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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衣站在原地,被厉北廷教训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
幸而他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然,他还真会觉得委屈。
王爷身手不凡时可不会对他废这些嘴皮子,只会一掌了事……
如今啊,王爷也不容易。
他就受着吧……
厉北廷骂累了,靠在床头,道:“去打听一下静儿现在过得好不好!?”
“王爷,您就别忧心程小姐了。程小姐说过,她回京便会寻您的!”
“去不去!?”
楚衣道:“去!”
楚衣推门而出,飞檐走壁,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飞着飞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程小姐让他提醒王爷看她写给王爷的信。
他方才被王爷骂懵了,完全忘了这件事。
怎么办!?
楚衣略加思索便踏上了返程。
他觉得“信”比较重要。
兴许王爷看了信后就不会让她去寻程小姐了。
楚衣很快就到了离凤来客栈不远的地方。
他瞥见几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在凤来客栈屋顶交头接耳。
他迅速找了个掩体,藏着。
他透过缝隙观察着黑影们的动静。
但愿,那些人不是冲着王爷而去。
否则,他就要大开杀戒了。
他打心底里不希望王爷一回望京就遭人追杀。
这种开端没来由地让人觉得烦躁且不爽。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不会顺着人意……
黑衣人直直朝着厉北廷下榻的天字一号房而去。
楚衣的手按住剑柄。
此次返京,除了他,厉北廷身边还有其它的暗卫。
楚衣想了想便没有立刻现身。
他也想借此机会试试新选拔的少年暗卫们的能力。
反正有他兜底,就让让他们借此机会历练一番。
很快,暗卫们发现了黑影的存在。
暗卫现身,刀光剑影。
楚衣看到那先前犯了错被训斥的唤作苏木的少年背着厉北廷出了屋子。
苏木倒还算机灵,也没往远处跑,就躲进了客栈的膳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杀手们第一时间定不会想到人还藏在客栈。
楚衣很欣慰,他没再继续看戏,很快就加入了战斗。
对方似乎认出了他,为首的竟决定撤退。
楚衣不肯罢休,吼道:“皇城眼皮子底下,岂能容得你们这些宵小如此放肆!?想跑,没门!?还不赶紧和我去见官!”
“楚舵主,一臣不事二主。你从前是逐墨公子的人,逐墨公子一死你就带着整个逐墨门投靠他人。逐墨公子在天若有灵,只怕都会被你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你这样的人竟还有脸教训我们!?”
楚衣冷笑,道:“你们认识我!?那你们就该知道,这种程度的话根本讽刺不到我。倒是你们,回去问问你们的主子,就这么着急吗!?这么害怕我们王爷回京返朝吗!?还未开战就怕成这样,如此鼠辈还不如趁早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日后真交手起来,我怕你们主子会死得很难看啊……”
“看我撕烂你的嘴!”
楚衣很欠打的指了指自己的嘴,道:“来啊!来啊!来啊!“
他这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对方。
楚衣也趁机将五个黑衣人悉数活捉。
他将人绑好,扔进了天字一号房。
见客栈老板和一些客人披着衣衫匆匆出来查探情况,他言简意赅地解释,只说是来了几个小贼,都被他收拾了。
如此,也算是安抚了这些人。
他让暗卫守着黑衣人,自己则去膳房接厉北廷了。
他敲了敲膳房的门。
没有回应。
他在门上敲出了逐墨门的暗号。
下一瞬,苏木警惕的声音传来,问:“谁!?”
楚衣道:“我,楚衣。”
苏木这才开了门。
楚衣进门,问:“王爷没事吧!?”
苏木有些欲言又止。
楚衣被这神情搅得心神不宁,眼神扫过四周,定在了角落堆放稻草的地方。
楚衣疾步走去。
苏木也小跑着过去,同楚衣一起将稻草挪开。
果然,厉北廷被藏在了稻草里,只是……
他这一身湿是怎么回事!?
楚衣用眼神询问苏木。
苏木豁出去了,视死如归地解释:“属下太蠢了,属下看到那边那口大缸,就想着将王爷藏在缸里,谁知那缸中有半桶水,王爷就……”
楚衣:……
他敲了敲苏木的脑袋,问:“你也不提前看看!?王爷本就身子弱,这水刺骨寒凉,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嗯!?”
“属下又蠢又笨,楚衣哥,你打我吧!我绝不还手!”
“行了!去准备热水,煮姜汤吧!”
“哦!”
“今夜之事不要走漏风声,以免引起老百姓恐慌。”
“是。”
楚衣背起厉北廷。
近段时间,他背主子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以前,他可没什么机会。
主子愈发病弱,背起来也没什么重量。
楚衣心里难受,只觉得厉北廷不该变成这样。
老天爷待王爷何其不公啊!
王爷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得那样艰辛,好不容易创立了逐墨门,成为了江湖排行前三的高手。
好不容易拥有了对抗不公命运的实力,可又一夕之间被打回原形。
这可怎么办啊!?
楚衣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楚衣。”
骤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吓得楚衣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道:“属下在!”
他还以为厉北廷晕过去了呢。
厉北廷道:“我没事,无需忧心。”
“王爷,您就当是属下求您了,您一定要好好顾惜自己的身体。楚衣也不想跟个老妪似的总在您耳边碎碎念,但您还年轻,您不能输给自己的身体啊!若是身体不好,您挣得再多又有何用!?属下知晓您淡泊名利,那这些就先不谈,单就谈谈程小姐,您的身子若总这样不见得好,您又能陪程小姐几年!?你舍得留她一个人吗!?”
厉北廷呼吸很浅,道:“不是让你去打听静儿的消息了吗!?你怎么还在客栈!?”
楚衣:……
他忙说:“王爷,属下是遵从程小姐的吩咐,特意返回来提醒您看信。”
“什么信?”
“您还没看到吗!?程小姐说她把信放在了您身上。”
厉北廷忙在身上摸来摸去。
他道:“没有!”
楚衣宽慰:“您先别急,回房间后再仔细找找。”
“你把本王放下,你亲自回膳房去找找。”
楚衣心里一跳。
对啊!
王爷方才落了水,那信该不会也……
他祈祷:千万不要!!!
那封信对程小姐而言,一定十分重要。
若是被水打湿了,他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楚衣加快脚步将厉北廷送回了屋子才折返去了膳房。
正在煮姜汤的苏木一脸忐忑,问:“楚…楚衣哥,你是改变主意,要…要来打我了吗!?”
楚衣:……
他道:“我没空打你!快,找找这儿有没有信。”
“什么信!?”
“王爷身上原本揣着一封信,现在不见了。”
苏木忙蹲下身开始找。
楚衣径直去了水缸,他伸手在水缸里捞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捞到。
他松了口气,沿着膳房到天字一号房的路上找。
他和苏木一起找了一圈也未能找到。
楚衣又不死心地回到了膳房。
他指着那水缸,道:“苏木,去将那水缸里的水全都倒出来。”
“啊!?”
“我要确认一下信在不在里面。”
“属下这就去看。”
楚衣:……
他眼见着苏木噗嗵一声跳了进去。
楚衣:……
这孩子真是实诚,也…真是傻。
这什么季节!?
往冷水里扎什么!?
他还未感慨完,苏木就捏着一封被水浸透的信爬出了水缸。
楚衣:……
封面上的字迹都已经模糊地分辨不出了。
他有些绝望。
苏木苦哈哈地说:“楚衣哥,信被毁了,此事是苏木的错。苏木一人承担,楚衣哥无需为难。属下这就去向门主承认错误。”
楚衣抽出他手中的信,道:“你就在这儿继续煮姜汤,烧热水。这几日没要事就不要再王爷跟前晃了。”
“那信……”
“我来解决!”
这可是程小姐写给王爷的信。
若正文也同封面上的字一样被毁了,那…苏木怎么可能承受得了王爷的怒火!?
王爷是脾气好,但攸关程小姐的事情一向都是例外。
楚衣硬着头皮将信件交到了厉北廷手里。
在此之前,厉北廷正拖着病体在屋内四处寻找。
楚衣道:“王爷,您赶紧拆开看看里面的内容吧!”
厉北廷撕开信封,将叠成爱心的信纸展开。
字迹几乎全都糊了。
他凑近了去瞧,却也只能艰难分辨出“王爷”、“重要”、“错”、“罪”这些字眼。
只有这么几个字眼,任凭他再聪明,他也读不出程静书的意思。
他道:“将灯拿来,把信纸烤干试试。”
“王爷,恕属下直言,这信并非用特殊药水写就,用火烤没……”
“闭嘴!让你拿来你就拿来!”
楚衣:……
厉北廷死死地盯着那薄薄的一张纸。
楚衣拿来了灯,也烤干了信纸,可已经模糊的字迹却再也恢复不到清晰的样子。
厉北廷的眸色不断地加深,捏着信纸的指尖都迸出了青筋。
楚衣喉咙滚动。
山雨欲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