事情就要告一段落,阿娘、爹爹、兄长也都已经平安,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逐墨。
他不好,她心难安。
就算卧床休养,也事倍功半。
她是个大夫,深谙情志对病情的影响。
梁宁叹气,又说:“主子,门主不想见您,您在哪儿都找不到他。”
程静书的心忽然就抽.动了一下。
她故作镇定,反问:“你怎么知道阿墨不想见我?”
“门主托人转告。”
“为何先前不说。”
“属下自觉此话伤人,若主子没有去找门主的打算,那么这话便可不说。”
“你倒是为我考虑得十分周全!”
梁宁指尖轻颤。
主子从未这样同他说过话。
主子…生气了。
梁宁不知该如何哄,他干巴巴地说:“主子,您先养好伤,等您身体好了,您想去哪里找门主,小宁子都陪您去,天涯海角都去。您现在身体状况实在不佳,若是倒在寻找的路上,门主和属下都会自责,您的父母兄长亦会担忧,这不值当!”
程静书没有说话。
梁宁继续说:“您这么想吧。主子武功高强,势力不容小觑,您若未受伤或许还能和主子一较高下。您别嘲笑属下,属下这话真心实意,属下真的觉得主子您也很厉害,和门主一样厉害,可您现在受伤了,伤未愈,您就处在了下风,和门主斗就会很吃力。属下是为主子考虑!”
程静书倒有些气笑了。
她道:“我何时说过要和你们门主斗了?阿墨是自己人。”
梁宁欲哭无泪,道:“主子,小宁子无能!小宁子没法哄您高兴!”
“行了!你也别成宿成宿地守着我了,去休息吧!我在司马府能出什么事!?你也要养精蓄锐才能陪我天涯海角去寻人啊!”
这话明明没有半分旖旎,梁宁却红了半边脸,支吾着:“好。”
能陪主子天涯海角也是很好的呀!
……
程静书在窗边坐了半晌,回神才发现木桌已被她用指甲盖儿划出了几道划痕。
她真的好讨厌逐墨。
他居然就那么走了。
他居然不和她道别就走了。
他什么意思啊?
他知不知道她有多艰难才冲破了心理障碍进去火场去找他的呀!
难道他不该跟她报一声平安吗!?
他以为吩咐下属留下一句话就消失很潇洒是吧!?
是,是挺潇洒!
他潇洒,可她心难安啊!
现在小宁子都知道他不想见到她了。
是不是逐墨门的人都知道了?
她…不要脸的哦!
程静书叹气。
她摸了摸桌上的刮痕,默默道:“阿墨,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为了让你不再遗憾而来,我为了满足你的所愿而来,所以你要好好的,我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
天悄悄地亮了。
日光温柔洒向大地的时候,若也能带着一双看透人间悲欢的眼睛就好了。
程静书睁开眼,如是想着。
若能如此,她希望能把自己的阳光多分一些给逐墨。
让那个畏寒的男人能少受一些痛苦。
“书儿?”
程静书刚想说话就听到了三哥哥的声音,在说着:“父亲您小点声音,小妹昨晚四更才睡,现在肯定还在睡呢!”
“哦哦哦,好!但她该吃药了。”
“把药温着吧,等小妹醒了再喝。”
“能不能行?这药不是应该按时喝吗?”
“我觉得应该先让小妹睡饱,她这段日子都没怎么睡好。”
“哎,那我去问问大夫。”
刻意放轻了的声音清晰地进入程静书的双耳。
她哭笑不得。
隔着一扇屏风,父兄这样小心翼翼。
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打起精神呢!?
她敲了敲床板,道:“爹爹,三哥哥,我醒了。”
程永安忙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程静书敏锐地嗅到了药草味儿。
药材味儿还混合着淡淡道血腥味。
她很熟悉这种味道。
她打量着程永安,蹙眉道:“爹爹,你受伤了!?”
程永安摇头。
程静书斩钉截铁,“您肯定受伤了,伤着哪儿了?我给您看看。”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爹爹没事,一点皮外伤,大夫已经开了药了。”
程静书还是不放心,爹爹的脸色很差。
上了年纪的人,一点小病痛都可能会夺走性命。
她不能马虎。
程永安也不妥协。
妇女俩僵持不下。
程梓珩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他问程亦铭:“老三,怎么了!?”
程亦铭言简意赅:“小妹想给父亲看伤,父亲不愿。”
程梓珩问程永安:“父亲,您为何不愿!?”
程梓珩觉得能得程静书亲自治疗的病人都是很幸运而且幸福的人。
比如他自己。
程永安皱眉,又想打程梓珩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程梓珩悬着的右手很碍眼。
程永安多次想把那碍眼的白色纱布拍走。
程永安训斥道:“梓珩,你小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程梓珩无辜,“父亲,你从前不相信小妹的医术也就罢了,因为我从前也不相信……”
程静书忽然就抬头看着程梓珩。
程亦铭忙安慰地拍了拍程静书的手,道:“三哥哥是一直相信你的!”
程静书脸色稍霁。
程梓珩完全没有发现小妹和三弟的互动,他认真地在同父亲说话。
程静书听得他说:“现在我已经相信了,而且深信不疑。我这条命,我这只手就是小妹所救。父亲,小妹是神医,您就应该让她给您看看,您放心,我们也放心。”
程永安狐疑地看向床榻上瘦弱的姑娘,问:“梓珩所言属实!?”
程静书点头。
时至今日她也不想藏着掖着了,也…藏不住了。
父亲稍加打听就会知道程言墨也是为她所救。
程永安面色有些发沉。
程梓珩和程亦铭都有些不解。
自己的女儿是小神医,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为何父亲眉头紧锁!?
程亦铭刚想开口说什么,程永安就将这兄弟俩赶了出去。
兄弟俩面面相觑。
程静书轻叹道:“二哥哥,三哥哥,你们先去看看大哥哥和阿娘,我和爹爹说会儿悄悄话!”
她暗中给程亦铭使了眼色。
程永安正好看到,沉声道:“挤眉弄眼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
程静书吐舌头,低头认错。
门被关上后,程永安看了女儿半晌才开口:“说说吧,怎么回事?”
程静书老实交代:“您还记得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您给我请了个高人调养身体吗?”
程永安当然记得,“蒿儒!”
“嗯,蒿先生是我师父,那时候我就跟着他学医了。师父夸我有天赋,是天生的大夫,我那时候身体弱,也没什么朋友,空闲时间很多,就试着学了学,然后就放不下了。
这件事我不敢告诉您和母亲,我怕你们不同意,于是就隐瞒至今。其实在来青州的路上我是准备告诉您的,但您根本不相信我,其实我真的学得很好。
我已经不是那个只能依靠您和兄长才能活下去的小丫头了,我长大了!爹爹,我能保护你们了,你们受伤了生病了,书儿都能救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