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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荷没有听程林的话。
她独自一人去了知府衙门。
她要去找知府大人商量对策。
这么多年,她一直用金钱养着知府,关键时候知府必须帮她。
她若倒了,知府也没有摇钱树了。
程荷很了解知府的为人,贪财好色。
这样的男人最好拿捏。
她很自信地在衙门门口等候。
须臾,差役出来,道:“程老夫人,抱歉啊!知府大人有要事,实在抽不出身见您。”
“什么?”
程荷难以置信。
她问:“你没告诉大人,我是程老夫人吗?”
“我说了。”
“不可能!你再去通传一次,记得提醒他我认识小桃花和小宝。”
小桃花就是知府在外面的相好,小宝是知府和小桃花生的儿子。
差役不肯再去。
程荷塞了点钱。
差役勉强去了。
程荷不信知府会不顾及小桃花和小宝的性命。
她挺直腰杆,抚了抚鬓发。
她等着知府来求她。
若是知府态度好,她也许可以放了小桃花和小宝,以后还能每年给他一笔不菲的进账,但想和从前一样是不可能了,怎么着也得扣下三成。
程荷等了许久,差役才捂着屁股出来。
差役摆手,态度很恶劣,道:“快走快走!闲杂人等不要在此逗留!”
“什么!?”
差役没了耐性,吼道:“走啊!”
程荷老脸挂不住。
路过的百姓都朝这边看着。
程荷想往里面冲。
这个差役肯定没有把她的话带到。
她必须见到知府,亲口跟知府谈。
差役气得拔剑,道:“抓起来,扔出去!敢在衙门口动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程荷叫嚣着:“我要进去!让我进去!”
差役一脚将她踹倒,道:“你还想进去!?老子为了给你递话被大人罚了仗刑!真特么晦气!滚蛋!”
程荷面露菜色。
她倒在地上,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她干脆朝门内爬。
差役轻嗤了一声,两个差役将程荷架起,扔了出去。
程荷摔得龇牙咧嘴,头顶金钗也摔落在地。
浑身都叫嚣着疼痛,她从未这样狼狈过。
她捂着脸,她不想被人认出来。
她灰溜溜地用手帕遮掩着面容,捡起金钗,扶着墙一瘸一拐地离开。
她的轿子就停在衙门口。
那轿子很醒目,人们一看便知这是青州程府的轿子。
她不能上那顶轿子。
她丢不起这个人。
她一个人朝着小路走。
程府家丁去小解回来就看到一个和自己老夫人很像的人朝着小路走。
他狐疑,喊了声:“老夫人!?”
程荷头皮发麻,加快速度往前走。
家丁急了,追了上去。
他拦住程荷,道:“老夫人,轿子在那边呢!您走错方向了!”
程荷已经听到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她故意粗着嗓子说:“你认错人了!”
家丁“啊”了一声,道:“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衣裳怎么破了?发髻也散了。是不是知府欺负您了?小的这就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程荷去拦家丁,慌乱中她的手帕掉了。
程荷的脸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露了出来。
“真的是程老夫人啊!”
“天啊!程老夫人怎么会被差役扔出来?”
“你们听说没有!?程家有位孙小姐,好像是程婉柔小姐吧,她给兄长下毒还嫁祸给太尉千金,兴许老夫人就是为这事来找知府。”
“还有这事!?我还猜老夫人是为了程灵素小姐才来知府衙门的呢!”
“啧啧啧!家门不幸啊,小辈不安生,老一辈打下再好的基业都要败光。”
“谁知道老夫人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一直都心知肚明。”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夫人还纵容孙辈们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算了,不提了!人家家里的事情也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就是看个热闹!”
“也是,老夫人这次可真是把脸都丢尽了啊!”
……
程荷紧咬牙关,双手紧攥。
指甲盖儿刺破了掌心肌肤。
她有怒,但她不能同老百姓发泄。
这一切都是程静书害的!
她绝不会放过程静书!
她现在奈何不了程静书,她就要让程静书抱憾终身。
她对家丁说:“去茶厂。”
家丁不敢回嘴。
程荷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
家丁只能照做。
轿子一路朝着程家茶厂而去。
这对主仆没有发现暗中一直有人跟着他们。
这个人是程静书的人,梁宁。
梁宁一直跟着程荷,他曾去过程记茶厂,故而他提前猜出了目的地
他给寻找秦斓的兄弟们发了信号。
……
玉清山脚。
程静书去而复返。
阿福夫妇见到她很是开心。
程静书道:“大叔大娘,你们怎么还不走!?我看您家后门的都已经离开了。”
阿福说:“不走了!我们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从没离开过!这里是我们的根啊!祖宗会保佑我们的!大火不会蔓延到山脚!”
程静书摇头,并不赞成阿福的看法。
她看向低着头的大娘,问:“大娘,您也这么想吗!?”
大娘没有说话。
程静书便懂了。
大娘听她丈夫的话。
程静书劝说阿福:“阿福叔,山火无情。现在的确没有烧到山脚,但您见识多,您肯定知道山火是随风而涨。万一风向变了,跑都跑不了。您听我一句劝,您和大娘还有孩子们好好活着,在哪里都是家!若丢了命,就算守着根又能怎么样了?人比房子重要!您是好人,您的福气在后面!”
大娘觉得程静书所言有理,她也帮着劝丈夫。
阿福很犹豫。
他祖辈一直住在这里,他离开就是不忠不孝。
他的小儿子四蛋跑了过来,抱着他的大腿道:“爹爹,我怕火!”
阿福抱起儿子,慈爱道:“不怕不怕!爹得保护你!”
孩子奶声奶气道:“隔壁奶奶都走了,我们为什么不走!?火好吓人,会不会烧死我们?四蛋不想爹爹娘亲被烧死,火来了四蛋要挡在前面。”
阿福湿了眼眶。
大娘也哭了。
程静书叹气,道:“阿福叔,走吧!若是无事,你们可以回来!若是火来了,您后悔都没有法子了!”
阿福一咬牙,道:“行!丫头,听你的!孩子他娘,收拾收拾,咱们带着孩子一起走!”
大娘擦了擦眼泪,道:“好咧!”
程静书安了心。
她又去游说其他不愿意搬走的村民。
程梓珩担心她的身体,想劝她回去休息,但也早已领教过小妹的执拗。
他只能跟着她,护着她,陪着她。
有些村民一听说他们是望京太尉府的公子和小姐就吓呆了。
他们没想到青州一个小地方一个不起眼的村落的死活也能惊动太尉大人。
他们很感动。
程静书兄妹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撤离安排得有条不紊。
眼瞅着天黑了,天又亮了。
程静书疲惫不堪。
她坐在石头上歇息。
程梓珩递给她一瓶水,问:“难受!?”
程静书没再逞强,她点头。
程梓珩问:“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没必要自己亲自出马。”
程静书摇头,疲惫的眸中盛着日出的灿烂。
程梓珩也觉得小妹倾国倾城。
她就这样坐着,苍白疲惫,只怕就已经成了很多男子的心上之人了。
程静书说:“我们亲自出马最合适了。”
“为何?”
“很快你就知道啦!”
“小妹你还跟二哥卖关子!”
程静书笑了笑,道:“这次结束后我真的要好好修养了。”
青州之行,好累好累。
身体累,心也累。
她要养好身子,才能接受未来的狂风巨浪。
程梓珩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难为你了!回家后你还是小公主,小公主不需要忧思过重。”
程静书但笑不语。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司马府别苑的。
只知道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醒来就已经在司马府别苑了。
她坐了起来。
程亦铭听到动静,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进去。
他长舒一口气,道:“小妹,你终于醒了。”
“我不是在玉清山吗?”
“你太累了,睡着了,是梁宁和二哥把你送回来的。”
“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
程静书的眼睛攸然睁大。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阿娘呢?她平安回来没有!?玉清山的火灭了没有,爹爹大哥司马哥哥他们可有受伤?”
程亦铭失笑,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程静书哪有心思喝水,她很焦急。
程亦铭说:“阿娘回来了,玉清山的火灭了,爹爹和大哥受了点轻伤,无碍。”
程静书松了口气。
她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道:“我去看看他们。”
程亦铭按住她,道:“你刚醒,也需要养着。爹爹他们都已经歇下了,你就别去打扰他们了。都已经回来了还怕没有见面的机会!?”
程静书就朝窗外看了眼。
原来已经天黑了。
她问:“现在什么时辰?”
“四更天了!”
“三哥哥你赶紧去休息吧!”
“我陪你说会儿话!”
“你看你黑眼圈都多重了,再不好好休息就不帅了!”
程亦铭摸了把头发,道:“你三哥哥现在是帅得沧桑,没黑眼圈时是帅得明媚!”
程静书竖起大拇指。
三哥哥还能开玩笑,想来他就不会骗自己。
阿娘爹爹哥哥们定是无事。
剩下唯一担心的人就是逐墨了。
不知为何,程静书不敢开口问。
大概是他已经知道了三哥哥对逐墨的态度,所以不想惹三哥哥不高兴吧!
她压下担忧,和程亦铭聊着天儿。
三月最后一天。
大家也要继续宠爱小狐狸夫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