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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哥哥这样,宋琬言终于把身边的人一顿数落,这才算让宋明远心头平衡了一些,等到宋泽回头,居然和族公一起来了,上来的猴爷就气喘吁吁的瞪着两个小辈:“初九要动身,老夫挂个参赞的名头,为你们忙前忙后不得休息,你们却在这里饮酒?”
“族公坐,族公坐。”
“哼,不是看到宋泽在天香菜馆那边,我还不知道你们居然是躲了这里,骗我说什么去军营?”
宋明远和邓海东连忙低声下气的道:“才来,才来。”猴爷冷冷一笑,自顾自去和婉言说话了,把两个人凉了一边。这个时候他还没知道宋缺来信的事情,等他听了邓海东一说,邓世平顿时惊的六神无主,在那里喊:“那冯三保居然是高公公的香火?”
“我叔父的信昨夜才到,早上喊了海东来,就是这事,不是瞒着邓公,只是来的突然想先和……”
“无妨无妨,这是你二叔给你的信,怎么能先我和说。”邓世平无所谓这些虚礼,再说早上起来后就没见到他们,但这个消息把他震的,高力士何等人物他这个岁数的怎么会不知道,天子在这个世道,对于子民来说就是天,天子的近臣,比宋缺还亲近的,一步不离的人物啊。
看了这份信,看到除夕夜高公居然给宋缺敬酒,领紫袍的高力士官位还在宋缺之上,这代表了什么?这其实是在敬邓家酒!延续香火,救了亲侄,这对一名宦官来说等于救命之恩,甚至更重!猴爷想着想着,就开始去乱说,在那里双手合十:“怪不得除夕夜,祖庙那长明灯的灯花爆个不停,我和你二叔公说该是有喜事,没想到是这等事情。”
然后又在那里自责:“还是海东儿仁义,我就没记得去看下冯公爷。”
“爷他个头,那厮就算是高将军的亲侄,来我邓家不拜你,我照样抽他!”邓海东听的火了,你喊他爷我喊他什么才好?猴爷急了:“不得无礼,官拜……”
宋明远忙劝道:“邓公,邓公消消气,其实海东也说的对,怎么也不能是您去喊他什么冯公爷,他无论如何也是您的侄儿救的。”
“是孙儿。”邓世平不能容忍族内辈分乱了,这可是治家的纲常。
“是,是,反正邓公,你万事放心里,就我们几个知晓便是。”
邓世平点点头:“不可挟持了恩情,到处去说,反而好事变了坏事,就我们知晓便是。”去看邓海东却更添了几分喜欢,拉着他的手就在那里长吁短叹:“还是海东儿聪慧,仁义啊…”一半是在宋家人面前夸给他们听的,一半是真的感慨,邓家这次帮的人情大,帮的人也帮的大,那邓家岂不是来日更好?
“啊啊啊。”邓海东浑身不自在的要抽手,邓世平却在那里拉着不放,然后语重心长的道:“海东儿,功名要自取,但若是到长安,拜见高公的话,他问你闲聊时,你就说说你和婉言丫头的事情吧。”
“邓公。”
“婉言丫头啊,我家虽然是骠骑门,但现在是武尉门第啊,就怕你父亲不点头,假如高将军能开口,能成就你们,老夫也就觉得值了。”
邓海东全身冒汗,终于挣脱开了猴爷的拉扯,喊道:“我知道,我知道,刚刚明远也说了,万事放一边,就求高将军成全我们。”这句话一说,全屋的人都看向了宋明远,宋琬言更是羞喜感激。
宋明远狼狈的支吾着:“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等话?”屋内人全笑了起来,宋明远恨恨的看着自己妹妹:“还不是为你,被人笑,再和我赌气?”猴爷已经站起来,去对宋明远拱手:“明远儿,亏了婉言有你这个兄长。”宋明远知道他是感激,但是听了就别扭,我这兄长倒贴妹子,你邓家当然说好!
宋琬言已经站了起来,扶着他装乖巧的低声道:“哥哥,小妹有时候不懂事..”宋明远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不,这就是倒贴,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那天夜里撞破她的丑事,哭喊着还要拿刀杀我呢!
洪城内一片欢喜,而长安城内,宋缺府上,高力士正和他对坐手谈。
冯三保就和宋明历站了一边陪着自家长辈,宋明历看着冯三保的摸样,和高力士是越发看了越发像,想想就借着添水的功夫,对了父亲告罪:“父亲,高将军,明历想和三保兄去转转。”高力士哈哈一笑,允了,又对宋缺道:“就让小辈亲近亲近,你我的交情延到下辈既是天意也合我心啊。”
宋缺也一笑:“正是。”
离开了他们两个,宋明历和冯三保一起走到了自家的院落,吩咐上了茶水,然后对了冯三保一举杯:“三保兄,当日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是。”
“明历啊,我孤身北上历经了那段事情,当时又过江东境,如何敢随口就说。”冯三保低声一叹,看着对面英武的青年禁军校,他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且如恩公说的,江湖险恶。”
“别叫那厮恩公,你也该知道他的脾气。”
冯三保想着邓海东的摸样,也不由失笑:“我把他的些事情告诉了叔父,我叔父也是啼笑皆非,说无论如何要把借条先拔了再说。”一句话说出,和宋明历相视大笑起来,宋明历抹着眼角,擦拭着膝前的茶水,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那人就这副摸样,好心总没个好话。”
“当时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此相助才是古道热肠。”说出后,冯三保又觉得不对,因为那人那天对他咆哮过,说自己生来杀人放火,就救了他一个,怎么也要救到底过过做个好人的瘾等等,于是脸色有些古怪,把这番话和对面宋明历一讲,两人再次狂笑起来。
笑着笑着,冯三保却道:“越是如此越是好男儿,我走万里路也见了不少人物,唯独那天落难时,看的三位是真好汉。”看宋明历谦虚,冯三保一笑:“家叔亲口对我说过,明历未曾仗了父辈,全是自己打拼出的位置,禁军校官们也人人口服心服,这不是我妄言。”
宋明历嘿嘿一笑,也不虚伪了,眼巴巴的看着他:“真的?”
冯三保毕竟眼看就四十的中年,看宋明历还是个年轻人,看了忍不住又笑:“怎么会欺骗了你?”话题再转到洪城那时,冯三保道:“进了城后,这些天多少人物来见,可三保永生不会忘记,更会明白,今日阿谀之人若是看到当时的三保,不踩了一脚就是好事了。”
然后便在那里担心,那厮知道自己骗了他的话,遇到自己会不会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