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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云承满脸不情愿。
五官都被气得有些扭曲,却还是依了贵妃所言,声音小了不少。
他说:“母妃,儿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难道外面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贵妃无奈,命宫人守好大门。
她问:“什么传言?”
“儿臣小时候就听过了,宫中那些老人说父皇最爱的人是先皇后,而父皇将厉北廷送出宫也并非是厌恶,而是保护。我们这些皇子公主加起来的分量都不及厉云承在父皇心中的分量。”
“闭嘴!”
贵妃重重地将茶盏掷到桌上,头上金钗玉翠响个不停,她道:“这种话你也信!十几年了,你自己没眼睛没耳朵吗?就只知道道听途说吗!?你父皇最爱的女人是我,先皇后早就长眠地下,寻常男子都不可能挂念一个死者十几年,更何况是九五至尊,你的父皇!?”
“可是,若真如此,那父皇为何迟迟都没立您为后?”
“你!!!”贵妃气红了眼,吼道:“你放肆!”
这件事是她喉头的一根刺,每次呼吸都会扎她一下,让她时时刻刻记着,一瞬都不敢忘。
她万万没想到,她最爱的儿子竟然会拿这件事来戳她的心窝子。
她呼吸急促,指着宫门,低吼道:“滚出去!”
“母妃,儿臣只是……”
“来人啊,将成王殿下送回他自己的府邸!”
贵妃掀开门帘,进了里屋。
厉云承也拂袖而去。
他觉得贵妃终归只是一介女流,成不了大事。
贵妃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她自己。
他很清楚,贵妃想当上皇后,母仪天下。
而自古,母凭子贵。
若没了这层利害关系,贵妃也不会如此为他筹谋。
此刻的厉云承完全被愤怒和对厉北廷的嫉妒冲昏了头脑。
他想得到什么,终究只能靠自己去争!
厉北廷是吧?
山野中长大的孩子,没教养没学识,凭什么和他这个正了八经的皇子相提并论?
他们之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不用比他就赢了。
厉北廷一个大男人,竟穿得比八旬老妪还要厚实!
看着就是个不争气的短命鬼。
也不知厉云承能不能接他三招!
他可是师承羽林卫首领,受父皇亲自指点过。
思及此,他直奔厉北廷而去。
一番打探竟得知厉北廷住在父皇的偏殿。
他本就燃烧着的怒火忽然就燎原了。
他不顾守卫的劝阻,直接闯了进去,大喊着:“厉云承,你给本王出来!这是父皇的寝殿,你何德何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竟也敢心安理得住在这里!也不怕自己福薄受不住,会折寿!”
正在品茶赏景的厉北廷:……
他从前也真是高估了这个九皇弟。
他无需出手,九皇弟就会自食其果。
他全当没有听到,任由宫人去拦。
没多久,气成了河豚的厉云承出现在了他面前。
宫人们到底是拦不住主子。
宫人跪着向厉北廷请罪。
厉北廷淡淡道:“不怪你们,都退下吧!本王和九皇弟说会儿话!”
“谁想和你这说话!?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厉北廷淡淡笑了笑,对满脸担忧的宫人道:“无碍!下去吧!我和成王是亲兄弟,他不会对本王怎么样。”
厉云承气急败坏,捏拳,低吼道:“那你试试!?”
两个皇子。
一个云淡风轻,嘴角含笑;一个口出狂言,毫无规矩。
高下,立现。
厉云承似乎也发现自己处于劣势。
他愈发狂躁,挥袖吼道:“都给本王滚出去!”
宫人们依次退下。
厉北廷放下茶盏,问他:“寻本王何事!?”
“你为何要回宫!?”
“皇宫本就是本王的家。”
“你醒醒吧!你从出生起就是一枚弃子,如今回来你指望能掀起什么风浪呢!?七皇兄,我劝你不要用鸡蛋碰石头。你还不如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免得在这宫中横冲直撞,磕得头破血流,到时候连一条命都保不住。”
厉北廷失笑,问:“九皇弟这是向本王宣战了吗?”
“别这样叫本王。我们的感情并没有这么好。”
“可惜啊!你再是厌恶,我们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厉北廷!你到底回来做什么!?你真以为父皇疼你宠你会把一切都给你!?父皇不过是对你歉疚罢了,等这阵歉疚过去了,你还有什么!?本王真心为你考虑,你在父皇的歉疚还未耗尽之前自请离开吧!这样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厉北廷起身,他拢了拢大氅,道:“是对你好吧!?成王,本王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你这是找死!”厉云承一拳挥了过去。
这一拳打得突兀,在他自己看来,毫无先兆,是一次完美的偷袭。
然而他的拳头竟被厉北廷拦住了。
不仅如此,他还挣脱不开。
这不可能!!!
他师父自小就夸奖他乃习武奇才,力气惊人,尤其是一套拳法打得如行云流水,挑不出一丝错漏。
厉北廷怎么能接得住他卯足了力气打出的快拳!?
他眼睛瞪到了极致,眸中气焰越烧越旺,道:“怎么会!?你是谁!?你放开本王!”
厉北廷问:“方才不是很嚣张吗!?嗯!?成王殿下,有胆量出手,却没本事自己挣脱!?”
厉云承额上青筋都气得迸了出来,使劲浑身力气却不能撼动分毫。
他惊呆了。
他威胁厉北廷:“你若再不放开本王,本王就喊人了。”
厉北廷嘲弄道:“素闻成王殿下乃贵妃独子,自出生起就深得陛下和贵妃的厚爱,如今看来的确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受了委屈就要喊人!?怎么?还想让你父皇和母妃来为你主持公道!?今日,皇兄告诉你一个道理,只有弱者才会求人,强者只会自求。”
“你放肆!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同本王说话!你的命今日就到头了,你给我等着……”
幼稚,又可恨。
他今日主动送上门来,厉北廷岂会轻易放过他。
他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桎梏着厉云承,将他拖到后院。
厉云承想喊人,厉北廷勾唇道:“你可想好了!真想让宫人们见到你被本王欺负的样子!?宫人们一贯嘴碎,一传十、十传百,你成王殿下的一世英名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到时候整个望京城都会传遍,就连三岁小儿也会知道成王殿下很弱,被静王殿下打得毫无反击之力。”
厉云承:……
他瞪着厉北廷,将一种我恨你,却不能把你怎么样的情绪演绎地淋漓尽致。
厉北廷一个过肩摔将他扔到地上。
厉云承疼得龇牙咧嘴,却还顾及着颜面,完全不敢发出声音。
厉北廷下手毫不留情,拳打脚踢,就跟逗人玩儿似的。
他是谁啊!?
他可是创立了逐墨门的人,是江湖人士敬仰的逐墨尊主。
他如今内力失了大半都能轻易将厉云承制服,若是在从前,捏死厉云承只怕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厉云承,道:“本王从来都不是人人拿捏的主儿。九皇弟,静儿是本王的王妃,你最好牢牢记住这一点。否则,本王为了静儿也不介意卷入那些争斗。你说得对,本王命硬,所以你想和本王比一比谁能笑道最后吗!?“
厉云承指着他,手抖着,唇瓣也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厉北廷眸光不似之前那般温润收敛,此刻骨子里的凉全都散了出来,毫无顾忌地朝着厉云承倾泻。
厉云承竟被这眼神激得有些发怵,默默挪开了眼神。
厉北廷道:“不甘心!?心里肯定想着出去之后要怎么对付本王,身子还下定决心已定要将静儿抢走,对吗!?”
厉云承忿忿点头。
“不自量力!成王,你和毒宗的那些勾当最好捂得严实一些,不然你和你的母妃一族,呵…”
“你…你胡言乱语!”
“你可能不知道,毒宗宗主萧珏和本王颇有渊源。江湖中人,最重义气,比起本王,你说他会选择你这个一直利用他,不拿他当人看的王爷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本王对江山霸业,皇权地位毫无兴趣,你若能想明白,主动放手,本王可饶你。可若你非要动静儿和太尉府,那就……”
但为她顾,江山可争,皇位可夺。
世间万般风景,全不及她眸底那抹风情。
既是两世情缘,又怎可再辜负她一世。
他已经错过一世,虽然未曾记起,但这一世…永不相负。
厉云承为了不被人笑话,自己在地上躺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扶着墙,缓缓地想趁人不注意赶紧离开。
可惜他听到了宫人的交谈声,一时心急,跑得太快,扯动身上的伤,腿软摔倒在地。
“天啊!有人摔倒了!”
“是成王殿下!”
“快,快去请太医!”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将成王殿下扶起来!!!”
厉云承:……
他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