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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月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端正坐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对她,似乎更冷淡了些。
她低垂着眉眼,夹了块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菜。
辞漪朝自家儿子看了眼,直觉气氛不妙,夹了片牛肉放到江倚月面前的盘子里,道:“快吃快吃,菜都凉了。”
江倚月抬起头,朝她笑了下,“谢谢阿姨。”
辞漪:“傻孩子,跟阿姨还客气什么。”
吃完晚餐,江倚月和霍辞提着礼物去了隔壁。
霍焰在学校,霍二叔叔最近出差去了江城,明早才回来。
除了佣人,偌大的别墅里只剩爷爷奶奶和二婶婶三个人。
江倚月看着立在旁边的男人,轻呼一口气。
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话那么少。
从进来到现在,除了那几句称呼,他再也没开过口。
一来一往的话基本都是江倚月说的。
他们俩也没在隔壁多待,坐了会儿便回去了。
月光静谧,阵阵清风吹在人身上,江倚月忍不住收了收衣服。
霍辞侧眸,嗓音比风更凉,“冷?”
江倚月摇头,“没事的。”
霍辞垂眼,脱下那身墨蓝色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江倚月伸手便想扯下,拒绝道,“不用了哥哥。”
“你只穿一件衬衫会感冒的。”
他攥住她手腕,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淡淡道,“不会。”
江倚月深吸气,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
霍辞喉结轻滑了下,收回手,“披好。”
江倚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过不识好歹,低低嗯了声,算作回应。
她踩下一脚台阶,忍不住抬眸看他。
他本就是天子骄子,身上的矜贵与生俱来。
天上月光与院内灯光交相辉映,折射在他身上,为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清冽气息。
可是,说不清为什么,江倚月总觉得今天的他格外不同。
那双桃花眼,似乎比不得先前有光了。
是错觉吗?
江倚月思绪受他牵制,一个不留神踩空了台阶,整个人向后倒去。
意料之中的痛感没有袭来,腰身处却传来一阵温热触感。
她被霍辞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掌贴在她腰部。
江倚月耳根瞬间红透。
心也乱了。
她迅速站稳,稍稍侧了下身,又抬手扯了下他的外套,“哥哥,对不起。”
霍辞低眸,蹙眉道:“对不起什么?”
江倚月攥紧手指,声音断断续续,“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他不动声色地捻了下手指,嗓音沉沉,“下次小心。”
江倚月深吸口气,淡声回:“好,我知道了。”
然而,心头的悸动却并未因他这句话消散半分,反倒更甚。
再长的深呼吸也没有用,耳根处的灼热感一刻比一刻强烈。
她手心渗出薄汗,眉目微垂,轻轻喊了声,“哥哥。”
霍辞回眸,低低应声,“嗯。”
江倚月心脏砰砰乱跳,毫无规律。
点开微信,微颤的指尖差点出卖了她,“你没回我消息,是忘记了么?”
她语气委婉,也给足了他台阶。
江倚月并不觉得他是故意自己不回自己消息的,但她也清楚自己的脾性。
若是现在不问,任由某些小问题慢慢变质,过段时间大概率会形成死结。
到时候再想去捻灭,可就难了。
霍辞一双桃花眼微垂,对上她视线,“今天没怎么看手机,抱歉。”
他的嗓音低沉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最近是不是很忙?”
话一出口,江倚月便后悔了。
他怎么可能不忙呢。
自从接管了集团,他又何曾闲下来过。
霍辞抬手,长臂未到她肩膀高度又收回,淡笑了下,声音里却不含半点笑意,“还好。”
安静了片刻,江倚月才开口,“哥哥,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霍辞:“为何这么问?”
她摇头,“没,就是感觉。”
想到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江倚月问,“你是因为我把你送我的车借给了听荷姐姐开,所以才不高兴的吗?”
虽然她很清楚,他并不是那种心量狭窄的人,否则也不至于把她带到霍家,好生将养那么多年。
可是,他对听荷姐姐的态度着实不算好,所以她才会这么问。
霍辞低眸看向她,嗓音沉冷而深静,“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似乎不太好?”
江倚月忙摆手,红着脸解释一通,“不是不是,哥哥你很好,我只是想不到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乱猜的……”
霍辞伸出手,轻轻摸了把她的长发,低声道:“乖,别乱想。”
只是被摸了下头,江倚月心里的小鹿又开始发疯似的撞南墙。
她乖乖巧巧地回答,“嗯,我不乱想了。”
话音堪堪落下,江倚月听到他说,“那是你的车,你有权决定是否将其借与他人,我不会干涉,更不会因此生气。”
她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在思考,自己这总爱胡思乱想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在想什么?”他问。
“没、没想什么。”江倚月道。
霍辞伸出手,将她身上的外套往上扯了扯,低眸对上她视线,“做事不必瞻前顾后,想做便做。”
“做之前考虑的周到些,不好么?”江倚月看着他,眸中暗含不解。
霍辞极为平静地看着她,“不是不好,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考虑太多,反而什么都不敢做了。”
江倚月抬眸望向他。
他的嗓音低淡,周遭的薄冷气息愈发明显,“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倒不如不去想后果。”
她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瞳,忽而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江倚月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但他的话,不无道理。
她乖顺地点头,“我以后会注意的。”
霍辞没再说话。
他方才对她说的话已足够多了。
她不能再得寸进尺地去奢求更多。
江倚月深深吸气,捏紧的手指慢慢松开,低声道,“太冷了,哥哥,我们进去吧。”
霍辞嗯了声,指纹解锁别墅大门,与她并肩走进客厅。
江倚月脱下墨蓝色外套,挂到玄关处的置物架上。
她环视一圈,见霍叔叔和霍阿姨都不在,随口问:“哥哥,香香在哪里?”
霍辞眉宇之间登时聚集几分冷冽气息,话音却是含笑的,“你倒是挺惦记它。”
江倚月徐徐笑开,嗓音清甜,脱口而出道,“因为它是你送的呀。”
口比脑更快,等她察觉到这话里有几分不对之后,已经晚了。
霍辞浅浅挑眉,开口道,“在楼上宠物间。”
江倚月:“那……”
猜到她在担心什么,霍辞道:“有书姨照顾。”
书姨在做家政阿姨之前,在宠物医院干过两年。
不过,先前她在宠物医院收入并不多,为了攒到小女儿学美术的费用,她便改行做了家政。
她对书姨自然放心。
江倚月点点头,“书姨的女儿现在怎么样,哥哥你知道吗?”
她看过那个女孩子的画,很美。
不过,画画方面她毕竟是个外行,感觉可能也不大准确。
霍辞面色无澜,似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不出意外的话,能进央美。”
书姨找他看过她女儿的画。
江倚月略惊讶,“那么厉害。”
他都肯定了的人,肯定不会差。
她为书姨高兴。
霍辞:“你不也挺厉害?”
江倚月扁扁嘴,他这话里分明听不出取笑之意,为什么她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开心呢。
“可……可我不懂怎么画画……”
何止不懂,她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就连画一棵树、一株花,对她来说都很难。
霍辞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悠悠开口,“术业有专攻。”
江倚月点头,方才产生的心理包袱因他一句话烟消云散,“那倒也是。”
霍辞掀了掀眼皮,唇角不动声色地扯出微末笑意,“小月亮。”
江倚月回头,“嗯?”
他问,“今天的早餐,你吃了么?”
她点点头,“吃了啊。”
霍辞低眸,“味道如何?”
老顾曾说,但凡不经过明火烹饪的食物,味道都称不上好。
顾承野是他们三人中最懂也最擅长料理的,他的话,他没有理由怀疑。
可他,用不得明火。
“挺好的,不过——”江倚月扯了下唇角,声音顿住。
“不过什么?”
“哥哥跟我比,还是我做的略胜一筹。”
霍辞眉眼微垂,一声薄笑从喉间溢出,“这点我承认。”
她笑,话里颇有种安慰的意味,“你工作那么忙,能腾出时间来做饭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好不好吃,倒没那么重要。”
她倒是会安慰人。
霍辞低头看了眼腕表,沉声道,“不早了,去休息,嗯?”
“嗯,”江倚月笑着点头,“的确该休息了。”
他说:“晚安。”
江倚月朝他笑,“晚安哥哥。”
她这头话音未落,楼上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霍阿姨下来了。
霍辞同母亲辞漪打了声招呼,便径直上楼去了。
霍阿姨走到江倚月身边,问:“月月,你困不困?”
她笑着摇了摇头,“还不困,阿姨您是有什么事吗?”
辞漪开门见山,“阿姨想跟你聊聊,走吧,我们去书房。”
江倚月跟在霍阿姨后面进了一楼的书房。
辞漪拉开椅子示意她,“坐。”
江倚月倒也没推辞,声音清清甜甜,“谢谢阿姨,您也坐。”
辞漪在她对面坐下,开口时浑身都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说实话,阿姨早就想让你把户口迁到霍家来,但前几年你毕竟还小,我怕你之后会后悔。”
江倚月点头,扯出笑意,“我明白的。”
霍阿姨两个多月前也跟她提了这件事,江倚月私心是不想迁的。
她之所以搬离霍家,租了个公寓住,一是因为那所公寓距离拍摄场地近,出行方便;其二,就是因为这件事。
若是她真把自己的户口迁到霍家,那她和霍辞之间,就只能是兄妹关系。
再无其他可能。
她再清楚不过。
江倚月正要开口,耳边忽然响起他那句话——
“做事不必瞻前顾后,想做便做。”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遵从自己内心,拒绝霍阿姨的提议。
辞漪拉着她的手,淡淡笑着,“月月,你应该知道,阿姨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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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霍辞哥哥知不知道辞漪女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