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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问邱语琴,“你昨晚不是跟我说,明月中意高则吗?这是怎么回事?”
傅明月见状,干脆道,“是如夫人一直在撮合我和高公子,女儿并无此意。”
话音落,邱语琴脸色骤变,慌乱解释道,“侯爷,妾也是好意,那高公子确实对明月心有好感,我看是个不错的孩子,就帮着说了两句好话。”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傅学义哪里还不明白,板着脸冷声道,“荒唐,看你干的好事!”
傅明月在一旁看热闹似的瞧着,心里嗤笑。
她这个父亲从小对她不闻不问,就算是现在,邱语琴要把她往火坑推,而他不过两句急言厉语,根本就没打算深究。
既如此,不如不问。
不过,从傅学义的言行看出,邱语琴根本没把萧湛要娶她的事情告诉他。也对,在邱语琴看来,一切还有转机,如果真的能成功,也正好如了她的意。
傅学义一番训斥后,这才转过头对傅明月说,“你的婚事,为父会亲自把关,不会让你嫁给不成器的东西……你的脸我听说了,等会儿我让小厮去请大夫再看一看。”
“谢爹爹关心,我的脸已经看过大夫了,再过两三日就会好,不劳烦您了。既然没事了,明月就先退下了。”傅明月婉拒道。
开玩笑,真要请个大夫,那才是出大事。
她刚要走,傅学义的贴身侍卫小跑过来,不热的天,竟然让他跑出了一身汗。
侍卫古怪的看了傅明月一眼,继而向傅学义急道,“侯爷,湛王爷来府上了,现在正在前厅,说是来向二小姐……提亲。”
这句话就如同晴天霹雳,砸在三个人头上。
傅学义甚至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侍卫咽了口水,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傅学义这次听清了,也没耽误就带着两人一同前往前厅,沿途迎春花盛放,草色嫩绿,却无人观赏。
萧湛一身墨色束身衣袍,坐在上位,手里端着下人奉上的茶水,面色沉稳地喝着。
外面站满了人,腰间都整齐地带着弯刀,一看就知道是萧湛的亲卫,所以傅明月很难想象这些人抬着聘礼的样子。
她没想到萧湛嘴里的提亲竟然这般快,有一瞬间心里非常懊恼,为什么前世没有仔细打听到底哪日提的亲。
“王爷,您这是?”傅学义越过亲卫,也没看地上的聘礼,径直走到萧湛跟前问。
萧湛放下茶盏,听到傅学义这样说,不由挑了挑眉头,“侯爷当真不知?本王记得那日在醉仙楼已经当众说过,会迎娶贵府二小姐为侧妃,当时您的两个女儿都在场呢。”
傅学义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听到萧湛的说辞,就把这件事算在了邱语琴的头上,结合早上的事情,是合情合理的推断。
他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怒意,他可以容忍邱语琴在小事上犯错,但显然并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承认自己被人愚弄。
心里这样想着,但没有表现出来,朝着萧湛拱了拱手,“小女无才无德,怎堪做王爷侧妃,不若王爷再考虑考虑?”
邱语琴这会儿急着跳了出来,她看傅学义的面色不对,就怕待会萧湛走了,就会拿她开刀。那傅明月的婚事可就真的成定局了。
“是啊,王爷有所不知,明月母亲早逝,贱妾又忙于内院繁琐事,所以她从小就缺乏教导,行事粗鄙,实在不是最佳人选。”
萧湛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本王眼光不好?”
“王爷您误会了,贱妾是说,您身尊体贵,有时难免被心怀叵测之人惦记,使些下作手段迷惑您,王爷应慎重决定。另,贱妾的女儿明烟知书达礼,行为端庄,对您更是一心一意,王爷可以考虑一下。”邱语琴指桑骂槐,婉转的避开萧湛的反问,随后又大着胆子提了傅明烟。
萧湛听这话,下意识去瞧了瞧傅明烟戴着面纱的脸。
这样也不反驳啊,他记得醉仙楼时,这女人的嘴挺会说的,这会儿怎么成了个缩头缩尾的鹌鹑。
他看向傅学义,嘴角没有感情的勾了勾,饥诮道,“本王今日亲自来提亲,可没打算换个人当侧妃。而且,”
萧湛停了下,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傅明月的面纱,“难不成侯爷以为,就她这脸也能迷惑于我吗?”
傅学义本就想借着邱语琴说下小女儿,虽然他气愤邱语琴的所作所为,但是关键时刻他不会发作。
他心里或多或少也知道邱语琴母女俩的想法,傅明烟若是嫁给了萧湛,他肯定会受益很多。但是傅明月不一样,他心里清楚彼此之间没有亲情,傅明月不会帮他,那这受益就打了折扣。
所以邱语琴抢话时,他才没有阻止。
可现在他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道,“贱内不知礼数,王爷勿怪。既然王爷有意明月,那就依您的意思。”
傅学义看出来萧湛心意已决,他不能让傅明月恨他,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萧湛心里可等不及那么久,在他看来这就是小事一桩,傅明月进门是侧妃,根本就不用大办,一顶小轿,偏门抬进来就成。看在傅学义的份上,他备上厚厚的聘礼,成亲那日也请上兄弟们喝喜酒,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这些事加起来半月足矣。
可是傅学义坚决不同意,侧妃虽说也是妾,但也算半个主母,尤其是沾上皇家的身份,而他自己也不能如此匆忙嫁女,让同僚见了,不得笑话他急着卖女儿。
于是双方互让一步,婚期订在了一月之后。
事毕,萧湛道,“本王与傅二小姐尚有话说,侯爷可自便。”
语气嚣张,说得好像他自己府上一样。
傅学义再受不了,也不敢当面跟萧湛撕破脸,于是忍了忍,脸色不好地带着一脸怨毒的邱语琴离开。
傅明月目光虚虚的看着某处,心里不免觉得可笑。
明明是她的婚事,却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直接就拍板定案。
她懒得搭理,不甚恭敬地说,“王爷还有事?”
萧湛没回答她,抬高声音喊了句,“陆二——”
陆二在外面应了一声,从地上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了纸笔颜料等东西,小心捧着放在了屋里的桌上。
傅明月没明白,“你这是?”
随后,萧湛也没经她同意,自然又快速地扯去面纱。
叫陆二的侍卫,本想睁大眼睛看美人,却陡然被这脸吓住。
半响,他黝黑的脸歪了歪,抽着嘴角说,“王爷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把侧妃画的美一点。”
“我没说我要画像。”傅明月明白了他意思,不高兴地说。
然而,萧湛并不听她说话,对陆二说了句,“本王要的是真实,你小子别自作聪明,一定把她这模样仔细画下来,之后交给金晟,让他给太后递过去。告诉太后,再送女人,就让她按这个标准找。”
傅明月转身就走,她才不要一动不动坐几个时辰,她也没必要答应萧湛的无理要求。
哪知刚走两步,肩膀就被男人的手扣住了。
春衣相对单薄,她能感到那只手温热有力,紧紧掐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动弹。
“是你自己乖一点,还是我让人绑了你接着画?”旁边传来萧湛淡淡的声音。
傅明月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些许心情,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上面吃苦头,“放开,我不走就是了。”
感到肩膀上的手松开,她温顺的转头,坐在另外给她准备的座椅上。
萧湛打量了她一会,警告般说道,“你还是别耍小聪明的好,你病了本王娶,死了本王也要。”
一句话阻止了傅明月所有的规划。
第6章
此时的太后宫里,戚夫人神色不安地坐在一旁,高霓躺在软榻上,身边的宫女给她揉肩捶腿。
整个宫殿寂静无声。
戚夫人不由暗地里攥紧了手里的绣帕,心想她就是给太后提了一下傅明烟,应当不至于惹怒太后。
半响,高霓阖上的眼睛睁开,神情有些惫懒,“你说的这个宣平侯的庶女,是否可靠?”
昨晚高霓梦到先帝,一整夜都没有睡好,这会天亮着,倒有了些睡意。
这个庶女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给萧湛找的人都是聪明些的,自然让亲信做过调查,结果显示,这姑娘冲动易怒,无半点心机。
倘若真的去了湛王府,那不得被萧湛牵着鼻子走,她又不是傻子,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戚夫人答应邱语琴的请求,一方面因为给的酬劳丰厚,另一方面邱语琴也明里暗里帮她出过主意。
她擅长揣摩人心,此时听太后语气,不留痕迹地说,“太后关心王爷,自然要挑着可心的,但这姑娘有时候太机灵了也不好,容易犯忌讳。要是找个不那么聪明的,说不准王爷就不反感了,这就算犯了错,也容易被原谅,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高霓来了点兴趣,她就说这戚夫人有趣,若不是她这一张嘴,就凭她夫君官不高低不就的水平,她也不可能进宫。
“哦?你就这么肯定湛王爷会喜欢这样的?”高霓挥开碍事的宫女,坐起身来道。
这谁也不能一定保证啊,戚夫人讪讪道,“贱妾以为,这什么人喜欢什么样是把握不了的,就好比有些人喜欢丰满一些的,有些男子就喜欢腰细的腿长的,但是吧,就算眼前的女子再喜欢,时间长了就腻味了,所以这时候上一盘清粥小菜,换换胃口,说不定也能成。”
戚夫人才不会做保证,万一将来出了差错,太后不就把一切算她头上了吗?
高霓眼睛一扫,似乎就把戚夫人看透,过了一会儿才收起眼里的锋利,笑着道,“你说的也算有道理。
戚夫人松了一口气。
这时,高霓又道,“不然你这两日把人领进宫里,哀家亲自见一见,如果当真不错,哀家就向皇上请圣旨。”
虽然萧湛平日里只管军营事物,但是摄政的头衔还在,再加上两人势同水火,她下的懿旨萧湛定是看都不看一眼,所以还是请圣旨的好。
戚夫人赶紧给太后又行了礼,“多谢太后恩典。”她内心高兴,仿佛看见邱语琴的血玉镯子在朝她招手。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先在这里等一等,哀家去见一见皇上。”
高霓可不管戚夫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带着宫女去见萧承。
她先前说让戚夫人带傅明烟进宫,不过是为了敲打敲打,好为自己所用。既然打定主意让傅明烟试一试,她就不会再犹豫,未免错失良机。
萧承正在处理奏折,因为年纪尚轻,批阅过的奏折还得让内阁大臣们再查阅商议,最后再定夺。
此时,他正陷入沉思,听到门口的动静,下意识冷戾地看过去,一刹那像极了萧湛。
高霓明显愣了一下,下一刻心里便有些不舒服。萧承自幼便仰慕萧湛,有意无意还会模仿,而她把萧承养这么大,从来没落个好。
“太后。”萧承站起来恭敬道。
高霓“嗯”了声,简单问了两句功课和朝政,就直接说了来意,“宣平侯府的三小姐,天资聪慧,品行端庄,配你皇叔绰绰有余,哀家今日来,是请皇上赐婚,封傅三小姐为湛王侧妃。”
没想到刚说完,萧承便惊讶的“啊”了声,有些为难又有些怵意。
高霓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皇上觉得哀家选的人不好?”
在高霓灼灼的眼神中,萧承只得偏了偏视线,尴尬地说,“太后说的当然好,不过您来晚了一步,一刻钟前皇叔亲自请朕赐婚,求娶傅家二小姐为侧妃……朕答应了。”
他不安地在暗处扣了扣衣袖,硬着头皮说,“不过一个侧妃罢了,皇叔想要,朕也没理由拒绝。”
悄无声息被截了胡,高霓脸色大变,离开前冷漠道,“皇帝真是长大了。”
待她走后,萧承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