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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宁在手机上搜了搜,几百米外果然有家24小时便利店。她拎着烤红薯起身,沿着导航走,还不忘叮嘱道:“你车开慢一点。”
宋灼应了声好,但车速没降。
秦昭宁怕他分心出事故,正欲挂电话:“那你看着点路,到了再打过来。”
“不用。”宋灼出声阻拦,没等她继续说什么,他忽然问:“停车怎么停来着?直接踩刹车吗?”
秦昭宁:“?”
秦昭宁脑海中警铃一响:“先踩离合。”
“离合。”宋灼重复一遍:“右边那个?”
“右边是油门!”秦昭宁心惊胆战,“最左边那个是离合,你别踩错了。”
宋灼突然问出的问题让她紧张起来,以至于忘了之前去旅游都是他开的车,而且又稳又熟练。
他语气似懂非懂:“我知道了,那先挂电话?”
秦昭宁眉心一跳:“别挂,通着吧,你把离合往里压点,别开那么快。”
宋灼轻笑:“好。”
便利店里开着空调,暖风一阵阵送来,收银台后只有一个男生,正打着游戏。听到推门声,头也没抬地说了句“欢迎光临”。
秦昭宁拿了一瓶热牛奶,付了钱之后在正对着空调出风口的桌子旁坐下。冰凉的身体开始慢慢回温,被冻得有些转不过来的脑子也开始运转。
她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意识到了:“小学弟,你会开车吧?”
车灯的光从外面打进来,与此同时电话里响起他的声音:“我到了。”
秦昭宁挂了电话,拿着东西起身出去。
车就停在便利店外面,打着双闪。她才推开门,驾驶座上的人也下来了。
雪似乎又大了,被风卷积着直直往脸上砸来。宋灼拿着一把伞,走到她跟前才撑开,伞面牢牢遮在她头顶上方。
他穿着一件雾霾蓝的短款棉服,下搭灰色休闲裤,看起来格外温暖。
一出来就被冷风从头灌到脚的秦昭宁忽然生出了一种扑进他怀里的冲动,她站在便利店的两级台阶上,差不多和宋灼平视。
刚才被骗了的账还没算完,秦昭宁伸出冰凉的手,出其不意地贴上他的脖颈:“好啊,学会骗人了是吧?”
他才从车上下来,果然和看起来一样暖和。秦昭宁手太凉了,温差让她清晰感到手下的皮肤起了一层涟漪。
到底没那么狠心,秦昭宁抽回手,挑眉问:“现在知道离合器在哪了吗?”
手缩到一半,忽然被他伸手握住了。宋灼眉心轻蹙:“手怎么还这么凉?”
他自然而然地拉着她的手放入棉服口袋里:“车上有热水袋。”
秦昭宁眨眨眼,看向几步远的那辆车,边被他牵着走边问:“哪来的车?”
“一个研究生学长的,他今天刚好在本科生校区这边做实验。”
车里暖风开得很足,副驾驶上放着一个暖手袋,秦昭宁拿起来坐下。
热意透过毛绒的外套传递至手心,秦昭宁侧头去系安全带,余光忽然瞥到后座的东西。
她咔哒一声扣上安全带,仔细看了看:“后座上面是风筝?”
“嗯,不是说想放风筝吗?”他不解地侧了侧头。
秦昭宁唇瓣动了动,仍有些出乎意料,呆呆地看着那个风筝:“你从哪儿弄到的?”
“学生会办公室拿的,之前办过放风筝大赛,留下来的风筝都被学生会收着。”
他踩离合挂挡,动作十分熟练。
秦昭宁看着一连串的操作,心里算了算时间。男生宿舍到学生会办公室要走上几分钟,再刨开借车的时间,算下来他从学校出发到这儿顶多用了二十分钟。
四十分钟的路程他缩短了一半,还是在大雪的天。
秦昭宁想想都后怕:“你飙车过来的?”
“没,路上限速八十,开超了要扣分的。”
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笑意,说得轻描淡写。秦昭宁忽然一瞥现在的车速,二十码缓缓移动。
她张了张唇,又把到嘴边的责怪咽了回去。
“咱们现在去哪儿?”
宋灼发动车子,唇角微扬,一字一顿:“放风筝。”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座公园外面停下。夜里的公园已经没什么人影了,路灯间隔几米地悉数亮起,鹅毛大雪绕着圈飘落。
进去没走多远,就有一块巨大的草坪,草坪边的长椅上落了厚厚一层雪。
宋灼领着秦昭宁走到长椅边,把伞递给她。他低头拆开风筝线,绕出几圈,然后伸出去测了测风向。
这会儿风还挺大的,就是冷得有些刺骨。秦昭宁手缩在袖子里,举起伞打在他头顶。
试好了风向,宋灼推着伞柄将伞面推回她上方,恣意张扬地眉梢一挑:“看好了。”
他从伞下跑出去,一手拿着风筝,一手握着线。跑出几步,他忽然将风筝一松,与此同时转过身,开始迅速地放风筝的线。
狂风将风筝吹打得左摇右晃,宋灼倒退着往后走了几步,寻找到顺风的方向,将风筝牢牢稳住了。
此时他和秦昭宁隔了半个草坪的距离,他站在草坪正中间,风筝拖着两条尾翼越飞越高。他放了一段线,站定看向不远处的秦昭宁。
路灯下,她也仰着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半空中的风筝。
它被狂风打得下跌、侧翻、尾翼缠绕,但偏偏坚韧地不肯掉下来,然后借着这股风,飞得更高,更稳。
目光顺着风筝线往下,隔得远远的她看不清楚,却莫名就是知道宋灼正在看她。
在宋灼开始往这边走来时,她忽然放下伞,跑进雪里。
宋灼眉心一跳,加快了步子。迎上后,他伸手遮在她头顶:“雪大,打着伞。”
秦昭宁脸被冻得有些红,她笑着,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晶亮。她摇摇头:“没关系,我想放风筝。”
宋灼把风筝线递给她,还想说什么,秦昭宁忽然朝他一笑,从他手底下跑出去。
她手里拿着线,踩着草坪上的雪跑得嘎吱嘎吱响,一边跑一边回头往天上看,手里放着线,好让风筝飞得再高一些。
绕着草坪跑了半圈,她边笑边喘着气,冲走去捡伞的宋灼招了招手,指指天上的风筝:“看,它飞得好高!”
挨过了最猛的那一阵风,现在它已经飞得又高又平稳了。
秦昭宁呼出来的气变成了白雾,又很快散开。
隔着半个草坪,他们在大雪飞扬的冬夜对望。
慢慢靠近,最后在一盏路灯旁停下。宋灼将伞撑在她头顶,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
刚刚放风筝时他拉开了棉服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穿的白色毛衣,看起来更暖和了。
秦昭宁长长的眼睫上落了雪花,很快又化成水,顺着滴落下来。她被冰得睫毛一颤,垂着眸往前走了一步。
鞋尖抵着鞋尖,她松开风筝线,轻声问:“我有点冷,可以抱抱你吗?”
喉结上下滑动,宋灼抬起手,将她拥进怀里。
他怀抱和预料中的一样暖和,只是不似想象中软,胸膛硬邦邦的。贴得这么近,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畔响起。
好闻的气息充斥鼻腔,秦昭宁收紧了双臂,在他怀里,她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小学弟,我去办一件大事,等成功了之后,咱们就在一起吧。”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宋灼浑身都僵了一瞬:“什么大事?”
秦昭宁从他怀里退出来,神色如常地挑了挑眉梢:“秘密。”
俏皮的语气没让宋灼的担忧打消,他盯着她的眼睛,问:“会成功的吧?”
明明隔得这么近,一伸手就能拥抱,一低头就能亲吻,可宋灼还是觉得虚无缥缈。他难得的,有一种无措感。
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不知道她会面对什么危险,甚至不知道,她说的承诺,最终能不能实现。
秦昭宁还是弯着眼睛笑:“不成功你就去和别人在一起啊。”
雨伞落地,宋灼扶着她的后脑勺,有些强硬地将她往前一带,然后低头,不偏不倚地吻上了她的唇。
与以往的几次亲吻都不一样,这个吻来得更为汹/涌热烈。绕过她腰后的那只手收紧,强势地将她往怀里按。
秦昭宁的唇被咬得生疼,这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吻带了些惩罚的意味。
莫名的委屈上涌,她不甘示弱地咬回去。
然后那个发了狠的人忽然停下了攻/势,变得柔风细雨起来。舔/舐着唇瓣,被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齿印,他动作极为温柔地抚过这一处。
按在后脑勺的那只手,不轻不重地一下一下捏着她的脖颈,掌心干燥温热,寒凉的皮肤慢慢变得燥/热起来。
飘雪如絮,昏黄的路灯下方,两道身影紧靠。
影子被拉长扭曲,慢慢交叠重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分开,又变成了两道。
这么冷的天,喘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秦昭宁此刻不只是脸颊泛红了,唇瓣、鼻尖、耳根,甚至连眼尾,都染着昳丽的绯色。
她吸吸鼻子,模样委屈得像刚被欺负过,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宋灼低头看她,忽的轻笑一声,嗓音沉沉,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哭什么?要哭的不该是我么?”
他抬手,动作轻缓地揉了揉她的眼角,垂下的眸子里,却又布满了心疼:“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什么都自己扛着,甚至还做好了把我一脚踹开的准备。”
他稍稍停顿,嗓音喑哑:“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啊?”
秦昭宁垂下头,只肩膀微颤。
下一刻,宋灼忽然弯腰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语气却分外认真而坚定。
“姐姐,我不会去找别人,我只要你。”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八章
别墅前院的路灯安静亮着, 皑雪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坛覆盖上一层白色,冷黄灯光下,世界素裹银妆。
黑色轿车在大门口停车熄火, 双闪的光穿透空气,消失在道路尽头。门口的两盏路灯坏了一个, 视野变得有些暗。
宋灼坐在车内, 上身后仰靠向驾驶座椅背,薄唇抿得很紧,他目视前方, 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