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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大夫不愧是万花城城主的御用大夫。
很快他就叫来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进得来的就全堆在药铺里，进不来的就围在药铺外。
老大夫将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地说：“各位父老乡亲，今日就来做个见证。这位外乡来的小姑娘要和老夫斗医。
老夫原不想欺负小孩，但这小孩出言不逊、辱我名声、狂妄自大，丢尽了医者的脸。
老夫虽不才，但也不愿见后辈忘了祖宗、忘了谦卑，便应承了。
若是小孩输了，老夫也不为难小孩，只需要她道个歉便可。”
程静书：？
真是活久见。
这人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她不想浪费时间，开口问他：“输赢如何算？”
老大夫说：“就以你抬来的那位患者作为斗医对象。我已经查看过他的伤势，断定他无药可救，撑不到明日。别说老夫欺负你，你只需要让他熬过今日，就算老夫输。”
程静书眨眼，问：“您确定？不需要我将他完全医好？”
老大夫叹气，对围观老百姓道：“你们瞧瞧，这姑娘多大的口气！行医治病最忌好大喜功，望闻问切要的是实事求是。老夫真是伤心啊！”
程静书：……
她叹气，不与他计较，只问：“若您输了又当如何？”
“我输？”老大夫觉得不可置信，他笑着说：“老夫若输了，你想如何便如何。”
“此话当真？”
“老百姓都可以为老夫作证。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程静书勾唇，对围观老百姓鞠了个躬，甜甜开口，“感谢各位哥哥姐姐叔伯长辈捧场，那就请各位给我做个见证。”
“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现在的小丫头都疯了吗？不待在家里，居然还出来抛头露面！”
“不是疯了，是为了成名都不择手段了。”
“你想啊，她若是自己开铺子坐诊，谁会去？谁会相信她？谁又知道她？可她一来就挑战咱们城里最好的大夫，就算输了也能一战成名。”
“啧啧啧，小姑娘心思真深。就看她待会儿怎么哭。”
……
众人议论之时，程静书已经进了里间。
她全神贯注地为蝶倚叶治伤。
老大夫气定神闲地坐在外面，完全没把程静书当回事儿。
他赢定了。
里面那患者的箭伤虽未中要害，但箭矢上有毒。
他们送来的时间太晚了，毒已深入肺腑。
再说了，那毒罕见，连他都未曾见过。
就算送来的及时，也未必能解。
那小姑娘定是无法接受朋友的离去，所以才会说出大话。
他就等着她哭着来求饶。
老大夫还让伙计替他煮了一壶茶。
他悠哉悠哉地品着茶、嗑着瓜子，向围观老百姓吹嘘着他从前的建树。
一盏茶后。
程静书掀开门帘。
她额上有汗，衣袖上有血。
样子有些狼狈，但神色却飞扬。
老大夫心里一咯噔。
程静书看都没看他一眼，仍是笑着对围观老百姓道：“不辱使命，将人救回来了。”
“不、可、能！”老大夫拍桌而起。
老百姓也说：“你别说大话了！金大夫是在世华佗，他说救不了就肯定救不了。”
“对啊！你这女娃娃还小，别想着一蹴而就，要踏踏实实地学医。你可以以金大夫为榜样，但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看这个姑娘不仅人丑，心也丑！这么想成名吗？”
程静书深吸了一口气。
她正想转身去将蝶倚叶扶出来，就见一道身影从她身旁呼啸而过。
那道身影扼住说她丑的那位男子的脖颈，低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人群瞬间沸腾了。
“杀人了！斗医输了就要杀人啦！”
“救命啊！”
“快去报官！快去向城主通报！”
程静书定睛去看。
那人戴着帽子，有几捋银发被风吹散。
不是那多日未曾露面的白发妖孽段秋月又是谁？
她扶额。
段秋月五指越收越紧。
那男子剧烈地挣扎着，猛拍段秋月的手，道：“我错了。”
段秋月这才松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下如同一滩烂泥的男人，问：“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我不该说那位姑娘丑。”
“那你应该所什么？”
“美若天仙。”
“嗯？”
“不不不，那位姑娘比天仙还要美！”
段秋月一脚将人踹飞，道：“看在你夸赞得甚得我意的份上，我就饶你一条狗命！滚吧！”
程静书：……
她捂脸。
她真的听不下去。
段秋月上前，亲昵地弹了弹她的额，笑得妖孽，“小鬼，怎么不喊人？”
程静书：……
“怎么每次隔段时间再见，你都这么生分？”
程静书转身就走。
段秋月哀怨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你这样，哥哥会伤心的！”
程静书忍无可忍，碰到门帘的手又收了回来。
她想起逐墨说的话。
离段秋月远一点。
逐墨肯定不想见到段秋月。
她不想逐墨不开心。
她将段秋月拉到一旁，问：“你快走！”
“哥哥刚来就赶哥哥走？”
“你别捣乱！”
“我是在替你出气！”
“我不需要！”
“哎，谁让哥哥疼你呢？你需要的、不需要的，哥哥都愿意给你。”
程静书按了按眉心。
围观老百姓七嘴八舌地指责她。
“小小年纪，心思怎么如此恶毒？大夫救人，你却想杀人。你不配学医，不配当大夫！”
“你这女人到底什么来路？怪不得敢和金大夫斗医，原来身后有人！”
“就是，你斗医就斗医，居然请了打手！”
……
程静书本来很生气，但听得这话还是忍不住笑了。
打手！
哈哈哈——
血骨门少门主，未来杀人不眨眼的白发妖孽竟然被人称作“打手”！
她挑眉看向段秋月，打趣道：“打手，你可以退下了。”
段打手可不是吃亏的主儿。
他瞬间就出现在说话的那位大娘面前，恶狠狠地开口：“你说本门主是打手？”
那大娘下意识地吞咽了好几下，脸色都吓白了。
她指着程静书道：“你不是那姑娘雇的打手吗？我们万花城是有王法的，你在此行凶，城主饶不了你！”
“城主？谁？”
“说出来吓死你！”
“那就吓吓吧！”
“风清越。”
“谁？”
大娘惊讶，“你来万花城行凶，竟然不知我们城主大名！”
“我若杀了你，他当如何？”
“城主会把你抓进死牢。”
“死牢？”段秋月大笑。
死牢他还没去过，他可以去玩玩儿。
当然，前提是这大娘口中的城主有这个本事。
“怎么样？怕了吧！我们城主是被天神选中的男人。他神力无边，战无不胜，是万花城的保护神。”
“愚昧无知！”
“你这个人！我不许你侮辱城主。”
“你见过天神吗？你怎么知道你们城主是被天神选中的人？”
“我…我，我虽然没有见过天神，但万花城怒放的鲜花就是天神对城主的奖赏。”
段秋月失笑，“那我就杀了你吧！”
“啊？你不怕城主？”
段秋月叹气道：“我还未曾见过被天神选中的男人。听你这么一说，我很有兴趣。你不是说杀了你之后，你们城主就会来抓我吗？正好，我就能见到他了。”
大娘：……
大娘脸色发白，快要昏过去了。
她以为这个男子肯定会惧怕城主，可完全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
“金大夫，你救我啊！救命啊！”
大娘撕心裂肺地喊着。
金大夫坐着，腿却在不自主地发颤。
里屋那位戴着面具的男子气场虽强大，但在那小姑娘面前却有明显的收敛；而眼前这位才是气场强大，不知收敛。
他更怕眼前这位。
他左手捏住右手，不让手打颤。
他问程静书：“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请了这两个人来，是想干什么？”
他到底年岁长了不少，不会和那位大娘一样将逐墨和段秋月视为打手。
打手可没有这么强的气场。
打手可不敢在万花城撒野！
程静书很无辜，她压低了声音说：“里面那位是我家公子，但外面这个真不是我请来的！我不认识他！”
“小鬼，你不认识我？”
程静书：……
隔这么远！
她真是要气死了！
习武之人的耳力都这么好吗？
段秋月才是被天神选中的男人吧！
有顺风耳！
程静书见那大娘都给段秋月跪下了，她忙上前，认真道：“你能不能不要添乱？你这么一闹，反倒都成了我的错！”
段秋月豁然开朗。
原来小鬼是担心这事儿。
这就不是个事儿。
段秋月揭下帽子，露出一头如雪银发。
银发及腰，随风而动。
这瞬间竟能让人想到“倾国倾城”四个字。
果然，美到了极致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许多人都屏住了呼吸。
段秋月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大手一挥，道：“杀人的事儿和我家小鬼无关。你们要找就找本妖孽，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发妖孽是也！”
程静书：……
她和他站在一起，真是没脸了。
若是段秋月知道她心中所想，怕是一口气得背过去。
毕竟，血骨门少夫人这个位置一直都被虎视眈眈着。
多少女子以能窥见他的容颜为傲。
她大概不知道她有多幸福吧！
小狐狸：段秋月，你能不能不这么搞笑？你没名字吗？天天本妖孽本妖孽，你有毒吧？
妖孽男：小鬼，你忘了吗？哥哥说过，哥哥喜欢白发妖孽这个名字！以后这就是本门主在江湖上的称号了！
小狐狸：我错了，我有罪。
妖孽男：没事儿，本妖孽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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