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雨像是不知停歇一般,淅淅沥沥地下着。
厉北廷站在医馆后院,盯着屋檐滚落的一串串水珠。
大夫正在园子里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煎药。
大夫叹气,喊了喊厉北廷,道:“公子,你别站着!咱们做大夫的啊,讲究望闻问切,老夫单单只是望就能断定你身子不好。别姑娘醒了,你却倒下了。”
厉北廷回神,目光投向那咕噜咕噜的炉子,问:“静儿的伤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公子,老夫可不喜欢有人质疑我的医术。”
“抱歉!我不是质疑,只是…我家静儿自己便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她从未提过她的伤势。平日里,大家也未见她的异常。”
大夫抚着花白的胡须,恨铁不成钢地以一个过来人的眼光看着厉北廷,急得直接冲进了雨幕,冲到了厉北廷面前。
厉北廷有些怔愣。
大夫的手指都要戳到程静书的鼻尖上了,他道:“公子,瞧你生得如此冠盖风流,怎会如此木讷!?”
“嗯!?”
“喜欢你的姑娘应该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吧!?被那么多姑娘喜欢过,你还不开窍!?”
若是段秋月、程亦铭之流,定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奈何这热是惯常不动声色的厉北廷。
他淡淡道:“没有。”
“没有!?不可能啊!老夫我年前时候长得比你稍微逊色一点点,就一点点,喜欢老夫的姑娘都已经数不清了。你这样子只会多不会少啊!”
厉北廷失笑,指了指里屋,道:“喜欢我的姑娘就在那儿,独她一人。”
喜欢了我两世。
大夫啧啧,看到了厉北廷眸中的光。
这男子看着冷漠,大概也只有屋内那姑娘能牵动他的情绪。
他笑着,道:“哪里是没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你,是公子你啊只能看到一个姑娘的喜欢。”
“是吗?”
“是啊!人这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若是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白驹过隙便也是如珠如玉。”
厉北廷笑了,道:“静儿若听到此话肯定很高兴。”
“姑娘见到你平安无事会更高兴。”
厉北廷:……
现在的大夫都这么会说话吗!?
聊了这么多,原是为了劝他看病。
他点头,伸出手,露出精瘦的手腕,道:“那就有劳您了。”
大夫终于满意。
他让小童看着药炉,自己领着厉北廷入了里屋。
他搭上厉北廷的脉。
大夫的手指在他腕间搭了又搭,眉越蹙越紧。
厉北廷道:“您不必拘谨,直言无妨。”
“公子,你可知自己的身体状况!?”
“知晓!”
“你恐怕要走在那姑娘前面。”
厉北廷收了手,道:“我心中有数,只是那姑娘执拗得很。我若给自己判了死刑,她是要不高兴的。这话啊,您同我说说就罢了,千万别在静儿面前提。”
听听!
生死大事在有情人面前都不是事儿。
大夫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老了就爱不动了,折腾不动了。
回想年轻时候的那些爱恨情仇,他竟觉得颇有几分怀恋。
他道:“老夫先替公子您处理伤口,您的内伤我也只能尽力一试。”
“多谢!”
此时,去替厉北廷买衣裳的小厮也回来了。
厉北廷处理完伤口便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新衣裳。
他从浴堂出来时,大夫正在研磨药材。
听到脚步声,大夫下意识抬头。
天啊!
花甲之年的大夫竟然跟个小姑娘似的,眸中显出惊艳。
他放下木杵,道:“老夫还是低估了公子的容颜。冠盖风流都是亵渎了你,你这是天神之姿啊!”
厉北廷被很多人夸过,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能当自己爷爷的老人家这样夸。
他难得有了几分笑意,觉得静儿定会和这大夫投缘。
至少,这两人在夸赞他这件事上,简直是不遗余力。
厉北廷道:“您谬赞了!在下先去看看静儿。”
“好。”
厉北廷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
他搬了凳子,坐在姑娘榻前。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额。
额仍有些烫。
他又出去问大夫:“静儿喝药了吗!?”
“还没!药刚煎好,冷一会儿再喝。”
“我来吧!”
厉北廷端着药汤进去。
他用汤勺舀起药汤,一口口轻吹着。
等到药汤温热可入口时,他轻唤道:“静儿!”
程静书眼皮抖动。
厉北廷便拍了拍她的肩,凑近了唤:“静儿,起来吃药了!吃了药才能好!”
他这语气啊!
温柔得不可思议!
若是养闺女,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他这温柔攻势总算唤醒了沉睡的姑娘。
姑娘懵懵懂懂,失神地瞧着他,目光似还未聚焦。
她傻乎乎道:“王爷!”
“嗯,我在。”
“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
“我们在哪里呀!?”
“医馆。”
“医馆……”程静书默念着这两个字,忽然一个激灵,完全醒了。
她四处望了望,道:“狼呢!?都走了吗!?”
厉北廷坐在床边,将姑娘圈入怀抱,轻拍着她的背,道:“我们已经下山了。我们都没事了!”
程静书喉咙滚动。
被狼群追赶的阴影仍还笼罩着她。
她心有余悸。
昏迷时她都没闲着,感觉自己一直在狂奔。
厉北廷心疼地吻了吻她慌乱的眸子,道:“静儿乖,没事了!没事了……”
许久,程静书才渐渐平静。
厉北廷把药端来,一口口喂着她喝。
程静书快喝完了才说:“我能自己喝!”
厉北廷勾唇,道“本王想喂你喝药,还望静儿能给本王一个机会。”
他很照顾姑娘的小情绪。
给足了姑娘面子。
程静书眨眼,道:“那好吧!就给你这个机会吧!”
厉北廷重重点头,柔声问:“苦不苦!?”
程静书皱鼻子,夸张道:“可苦了,但有王爷,又觉得很甜。”
厉北廷倒是觉得姑娘比这言语更甜。
药喝完后,厉北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蜜枣。
姑娘一口气吃了三颗。
她说她噬甜如命,所以非他不可。
厉北廷的心啊,愈发柔软,也…愈发沉了。
他想到大夫说的话。
——
“这姑娘身子弱得很啊!公子若决意同这姑娘在一起,那余生只怕要在担惊受怕、惶惶不安中度过了。”
他揉了揉姑娘的发,黑眸愈发深了。
程静书想来很能察觉男人的小情绪。
她直到他心情忽然低落了。
但她没想到是因为自己,她快速抓起男人的手,搭上脉。
厉北廷抽出手,佯怒道:“你现在还是个病人呢!别闹!大夫已经替我处理了伤口,你无需担心我,顾好自己就行。”
程静书睁着大眼睛,道:“你怎么了!?你在遮掩什么呀!?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看。”
厉北廷心里一惊。
静儿已经如此了解他了吗!?
这姑娘如今怎么如此难哄!?
厉北廷解释:“我在山里醒来时就发现你晕倒了,你知道到我有多担心吗!?一路背着你下山求医,我生怕耽误了治疗的时间,生怕会永远失去你。如今你醒了,脸色却还是这样差,你让本王怎么人心还让你替我操心!?嗯!?若非是要替本王寻药,你也不至于落得一身伤痕,你看你这双手,密密麻麻全都是细小的伤口。十指连心啊,你的十指连接着本王的心啊!静儿,本王知道你心疼我,担心我,但有时候你能不能也易地处之!?”
程静书咬唇。
厉北廷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若让生病的你还替我看病,我还是个人吗!?我还算个男人吗!?”
程静书继续咬唇。
她敛目,盯着双手上缠着的纱布。
她闷闷道:“对不起!”
明明想要这个结果。
但当姑娘可怜兮兮地说“对不起”时,他又于心不忍。
有情人,这三个字,真难为。
竟有如此矛盾的存在。
程静书果然没再坚持了。
吃了药,她逐渐昏昏欲睡。
厉北廷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柔声道:“安心睡,本王守着你,哪儿都不去!”
……
平静的江湖,一夜之间沸腾了。
多年的平静被打破,各大门派都人心惶惶。
一向“和睦相处”的三大门派居然反目成仇。
先是逐墨门在各地围捕毒宗的弟子,接着血骨门也开始凑热闹。
本以为血骨门门主和逐墨门门主会因为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而成为仇人;
本以为段秋月会攻打逐墨门。
可出乎意料地,这两个情敌居然拧成了一鼓绳,心照不宣地一起攻打毒宗。
众人纷纷猜想:毒宗他老人家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毕竟,一直一来,尽管有很多人都看不惯毒宗,但都摄于毒宗的毒药而不敢靠近。毒药杀人于无形,这可比自小练就的功夫更让人害怕啊!
有人猜:定是那个姑娘起了作用,姑娘让两个不对付的男人成为了兄弟。
有人猜:逐墨门终于担负起了维护江湖正义的责任,终于要为江湖铲除黑暗势力了。
有人猜:段少门主定是不愿这铲除毒宗的功全由对头逐墨门占了去,所以才加入战斗。
还有人猜:逐墨门尊住已经死了,段少门主深感英雄可悲,所以选择助逐墨门一臂之力,完成逝者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