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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梓珩按了按眉心,道:“累了。”
程亦铭软骨似的靠在轿子里,也敷衍道:“回去吧!”
程静书长叹一声气。
看来问题真的很严重呀!
她说:“一个个来!二哥哥你先跟我下去。” 程梓珩的眼睛被酒气熏得有些红,他举了举受伤的右手,道:“你不要欺负残疾人!”
程静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指着自己的小腿道:“我们真是难兄难妹!”
程梓珩:……
他无奈地跟着程静书下了轿子。
兄妹俩并排在河边走。
程静书问:“二哥哥,你心情为什么不好!?”
“手疼。”
“说实话。”
程梓珩叹气。
实话很伤人。
实话不能说。
他自己都恨不能唾弃自己的实话如何能够说与小妹听呢!?
他缄默不语。
程静书替他开口,问:“你还在想白轻语?”
程梓珩的眸色狠狠地骤然加了深,就像最不愿被人发现的秘密忽然就毫无遮掩地露于人前。
也像是…出门没穿裤子。
程梓珩没来得及否认。
隔了一瞬就足以让程静书洞察到他的心思。
程静书笑了笑,宽慰道:“二哥哥,爱一个人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你没必要回避。”
程梓珩想跳进护城河。
程静书继续说:“我原本打算回家途径万花城时就去收拾白轻语,但没料想阿娘和大哥哥都受了伤,我们归期延迟。所以,这段时间我就要开始收拾她了。爱人不丢脸。二哥哥,你只是觉得可惜吧!
你是不是不止一次地想,若白轻语是个好姑娘该多好,若她没有做过那些伤害小妹的事情该多好,若她就是我心目中的那个样子该有多好。如此,你便可以继续爱,也不用这般痛苦了,对吗?”
程梓珩攸然抬起头。
程静书将他的心思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很羞愧,艰难开口:“小妹,对不起!”
程静书拍了拍程梓珩的肩膀。
她说:“你才没有对不起我,是白轻语对不起你。我倒是觉得有个这样深情的哥哥是福气呢!你瞧望京多少贵公子都风流不羁,见一个爱一个,二哥哥专一长情是好事。说实话,我也想过饶了白轻语,可是……”
程静书顿了顿,道:“可是我赌不起啊!不如这样,我派人去找白轻语,你与她聊聊,怎么样!?若是她能求得你的原谅,那从此之后二哥哥你再也不许因为我而抗拒她。幸福是你的,小妹不该插手。”
“不必了。”
“我觉得很有必要!”与其让程梓珩处于这样的境地,想爱不能爱,想放下又放不下,优柔寡断,深受其乱,还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
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仇啊怨啊,不能用二哥哥的幸福来换。
程静书在这一点上还是能拎得起的。
复仇是必须,但赔上亲情爱情和友情就得不偿失了。
程梓珩还想说服程静书,程静书歪着脑袋,轻笑着:“就这样说定了,我把白轻语交给你处置,处置结果我绝不置喙。”
“小妹!!!”
“二哥哥去把三哥哥叫来吧!这河边风挺凉,感觉有些冷,赶紧聊完回去!”
程梓珩望着河面的阳光,没有拆穿程静书的谎言。
他去叫程亦铭了。
程亦铭打着哈欠走过来。
程静书戳了戳他的脑门,蹙眉道:“谁惹你三公子不爽了!?”
程亦铭咬牙,推开她的手,道:“你对我什么态度?这是你对哥哥的态度!?”
程静书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你抽什么风?”
程亦铭一拳砸到护城河边的小石狮子上。
指关节瞬间出血。
程静书抓住他的手,皱眉道:“你疯了!?不疼吗!?”
程静书说着就去掏荷包里的药膏。
程亦铭见她如此着急,反而心情转好,甚至笑了。
程静书头也没抬,骂他神经病。
程亦铭说:“这样才对!”
这才是相亲相爱的兄妹。
程静书很烦他,语气愈发不善,道:“你到底怎么了?不说就回去了。这次不说,以后也别想跟我说,我不听!”
程亦铭的无名之火被点燃。
他气昏了,道:“你方才对二哥可没这样疾言厉色!你这是差别对待!”
程静书甩开他的手,道:“二哥哥是读书人,你是吗!?二哥哥为情所困,你呢?你就是少爷性子又犯了。三哥哥,阿爹阿娘年纪越来越大了,阿爹受了伤,阿娘身子也不好,你不能再这样了。”
程亦铭骤然吼道:“我怎么样了?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程静书,你今天总算说出心里话了吧!你瞧不起我,你瞧不起你三哥哥!你对大哥二哥恭敬,因为你崇拜他们。你从小就只有对我是没大没小,想动手就动手。”
程静书愕然。
愕然过后就是愤怒……
浓郁的愤怒!
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她直接回了轿子,对轿夫说:“走!”
轿夫道:“三公子还没回来。”
程静书沉了声,“我说走!”
程梓珩欲言又止。
他还处于羞愧之中。
他在这个当口不敢为三弟说话。
于是,程静书和程梓珩就这样走了。
徒留程亦铭一人在护城河…晒太阳。
……
回到司马府别苑后,程静书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并且告诉下人晚膳不用叫她。
她一回屋就躺下了。
闭上眼睛全是程亦铭那个没良心的哥哥说的那段没良心的话。
他算什么哥哥啊!
程静书抬手掩住了双眸。
砰——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窗棱上。
程静书不想理会。
砰——
程静书烦躁道:“谁?”
“小鬼,听不出哥哥的声音了!”
哥哥?
程静书听到这两个字就烦躁。
她坐了起来,对着窗外那银发妖孽容颜的男人道:“你算什么哥哥!?”
段秋月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他听闻程静书被知府带走,担心她,所以一路跟着她。
他看着这姑娘怼赢知府,半途捡了个叫花子,又去了个破屋子,还带了个小胖娃,下了馆子,去了护城河,和两个哥哥谈心,然后回到这里。
他知晓她和程亦铭闹了矛盾。
他怕她躲起来哭,好心来看她,她一开口就这么大火气。
段秋月勾唇,“上次才把哥哥气走,哥哥不计前嫌来看你,你还要气哥哥啊!”
堂堂血骨门少门主,委屈得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程静书清了清嗓子,干巴巴道:“找我干嘛?”
段秋月道:“不干嘛就不能来找你了?”
程静书:……
段秋月把手从里面伸了进来,试图翻窗而入。
程静书没心情阻止,当然她也阻止不了。
段秋月跳了进来。
典型的有大门不走,偏要跳窗。
段秋月靠在窗边,跟个软骨动物似的。
他取下兜帽的瞬间就将浪.荡公子那股子风流劲儿演绎到了极致。
他唇瓣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问:“哥哥若没来,你是不是该哭了!?”
“你到底找我干嘛!?”
“真无情!”
程静书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段秋月笑着说:“这才乖!”
程静书又回到床上,她把腿伸直了。
这样会舒服一些。
段秋月眸光在她腿部顿了顿。
他抿了口水,问:“上次说的话现在还有效,你考虑得如何了!?”
段秋月摩挲着茶杯。
他又把自己的尊严递给了程静书。
随她是捧起还是践踏。
程静书一时没明白,问:“什么话?”
段秋月后腰用力,终于站直了。
他认真看着程静书。
程静书认真回想。
嗯……
耳边飘过一句话——
“以后跟着段秋月好不好!?”
程静书叹气,刚想开口时,段秋月又打断了她。
段秋月问:“你过得很不开心,对吗?”
程静书没有回答。
段秋月琥珀色的眸子紧锁床上的姑娘,道:“跟我在一起,你会很开心的!”
因为从未来你答应我的那一刻开始,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心头好。
心头好是只要一想起就会明媚了心情的存在。
心头好是一生一世都不会变的存在。
我的心头好就是你呀! 程静书觉得段秋月魔怔了。
段秋月和二哥哥一样魔怔。
这些优秀的男人到底是怎么了!?
找不到爱自己的好姑娘了!?
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明明都长得很帅,也有钱,为何要禁锢自己的心!?
程静书道:“血骨门是不是没有事情做呀!?还是你只是个挂名的少门主!?”
段秋月坦诚:“你比血骨门的事情重要。”
程静书发现段秋月改变策略了。
他现在更加……
不要脸了。
程静书心里很乱。
她还在生程亦铭的气,也还心忧着放不下白轻语的程梓珩。
她需要清醒一点才能应付段秋月。
她说:“一起喝点茶,吃点点心!?”
段秋月眼睛一亮,问她:“想吃什么让流川去买。” 程静书觉得太麻烦,她让下人端来了现成的点心和茶。
她和段秋月相对而坐。
段秋月问:“你的腿?”
程静书道:“快好了。没那么严重!”
她不想让段秋月担心。
她捧着热茶,心也慢慢地回了暖。
她撇开纷杂的思绪,认真看着段秋月,问:“你喜欢我什么!?”
段秋月道:“喜欢到就算你已经明确拒绝了我,我还舔着脸回来找你。这种吃回头草的事情,本妖孽是第一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