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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萧琛一行被袭南瑾瑜重伤昏迷的消息放出去后,整个大燕似乎都陷入了诡异的混乱局面,各大势力蠢蠢欲动似乎都醉翁之意不在酒。
“郡主,大公子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郡主定夺了。”
青衣匆匆从院外进来,略带疲惫的脸上闪烁着些许兴奋之色。
“我再想想。”
南瑾瑜头也没抬,视线落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萧琛身上。
到南召白家已经三日了,除了第一日修整适应外,每日白瑾堂都会让青衣过来传这么一句话。
噬心蛊的解法凶险异常,虽说身在南召,不过要解蛊需得进圣地,南疆巫族的圣地尘封多年,哪怕是巫族的大长老们也都对其退避三舍,可见那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奴婢去回了大公子,就说明日?”
青衣迟疑了片刻,看到南瑾瑜案几上散落的满满当当的青草纸,上面写着她看不懂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心头一紧。
自打主子昏迷之后,都是姑娘亲自照顾,如今一切准备就绪,她却害怕了……
“嗯。”南瑾瑜并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道理她不是不懂,可是真的要狠下心去做却难如登天!
拿命去赌,赢了人未必会醒,输了她就永远失去他了……
青衣欲言又止,瞥见窗外冲她摇头的夜魅几人,沉默的转身退出去。
“走吧,时机还不成熟。”
夜魅叹息一声,硬生生将焦虑得睡不着觉的夜影拖走了,连带着侯在院外的夜白一道,走得飞快。
直到彻底远离南瑾瑜缩在的观星阁后,夜影才忍不住甩开夜魅的手,面色微怒。
“我就不明白了,郡主这会儿再拖延什么?难道她不想主子早些解蛊然后醒来吗?”
“你个呆子!”
夜魅摇头,并未反驳一脸戾气的夜魅,微微叹了口气:“倘若换做是我,或许也会如此。”
“为何?守着个活死人过日子?你们都怎么想的!”
夜影愣住了,毕竟夜魅这话听起来代入感极强,倘若重伤昏迷的是自己,他竟然也会这般犹豫不决?
“活死人,总好过死人吧?”
夜魅并不生气,妖媚的眸子微微垂着,面色显然不大好。
“咳咳!”青衣闻言瞪大了眼,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背过身去准备拉着看热闹的夜白离开。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连她都以为姑娘此事做得优柔寡断了,如今听副首领这一提点,心底的羞愧瞬间淹没了这几日的怨怼之心。
“青衣你在吗?”
院中几人正郁闷着,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个温柔的声音,随即有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了进来。
女子当中这么走道儿的,放眼整个大燕除了白水晶之外几乎不做他想!
“是!白城主寻我有事么?”
青衣探出个脑袋去,视线停留在蹦蹦跳跳的白水晶身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位还真是心大的紧,有孕在身竟然还敢这般作妖四处乱跑,真是难为了白大人琐事缠身还得顾及未来夫人了……
“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吧,不过我的确找你有事儿!”
白水晶冲她一笑,人已经到了面前。
身上的繁复蕾丝礼服已经变成了宽松的七彩绸缎,既不会因为山路难走绊倒,也不会因为她时常蹦蹦跳跳而摔倒,还真是考虑得十分周全了。
“白城主无需这般客气,有事儿尽管开口,青衣定当竭力帮忙。”
青衣有点懵,白城主那副变脸比变天还快的脸此刻正满脸堆笑的怼在她面前,素淡的脸上透着十足的担忧,令人着实不安。
“其实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吧……不过,我想来想去只能找你了,我想去见见小瑜,你能带我过去么?”
白水晶忽然拉起了青衣的手,温柔的脸上透着往日没有的温柔和小意,看得人忍不住稀里糊涂便点头了。
“好……”
青衣不明所以的应了,而后才看到夜白见鬼似的看着她俩儿,再看自己掌心,竟然是乌黑一片。
“白城主这是何意?”
夜白着急了,上前想要将她俩分开却发觉白水晶拉着青衣轻巧的转了个圈,他出手的掌风被反弹回来,刮过自己的脸竟然还有些疼。
“白侍卫莫要着急,我家城主也是没办法才想起来这个法子……”
绿毛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一声海藻绿的大氅变成了灰绿色,在这郁郁葱葱的白府显得极其没有存在感。
“夜白,你别莽撞!”
青衣及时出言呵止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青黑一片的掌心,有几分明白了白城主的用意。
姑娘迟迟不肯决断看似是没有危险,实则拖得越久便对主子越发不利,大伙儿都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只好顺着她来……
“嗯哼!都说了借你家青衣一下,怕本城主害她?你这智商也是没谁了!”
白水晶叉腰,不爽的瞪了夜白两眼,转而冲青衣摆出个万人迷的笑容,“还是你懂事儿!”
“呃……白城主还是别笑了,每每郡主要做什么坏事之前,也是这幅人畜无害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奴婢这心里头着实瘆得慌。”
青衣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无奈的解释起来。
“咳!好的,咱们走吧?”
白水晶尴尬得收起了笑容,还不忘给夜影等人抛了个纸团,上面写着个地址,除此之外半个字都没多说。
半柱香后,观星阁。
南瑾瑜还杵在窗前发呆,视线停留在远处的雪山上,觉得浑身沸腾的血液刚刚降了几度,便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小瑜为何闭门不出啊?是不是傻了?”
白水晶的声音依然爽朗带笑,只是这说出来的内容却不敢恭维。
除了刚到那日的接风宴之外,南瑾瑜半步都没踏出过这个院子!
“怎么可能……”
青衣嘴角抽了抽,这位姑奶奶真是仗着自己有了身孕便为所欲为么?
不过姑娘向来性子和善,自然不会与她计较这些小节,甚至还会就着这话调侃上自己几句。
“是啊,不仅傻了可能还有些眼拙,为何看上了你这样风格粗犷的女子做闺蜜?”
南瑾瑜杵着下巴回道,若是不看她苍白瘦削得过分的脸,几乎听不出她有什么不对劲的。
“噗!”
青衣憋笑,而后被白水晶瞪回来,立刻收住了笑容,准备拿出十二分的演技来配合她一会儿的演出。
“我怎么了?肤白貌美大长腿不是么?你做我闺蜜吃亏了啊?啊?”
白水晶急了,论智商她可能不及她吧,可是也不能因此否认自己的长处!
“不!不吃亏,就是有点儿上头。”
南瑾瑜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住,视线停留在白水晶拉着的青衣的手上,切确的说,是她掌心的黑紫雾气。
“这就对了!喏,你家小可爱中毒了,这解药呢在圣地里头遍地都是,不过在外头可能就千金难寻了。”
白水晶将青衣往前一推,自己往院中树下的摇椅上一坐,压根儿没打算进屋里头自讨没趣!
万一这丫头铁了心不管,他们也不会让青衣毒气攻心痛苦受罪不是?无非是给她个理由,充分的面对的理由!
瑾堂说了,给萧琛解噬心蛊把握极大,值得担忧的仅仅是他昏迷不醒的症状会延续到何时……
“郡主,奴婢一时大意,奴婢对不住姑娘。”
青衣硬着头皮走近些,却不敢走到南瑾瑜面去,毕竟白城主给她下毒的时候她本可以避开的,但是她却选择了没有躲闪。
“什么毒?”
南瑾瑜见状哭笑不得,神游天外的思绪也被强行拉回来八分,视线停留在青衣的掌心上,这妞儿果然不按套路出牌啊!
“白骨曼陀罗,触者不会立刻死去,只要没有强烈的情感波动,倒也无妨。”
白水晶靠在摇椅上,白家的狐狸窝她算是见识过了,除了她之外,双胞胎都对她的提议装死到底,说白了还是不想得罪人,她就没那么可担忧的了,毕竟集美不是白叫的!
“你真是……”
南瑾瑜叹了口气,再看青衣缄默不语的样子,无奈摇头。
她在这件事儿上的确是拖延得有些久了,可是她已经考虑清楚了,明日便送萧琛去圣地接噬心蛊,噬心蛊如今是活蛊,一日不除便危害着他的性命,不如先解蛊,旁的之后再说也不迟。
“姑娘别动怒,白城主也是好心,都是奴婢自己不察,奴婢这就回去禁足反省……”
青衣看她的表情表知道她一眼便看穿了这个圈套,心底的愧疚淹没了理智。
若是从前她站在主子的立场上,定然会出言逼迫姑娘采取行动,只是经过之前那件事儿后,如今她的命都是姑娘的,又怎么可能再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事?
“倒也不必。”
南瑾瑜摆摆手,扔了个药瓶给青衣,道:“服下这药,让夜白小子注意言行别招你,咱们收拾下便出发吧。”
“嗯?”
青衣愣愣的捧着药瓶子,还没反应过来。
“嘶嘶!早知如此我直接绑了她不就得了?”
白水晶哀叹,从袖袋里掏出个青梅继续吃着,脸型瞧着略微圆润了几分。
南召的小吃实在是太多了,她这几日吃得胖了几斤,衣裳都紧了只好换了新的。
“你试试?”
南瑾瑜无语摇头,这丫头没谱儿起来也着实是太离谱了些,也不知她从哪儿搞来的毒药,瞧着就十分渗人。
一个孕妇不好好养胎,还学别人耍花样儿,真是服了她了!
“呜呜呜!我这是又被鄙视了么?早知道早些年就听绿毛龟的话,好好练功了,如今连绑架个人都做不到……”
白水晶瞬间捂脸变身嘤嘤怪,哭腔一听便知道是装出来的,不过说的话着实扎心。
“主人你知道就好。”蹲在树下的绿毛龟默默地叹了口气,惆怅了。
说实在的,他提着脑袋陪城主给青衣姑娘下毒,着实是做好了会被夜白吊打的准备的,不想白侍卫年纪虽小城府却深,如此识大体竟然没出手。
“你闭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白水晶瞪他一眼,视线停留在感动又愧疚的青衣身上,笑道:“青衣你口渴么?要不喝口水?”
“多谢白城主……”
青衣本想拒绝,却见她朝自己拼命眨眼睛,只好点点头。
绿毛龟立刻奉上个小瓶子,说是装水的,可精致得更像是郡主装糖果那种琉璃瓶,只是瓶口更小些。
“喝了吧,瞧你走这一路过来,嘴巴都干得起皮了!”
白水晶催促道,瞥见内室几乎收拾好东西的南瑾瑜,拍拍手起身。
南瑾瑜走出来,睨了眼院门口树梢上待着的几个人,道:“都进来吧,带上殿下出发。”
“是!”
夜影夜魅几人这才敢进来,将萧琛移到马车上,动身出发。
巫族圣地位处南召腹地,蛇虫鼠蚁丛生不说,荒无人烟的诡异地盘不满了有毒的瘴气和迷雾,寻常人别说进去了,哪怕是靠近都会迷失。
“郡主,燕京传信来了。”
夜魅和南瑾瑜在车里照看萧琛,一路上自然无法保持沉默,毕竟方才白城主给青衣下毒的时候,他们都在场。
郡主都不用过脑子,便知道是他们集体设计的局……
“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南瑾瑜转过脸来,将萧琛额头上搭着的帕子换上块新的温热的。
“郡主怎知是大事儿?不过说来也巧,永宁侯府为主的朝中清流竭力弹劾忠义侯,将他这些年罄竹难书的罪状一一罗列出来,而后在陛下大怒之时递了折子。”
夜魅小心翼翼的说着,却没看到她脸上半点笑容,反倒是凝重了。
“嗯,陛下怎么做的?”
南瑾瑜抿唇,倘若不是那个人太过无情,萧琛也不会活得这么辛苦。
“陛下勃然大怒,忠义侯当即被收监候审,入了天牢。”
夜魅如实道,他们万万没想到郡主一个小计谋,竟然能让局面扭转乾坤,如今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别的呢?”
南瑾瑜抿唇,并未对忠义侯入狱之事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之色。
“太子被斩断了好不容易才榜上的大靠山,像被人捆住了双腿的蚱蜢,反应过度了。”
夜魅心惊,如若说之前的计策只是显得她聪慧过人的话,这会的笃定与面不改色就真的令人咋舌了。
“太子动手了么?”南瑾瑜追问道。
“尚未,太子暴跳如雷,在东宫里憋了三日,再出来时,似乎已经忘记了失势一事,又去上朝了。”
夜魅摇头,想动太子的根基不是那么容易的。
南瑾瑜将视线停留在萧琛傻白的脸上,笑得有几分冷:“拿他老情人开刀,将太渊店里的那些事情编成顺口溜童谣散播出去,务必让燕京孩童都会唱。”
“郡主是说、德妃娘娘么?若是如此便会牵连到忠义侯府,届时只怕……”
夜魅揉了揉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怕什么?我都不怕你倒是怕了?有些事情不方便做的可以拿我的信物去寻瑾宸,他会出手的。”
南瑾瑜挑眉,都说魅首领心狠手辣是个无情之人,谁想他才是萧琛手下那最讲究情谊之人!
“是!郡主放心,此事属下定不辱命!”
夜魅凛然,恭敬地行了个礼,不再拿先前的想法去看她。
“江阳郡王一定会出手,只不过……”
南瑾瑜摇头,她虽然对江阳有利用之嫌,可她没办法无耻到拿捏别人的感情的地步,也因此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沈家似乎太过平静了,探子传信说,江阳郡王除了再太子禁足前去过东宫一趟,而后便再没有半点儿动静了。”
夜魅解释道,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
“唔,不急,你且看他。”
南瑾瑜弯了下唇角,当年落樱公主艳冠满燕京,不单单是永宁侯世子动了心,就连这个纨绔不羁的浪荡子也动心了!
可惜,白樱她到死都不理解江阳对她的情谊,救她性命而后被她背叛,多年之后依然选择帮她,她却再次背弃了他……
只因为,她喜欢悬崖上的高岭之花,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想要!
“郡主的意思是……江阳郡王一定会出手?”
夜魅张了张嘴,想问明其中缘由又不敢,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你们动了德妃娘娘,太子一定会出手,届时江阳郡王是否会有所动作,还重要吗?”
南瑾瑜打了个哈欠,青黑的眼圈看着疲惫至极。
不分昼夜的照顾昏迷的萧琛,再加上赶路休息不好,她已经是硬撑着才能到现在的。
“郡主可有建议……”
夜魅是个好学的人,往常他们动手都是没有活口,如今要动德妃却不是如此,毕竟南琯琯是宠妃,又刚刚诞下皇女,说是宫里头一位金贵也不过分。
“太渊宫养活尸的事儿传扬出去,从她身边的医女朱灵溪下手,噢,对了,那个朱灵溪呀,是董佳梁的妾,将她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消息放出去,给董佳梁爹娘听听去。”
南瑾瑜有些无奈,不过既然她心里有底,倒也省去了影卫调查的活计了。
这些人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结了,哪怕结果并不那么完美,她依然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
太子为首,忠义侯为党羽若干,他们一个个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