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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经常有英雄救美之后,美人立刻以身相许,两人从此幸福到地老天荒的桥段。
很可惜,在我的生活里,我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上次帮了君之后,并没有立刻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太多的来往。唯一的变化只是,偶尔碰面了,彼此会多看对方一眼而已。
真正的转变发生在之后一个月左右的某一天,上午第三课的课间休息。
可能是水喝得太多,上课的时候,我就在憋尿了,下课铃刚响,我拔起腿就冲向了走廊尽头的厕所。
那个年代中,学校对于学生的发型有着严格的规定,尤其是男生,前面的刘海绝对不允许盖过眼睛。九镇毕竟是个地处山区的小镇,学校里大部分的同学也都是从周边乡下考到镇里来读书的贫家子弟,为人淳厚,穿着朴素,没有城里同龄人那种虚荣的攀比和势利的交往,也没有城里同龄人的时髦和洋气。所以,对于流行的接受程度比城市里面更低,学校管得也就更严。
而我当时却留着最为流行的郭富城式的长发,平日里,为了不让老师发现,我总是会把头发用摩丝往后固定住。那天,上完厕所,洗完手之后,我一边往教室走,一边顺便用湿漉漉的手梳理了一下发型。就在我努力地把一缕垂下来的长刘海往头顶上梳的时候,我正对面的方向,走来了一个留着标准刘胡兰头型,穿着深灰色衬衫的中老年妇女。
这个女人走路的神态异常倨傲,双手背在背后,腆着肚子,看上去如同是一个正在巡视自己国度的女王。锐利的眼神左右不停的梭巡,一路走来,目光所到之处,走廊上原本喧闹的同学们,不知为何,都纷纷安静下来,甚至我还看见康杰他们几人,干脆扭头就走,远远避开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瞧她那副模样,我知道肯定是某位校领导。不过,我自认为没有做任何错事,也不用太过紧张。于是,我直接对着她就走了过去。
马上,我就对自己的莽撞感到后悔莫及!
因为,随着彼此距离越来越近,我发现,那个女人渐渐停下了四处查看的动作,最后停在我前方两米处,就像是发现了某种奇珍异宝一样,两眼放光盯住了我,弄得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果然,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我听见耳边传来了极有威严的一声低呵:
站着!
我情不自禁地浑身一抖,停下脚步,望了过去。
你是高一的新生?
女人比我矮,但那一刻,站在她的面前,我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正在仰望巨人的侏儒。我极为心虚地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女人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脸上显出了某种想要维持威严却又遮盖不住得意的奇怪表情,一把抓起了我额头前面的那缕头发: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潇洒的很啊。学校里面三令五申,不许奇装异发,不许奇装异发!你没有听到吗?你穿的是个什么样子?紧紧巴巴的帖在身上,留这样个头发,比我还长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个人妖,哪里还有一点点学生的样子。
周围传来了同学们的窃笑声,我感到自己脸上开始一阵一阵发烫。
无地自容中,我做出了愚蠢的狡辩:
老师,对不起,我才从市里面转过来的,之前的学校没有规定,我还不知道这里的校规。
就像是被我戳到了哪根麻筋一样,这个女人大叫一声,松开我的头发,一把抓起了我别在腰间的BP机,阴阳怪气的说着:
哎呦,城里来的啊。难怪咯。腰里还别着BP机,看样子是富贵人家屋里出来的啊。我告诉你,这里是读书的地方,不是你显摆充阔的地方。你看你这幅样子,你以为你是香港歌星啊,你要是有歌星那个出息就不到我这个小地方来读书了。
周围幸灾乐祸的笑声更大,和记忆中我曾遭遇过的那些嘲笑没有任何区别。
在我无比窘迫和尴尬的时候,君从身旁一件敞开的教室门内,走了出来。上一次相遇,我帮了她,而这一次,我们的角色却完全调换过来,她会帮我吗?我想不会,就算会,我也不愿接受。
那一刻,我是多么希望这个莽撞的女孩能够低头径直走开,而不是亲眼见到此刻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但很可惜,不知道是因为我瞟她的那一眼引起了她的注意,还是因为此刻这幅不堪的场面唤起了她的好奇。
她停了下来,脸上还带着几许颇为意外,又兴致盎然的浅笑。
我误解了她的表现,我无法不让自己联想起当年那些同样美貌却落井下石的女同学。
巨大的羞辱中,为了克制心底的愤怒,我低下了头去,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愿意说话。
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外面这些痞子样倒是学像了。你明天必须把衣服换了再来。听到没有?
嗯。
还有,你这个头发,越看越讨嫌,这个头发你必须给我剪了,上完课马上就去剪。
耳边那个女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本就让我越来越反感。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再一次抓起了我的头发。
知道了!
我再也忍耐不住,一偏头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走。
脖子一紧,女人从背后扯住了我的衣领:
你还不服气?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想打我啊?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144班的,胡钦!
哎呀!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我教了几十年书,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学生,你还是个什么学生。比社会上打流的流子都还不如!还敢顶撞起老师了。走,跟我走。到政教处去,我今天非要亲手把你这个头发剪了
接下来,我被这个叫做向芝秀的教导处主任扯走了。走之前,我狠狠瞪了君一眼,君微微一愣,然后有些愤怒地皱起了鼻子。
那一天,我留了很久的头发被剪短了,我很伤心。
君的样子很柔美,但其实,她是一个主动性非常强的人,她一直都在追求着她想要的一切,从来不曾妥协,也不会退缩。
就连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是这样,再次见面,是君主动。
初识的愤怒和尴尬过后,不知为何,君若有深意的浅笑却始终缠绕着我,挥之不去。我去厕所的次数明显变多了,几乎每个课间我都会去那边晃一路,每次路过君的班级时,我都会向里面看看。
有时候,她不在,有时候,她在却没有察觉;但渐渐的,当我向教室内张望的时候,我与她之间的目光对视也开始日渐频繁。
最初,她表现得有些惊讶;后来,我却发现她的目光里面多出了一份隐隐约约的得意。
她的眼神让我心如鹿撞,腿脚发软,但是她的得意却让我感觉很不爽。所以,每当我看见她脸上快要笑的时候,我就会强装镇定,甚至有点不屑地扭头走开。
通常,她的笑容都会变得僵硬。
终于,在我这样做的第三次之后,我从厕所出来,在她的教室门口被她堵住了。
当时,她就靠在教室门前的阳台上,洗白的紧身牛仔裤和黑色的舞蹈衫,普通的衣着在她的身上发挥出了超常的美丽,让她看起来那么柔弱动人。可是她的眼神,却比向芝秀更加锐利,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着我一步步走近。
喂,你什么意思?
君的声音第一次传到我耳中的时候,我其实已经紧张得快要晕死过去了。那一刻,面对着她的镇定和勇敢,我不敢接招,只能是慌乱地装傻:
啊?啊,什么?
我问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每次都瞪我?
我,我没瞪你啊。
那你是在干什么?
我在看你,不,我没看你。
语无伦次的说话,手舞足蹈的辩解,以及君脸上忍俊不住,却又带着一丝挑衅,一丝得意的笑容,令我一败涂地。
在恨不得从阳台上跳下去的尴尬中,君的说话声居然不再咄咄逼人,柔声说道:
你是叫胡钦,对吧?那天,你被向主任抓的时候,我听到了。
嗯嗯嗯。
我像个傻瓜一样点着头。
我叫师君。
远处,我看见,康杰和周波几人的视线好像也看向了这边,眼神里面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我只想快点脱身,却又不甘心就这样丢盔弃甲地走掉。
于是,我轻浮地调侃道:
思春?你叫思春?
女孩的笑容渐渐僵硬在了脸上。耳边,上课铃声响起,女孩嘴角一撇,不再说话,骄傲地转过身,走向了教室。
无尽的后悔充斥在心头,冲垮了我不值一提的自大和狂妄,就连康杰他们可能的调侃和戏弄,一瞬间也已经变得毫不重要。我鼓起勇气,低声下气地对着女孩的背影说了一句:
别生气
下一个瞬间,女孩身子一震,扭过头来,脸上带着我至今未曾有须臾忘怀的微笑,用一种令我魂飞魄散的神态白了我一眼之后,对我说:
快去吧,上课了。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笑。
因为,就是那一笑之后,君,成为了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