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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走吧!
都走吧!
都走吧!
程静书喝一口酒就说一句“你们走吧”。
楚衣沉默不语。
程静书仰头看着逆光站立的楚衣,她举了举酒坛子,道:“喂,怎么不说话!?”
楚衣忽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神色颇有几分受伤,倒让程静书楞住了。
楚衣猛然灌了一口酒。
“你……”
那是她刚才喝过的呀!
这楚衣,怎么一点男女观念都没有!?
不怕挨打吗!?
楚衣像是要饮酒壮胆似的,一口气把酒坛里剩下的大半都喝光了。
他看着程静书,沙哑道:“程小姐,你这样说不仅是看轻了属下,更是看轻了你自己。你觉得我们兄弟几个留下来是因为你是未来王妃吗!?这一路走来,原来你一直觉得我们对你对你好是有所图谋!?难道在你心里,人和人之间没有感情吗!?”
程静书失笑:“感情!?感情最是靠不住,你觉得我和阿墨感情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可结果呢!?”
“王爷是苦衷的!”
“哦!?”程静书饮酒的动作顿了顿,问:“什么苦衷!?”
“反正王爷肯定有苦衷,属下这一路看着你们走来,属下对王爷很有信心。”
“哦!可是人不能和信心过日子,我也曾这样认为,所以我一直等着他,可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盲目自信。”
楚衣深吸了一口气,竟然将酒坛摔了。
酒坛碎了一地。
楚衣道:“程小姐,您太让属下…伤心了!”
楚衣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又绕了回来,拽着梁宁走。
梁宁苦哈哈地看着程静书,问:“主子,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程静书的眼神被酒气氤氲着,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
她说:“对啊!不然你跟着我做什么!?小宁子,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你走吧!”
“主子,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赶我们走!?属下不想走!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呀!?万一有人来欺负您怎么办啊!?”
“小宁子,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了。我还有个半路认的哥哥会管我。”
梁宁还想说什么,楚衣已经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忍无可忍,拽着梁宁往外走。
梁宁还恋恋不舍地看着程静书。
程静书却没再多看他一眼。
楚衣吼道:“梁宁!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没有出息!?程小姐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还想干什么!?不要自取其辱!!!”
梁宁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程静书叹气,望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小宁子就是个孩子……”
陈白和她碰了碰酒坛子,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程静书眯起眼,笑得慵懒,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一眼就把我看穿了。”
“小心得不偿失,老夫看得出来,楚衣和梁宁那两个孩子对你是忠心耿耿的。”
“我知道。”
“说那些话会让他们很伤心。”
“伤心了才会走啊!不然守着我干什么!?”
“你这女娃娃,年纪轻轻怎么就让人这么猜不透呢!?老夫实在搞不懂你究竟要做什么。”
程静书笑了笑,又和他碰了碰,“喝酒!”
陈白无奈,索性也陪着她喝了个昏天暗地。
程静书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她醒来就已经到了第二日午后。
她头疼欲裂。
望着穿堂而过的阳光,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暖。
只有冷……
彻骨的冷……
她不想起来,就窝在床上,抱着汤婆子,想就这样汲取微弱的温度。
怎么醉酒一场还是不能忘了!?
那些话依然在耳边萦绕着,像是扰人的蚊虫,怎么驱散都赶不走:
——
“千花坠的确能救人,但老夫向来觉得不可取,因用它救人就是一命换一命。”
“千花坠救人需要内力极其深厚的人先以内力疏通病人的筋脉,而后用心头血养花,待花成血色那般灿烂才可服用,服用时还需内力辅助将花瓣尽数打入病人体内,如此才可成。这还不一定能确定救得了病人,但那内力深厚之人要么是血尽而亡,要么就是内力尽失成为废人。这等虎狼之法是大大违背了老夫的行医准则。”
——
她将被子扯高了一些,盖住脑袋。
这样是不是就听不到那些声音了!?
这样…是不是就能让事实消散!?
醒醒吧!
程静书!
你已经活了两世。
你还这么傻吗!?
还以为这世上会有童话!?
她闷在被子里,哭得像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陈白端着汤药站在门口,无声地叹气。
其实,女娃娃猜到的事情他也猜到了。
只是……
太过惊悚。
若是真的,若她这一身伤当真是被重瓣千花坠救了,那…那静王殿下如今只怕是…福祸难料哦!
陈白比程静书多知道的一个线索就是段秋月的内力所剩无几。
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是静王殿下和段少门主联手用重瓣千花坠救了程姑娘。
但猜测到底只是猜测,事实如何,仍未可知。
陈白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段秋月提着程静书爱吃的糕点过来时他才回神。
段秋月问:“您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不会是小鬼还没醒吧!?”
陈白摇头,很诧异会在这时候见到段秋月。
他应在闭关修炼才对。
年轻人的爱恨啊,陈白管不了。
他压下心中惊诧,问段秋月:“少门主,你听说过重瓣千花坠吗!?”
段秋月点头,面上倒看不出丝毫端倪,道:“听门中那些老家伙说过,百年前就已经毁了,怎么!?您想研究重瓣千花坠!?”
陈白笑了笑,道:“嗯,若能找到重瓣千花坠,兴许能让你恢复内力。”
“这么神奇吗!?”
“少门主不想要!?”
“听闻那是邪花,以一人命换另一人命,这没什么意义。我的内力慢慢修炼就行,时间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这可真不像血骨门少门主会说的话呀。”
“江湖人都知道血骨门正在洗白,您还没听说吗!?”
陈白恍然,道:“瞧老夫这记性,年纪大了,不得不服老啊!你来了,那就劳烦你把这汤药端进去吧!程姑娘哭得很伤心,你去哄哄她吧!也不知她是怎么了,把楚衣、梁宁还有那些逐墨门的兄弟们全都赶走了。”
段秋月蹙眉,接过汤药,问:“她可有说些什么!?”
“都是些气话,当不得真。”
段秋月点头,道:“辛苦您了。流川带了好酒好菜,放到膳房去了,您去用膳吧!”
“那就多谢少门主了。”
……
段秋月跨过门槛,走到门帘前。
他站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笑才开口:“小鬼,是我,我来看你了。”
程静书从被子里探出湿漉漉的脑袋。
她胡乱抹了抹眼泪,道:“哥哥进来吧!”
段秋月掀开门帘。
看到程静书那副…尊容时,他简直……
他放下药碗和糕点,问她:“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去弄死他。”
程静书吸了吸鼻子,完全不在意自己在段秋月面前的形象,道:“他可能已经死了。你还怎么去弄死他呀!?”
段秋月瞬间就知道她说的事谁了。
厉北廷!
他的…亲哥哥。
段秋月笑道:“谁死了!?死了还能让你生这么大的气,那这个人还挺有能耐的!?”
程静书瞪了他一眼,道:“他有什么能耐!?就是仗着我喜欢他……”
姑娘说着说着啊,就哽咽了。
还没消肿的眼睛此刻又有新的泪水涌出。
段秋月叹气,坐到床边,朝她招了招手。
程静书却往反方向缩了缩,道:“你别想趁虚而入。”
段秋月失笑,道:“滚过来!”
“你现在说话怎么那么粗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段秋月眯起眼,道:“以前我喜欢你,自然千依百顺,现在你是我妹妹,妹妹不听话,哥哥自然要教训。快点,自己过来,别逼我动手。”
程静书摇头。
段秋月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再把药递给她,道:“喝药!你就是闲得发慌,所以在这儿胡思乱想。”
“你变了。”
段秋月挑眉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姑娘。
他的心啊,还是酸酸涩涩地发疼。
程静书还在控诉着:“男人啊,果然都是善变的!没一个能靠得住。”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段秋月叹气,揉了揉她的发,道:“好了,喝了药,吃点点心,哥哥带你出去转转。东街的那片梅花林全都开花了,你肯定会喜欢。”
“我现在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我只想睡觉。”
“那也要把药喝了,饭吃了再睡。”
“不想喝。”
段秋月抬手佯装要打她。
姑娘吓得嗷嗷直叫,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他这样插科打诨,她的眼泪还是跟开了闸的江水似的,无声地滴个不停。
段秋月无奈,只能问:“谁跟你说王爷死了!?”
“没死吗!?”
“南齐静王殿下若薨逝,你觉得我们会收不到任何消息吗!?”
程静书眼睛一亮,爬到床边攥着段秋月的衣袖,仰头望着他,道:“哥哥,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快,药在哪里!?拿给我喝!还有糕点,你给我买的什么糕点!?是我爱吃的红玉桂花糕和芙蓉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