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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月低垂着眉眼,温声开口,“嗯,我知道的,阿姨。”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她也懂得。
话里的内容,早已融入进了日常行为里。
霍阿姨对她的好她都清楚,正因如此,她才迟迟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辞漪:“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江倚月摇头,“没有,但……”
辞漪看着她,展露笑颜,“不必想太多,月月,你有什么话直接跟阿姨说就好。”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听到类似的措辞了。
不要有顾虑,也不必想太多。
江倚月唇角轻轻抿起,安静了两秒,鼓起勇气道:“阿姨,我不想这么做。”
“是有什么原因吗,你说出来,阿姨也许能帮你解决呢,当然,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辞漪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江倚月淡淡开口,扯了个谎,“我只是……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阿姨,很抱歉,但我希望您能理解。”
霍阿姨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阿姨理解。”
这孩子心思重,她之所以这样,大概也是不想与自己的父亲切断最后一点点联系。
“那就好。”江倚月安静地笑开。
霍阿姨:“我还想问你件事。”
江倚月道,“您说。”
辞漪唇齿翕动,一句话说得略艰难,“你觉得,你霍辞哥哥对女孩子究竟有没有兴趣?”
月月这孩子是了解他的,至少比她要了解。
他们俩小孩儿走得近,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比别家亲兄妹的关系还要更胜一筹。
江倚月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啊?”
辞漪:“不用惊讶,把你知道的告诉阿姨就好,我能接受的。”
江倚月不确定地道,“您是……怀疑哥哥喜欢男人么?”
辞漪点头,分析地有理有据,“他从英国留学回来到现在,身边从未出现过什么女孩子,昨天我逼着他去相亲,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根本没去。”
“你说他自己不去也就算了,派他身边那位特助过去干什么。”
“今天一早薛小姐就在电话里跟我说明了情况,她说和你哥哥性格合不来,强行处成情侣将来也会分手,所以……”
然而,辞漪口中的“嘴上答应”和实际情况不尽相同。
霍辞拒绝了。
他的原话是——
“我没兴趣。”
出于不想让辞漪女士生气的心理,最后他也只是说了句,“我会派人去接她。”
江倚月眼神微亮,但并未把这种雀跃表现得太明显,“她拒绝了么?”
“是啊。”
辞漪叹了口气,“你哥哥马上就27了,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若是旁人问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
“若是实话实说,她们肯定会胡乱猜测,甚至觉得阿辞有心理问题。”
江倚月试着宽慰她,“也许哥哥在英国留学期间,已经谈过恋爱了,只是没有告诉您。”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
“这么说来,他还是喜欢女孩子的?”
“应该……喜欢吧,哥哥和顾总关系不是很好么,顾总和乔影老师都官宣有一段时间了。”
辞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辞身边的朋友都是铁直男,那按理说他的性取向应该与他朋友一样才对。
霍阿姨:“你是说顾承野那孩子?”
江倚月点头,“嗯。”
“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霍阿姨微微皱了下眉。
“那——”江倚月停顿了下,她也没什么好主意。
“我想让你帮我留心点阿辞,月月,要不你就从宿舍搬出来,和你哥哥一起住吧?”
“他那房子大得很,别说一个人了,咱们一家人住都绰绰有余。而且,他真要哪天悄悄带回去个姑娘,你在那里,还能随时跟阿姨汇报情况。”
江倚月右手搭在左手食指上,重重地摩挲了几下,缓和心虚后,低声问:“万一哥哥不愿意呢?”
辞漪轻飘飘地哼了一声,“他有什么好不愿意的,自己住那么大房子也不嫌浪费。”
“而且你那部戏不是杀青了么,公寓也该退租了。”
江倚月轻笑了下,并未反驳。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待会儿我就去跟阿辞说。”
辞漪起身,微微弯腰,压低声音对江倚月道,“有什么情况咱们娘俩儿随时微信联系。”
这下,江倚月拒绝的借口也没有了。
何况她本就不想拒绝。
她也想知道,霍辞身边会不会出现其他人。
江倚月抬手抓了下头发,起身道,“好,我会的。”
她整理好椅子。
辞漪轻笑着道:“时间也不早了,走吧,上楼休息。”
江倚月淡淡应了一声,跟着霍阿姨上了二楼。
道完晚安后,她躺进浴缸泡了个澡。
江倚月的卧室与浴室连通,浴室内的浴缸很大,大到——可以同时躺下她和霍辞两个人。
浴室内热气氤氲,她烧红了脸。
不止是因为热,更因为她方才一闪而过的想法。
江倚月伸手捏了把自己的脸,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体换好睡衣,吹干头发后,便躺下了。
明天是奶奶的生日,贵客想必不会少。
她躺在床上辗转了一阵儿,终于睡着。
江倚月做了个梦。
她是第一次做这种梦。
她站在玫瑰园里,一阵清风吹过,落英缤纷。
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
他离她愈来愈近,忽然,一道刺眼的光打在他身上,原本可以看清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
江倚月喊了声,“哥哥。”
下一秒,那人俯下身,薄唇几乎贴到她耳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薄荷香,让她确认那就是霍辞。
他的食指搭上她的唇,沉沉开口,“嘘。”
江倚月阖上眼,白光刺目,她觉得难受。
“怎么了?”她轻声问。
他的声音冷冽,然而她却从中窥见了几分缱绻之意,“别叫哥哥了。”
江倚月抿了下唇,声音轻颤,“怎么了?”
“我不喜欢。”他说。
还没等她问出那句为什么,她藏在背后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下,刺扎进手指。
殷红的血滴渗出。
逼真而强烈的痛感来袭,江倚月轻嘶一声。
他蹲下身,握住被她藏在背后的手,低头吻住她的手指。
温柔又缱绻、缠绵而心疼的。
指尖被挑破,刺被他成功取出。
生理性的眼泪扑簌而下,“为什么不喜欢我叫你哥哥?”
他连他们之间仅存的关系都要否定么。
她觉得委屈。
他却没有给她答案。
——江倚月醒了。
她捻了下手指,没有痛感。
梦,一个离奇的梦。
她伸手摸了摸枕头,触感潮湿。
哭了。
能把她惹哭的人,除了霍辞,再没有第二个。
江倚月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反复几次,心绪终于平复来。
一个小时后,再次睡着。
***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奶奶的生日宴会下午四点准时开始,地点则定在了南川酒店。
下午两点半,霍辞回来了。
他到家的时候,江倚月正陪香香玩儿。
她玩得入神,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直到他喊——
“小月亮。”
江倚月从宠物房出来,眼底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怀里抱着香香,软软地喊了声“哥哥”。
霍辞垂眸看了眼她怀里的金渐层,低低淡淡道:“猫放下,你跟我走。”
江倚月很听话地照做。
她被霍辞带到了他那所位于南城中部的江景别墅。
进了电梯,江倚月问:“哥哥,你怎么带我到这里来了?”
霍辞嗓音深静,“拿衣服。”
江倚月抬眸看他,疑惑地道,“衣服?”
他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唇角,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跟我来。”
她跟着霍辞来到了宽敞的衣帽间。
霍阿姨说的没错,他这栋别墅面积的确很大,上下两层加起来,足够一家人住的了。
木质衣柜被旋开,原本藏在里头的衣服展露在她面前。
浅蓝色的礼服裙,拖尾不长,其上绣了只月亮。
浅黄色的月亮,周围镶着碎钻,被灯光一衬,熠熠生辉。
钻石与月亮互相成就,交织成了一幅绝美画卷。
江倚月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语文。
她实在想不到什么适合的形容词来形容这条礼服裙。
“喜欢吗?”他问。
江倚月点了下头,“喜欢。”
她眨了眨眼,想问的话没过脑便直接问了出来,“哥哥,这条裙子,是你专门给我订做的么?”
“嗯。”霍辞低低应声。
江倚月:“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安静了一秒,霍辞避开她视线,低哑着嗓音道,“我联系了你的经纪团队。”
“这样啊。”江倚月唇角微掀,并未怀疑他的说法。
换好衣服后,江倚月又被霍辞带到了一家造型店,做完造型后,他们便直接去了南川酒店。
霍辞把江倚月送到门口,示意她先进去。
“我们不能一起进去么,哥哥?”江倚月问。
他的嗓音清冽,看向她道,“地下冷。”
江倚月抿唇,点了下头,解下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
“等等。”
她的动作停住。
霍辞从驾驶座上下来,绕过车头为她打开车门,微微俯身,“进去找个地方坐,待会我去找你。”
江倚月扯唇轻笑,“好,我知道了。”
话毕,她提着裙子下车。
走进酒店宴会厅,江倚月就听到一群名媛们在议论些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霍辞那位初恋女友也要过来。”
“什么意思?”
“霍总的初恋女友?”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戴着银色流苏耳坠的女人压低声音,“他只谈过一次恋爱,就是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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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总再不抓紧辟谣,媳妇又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