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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大人搂着佳人,笑得志得意满。
他即将迎来人生的巅峰。
翌日清晨知府亲自去程府,欲要拜见程荷。
他已经想好了说辞。
他必须说服程荷私下给程静书兄妹俩低头认错,顺便…他还可以敲那老家伙一大笔银子。
知府红光满面,让下人先行一步去知会程荷。
他要让程荷隆重接见他。
他要让有几个臭钱的商贾知道,关键时候他们还是得要求他帮忙。
钱和权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知府的下属文官提醒他:“知府大人,下官总觉得此事很蹊跷。太尉千金说的话不可尽信。”
“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娃罢了,你太紧张了。”
“知府大人,下官忧心这是程小姐的阴谋。她若真的心无城府,怎么可能让逐墨门尊主和血骨门少门主都为她出头!?”
知府摸了摸下巴,笑得一脸猥琐。
他拍了拍下属的肩膀,道:“你啊还小,你不懂,男人就爱为女人出头,尤其爱为长得漂亮的女人出头。这是男人的天性!男人会在为女人出头的过程中获得快感。你瞧到太尉千金那长相了吗!?倾国倾城,无人可比。为着这样的美人,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想到程静书那祸国殃民的容颜,知府又是下腹一紧。
可惜了,可惜了……
偏偏那丫头竟是太尉之女!!!
说着便到了青州程府门口。
程府大门紧闭,颇有几分萧索之感。
知府黑了脸,道:“不是让人提前知会老夫人了吗!?”
现在这光景,应是老夫人求他办事。
从前他想要钱,所以多次忍受老夫人的无礼。
今日处境逆转,他正要找回场子,怎么老夫人竟没有亲自到大门口迎接吗!?
知府淬了一口,心想这是老夫人找死。
他拂袖而去。
车驾在街尽头拐入小胡同时,有人拦住了知府。
知府气难顺,吼道:“停下来干什么!?”
轿夫道:“大人,程府管家来了。”
知府掀开轿帘,他冷哼:“程大管家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拦官驾?你好大的胆子!!!”
程林活到这个岁数也已经是人精儿了。
他听到知府这番话就知晓知府对老夫人的态度变了。
程林伏地作小,道:“大人,我家夫人有情。先前并非是老夫人不愿开门迎客,只是街上人来人往,老夫人怕给大人招致流言。这不特意让小的挑一无人的时候请您去府上一叙,美酒佳肴都已经备好,就等您了。”
知府冷哼。
想来这程老夫人也算识趣。
他跟着程林去了程府,满心沉浸在大好前途的知府并未察觉到程林低头时嘴边稍纵即逝的冷笑。
……
司马家别苑。
程静书已经起来多时。
梁羽也将知府和程府的动向都向她禀报了。
程静书心中有数。
她问:“梁宁的伤如何了?”
“劳烦主子记挂,梁宁好得差不多了。”
“好,你叫上他一起来见我。”
“是。”
梁羽去找梁宁的时候,程静书也让下人去请逐墨了。
今日是十五。
她要陪逐墨一起度过这道难关。
昨夜她几乎一夜未眠,又将先前阅览的关于寒毒的古籍温习了一遍,还让梁羽帮着一起提前治好了药浴所需的药物以及克制寒毒所需的抑寒发热丸。
她打了个哈欠,靠在床上半梦半醒。
恍惚间又回到了上一世。
她已经嫁给厉北廷。
同在一座王府,他每日都会抽空去看她,而她每次都会变着法子避而不见。
有时候避不过了,她才不得不与他见面。
即使面对着面,她也没多看他一眼,大多时候都低着头在想该怎么折磨厉北廷。
多可笑,那些年她竟然都没发觉他身中寒毒!?
也不知他每次去她院子里时是如何忍受寒冷?每月十五又是如何熬过毒发的!?
程静书甚至不敢想他在每月十五的清晨都还能撑着去唤他一起用早膳。
她欠他太多太多了。
多到她这辈子都还不了了,只能对他更好一点、再好一点,让这份好持续更长一些、再长一些,长到跨越这一世,长到绵延到下辈子。
“主子?”
梁宁的声音将她从上一世拉了回来。
程静书抬手按了按眉心,道:“小宁子,身体感觉如何!?”
梁宁蹙眉:“主子,您声音怎么这么虚弱!?属下这就去请门主。”
程静书道:“我无碍。”
“可是……”
梁羽给梁宁使了个眼色。
梁宁没再纠缠。
他问:“主子差属下来,有何吩咐!?”
“我听闻暗卫队中小十六和小十七善于追踪。”
“是。”
“那你呢!?”
梁宁和梁羽对视了一眼。
梁宁道:“主子吩咐,属下自当竭尽全力。不过属下还是得要坦白说,若论追踪,逐墨门内除了门主,无人能及十六和十七。”
“你们与十六十七交情如何!?”
最后一个字尾音刚落,逐墨的声音就传来了,淡淡道:“静儿你与人商讨挖掘我暗卫一事,是否应该更隐蔽一些!?至少要关紧门窗。”
程静书含笑,“你来了。”
逐墨绕过屏风直接进了里间。
梁羽梁宁都见怪不怪了。
他们恭敬地候在外间。
里屋。
程静书打量着逐墨,他今日换了件狐裘,玄色底、月白滚边、暗纹遍布,脖颈间那圈狐狸毛儿竟将他衬得温柔了不少。
他唯一露在外面的就是一双眼睛和一双手。
偏生他手背在身后,眼睛深沉难以捉摸。
程静书道:“可以帮我关上门窗吗?”
逐墨蹙眉。
程静书打了个喷嚏,道:“早起感觉有些凉。”
逐墨如言关上了窗。
程静书趁机看到了他的手。
手指修长,指骨有力,但肤色近乎透明,关窗时有些微微颤抖。
他很冷!
他在极力忍耐。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身却发现程静书看着别处。
逐墨蹙眉,淡淡道:“你这身子要静养,回了望京后也不可马虎。你如今年轻,身体复原快,别落下病根,老来吃苦。”
程静书低眉,擦了擦眼角,道:“你不是要教我功夫吗?练武能强身健体,对吧!?”
逐墨未答,他淡淡问:“你打听小十六和小十七做什么!?”
“我想追查一个人。”
“白轻语?”
程静书摇头,问:“我可以不说吗!?”
她想亲自处理掉那个幕后黑心人,她不想给逐墨添堵。
“可以。”
“那你可以把人借给我吗!?”
逐墨深深地看着程静书,道:“静儿,你不要再涉险。你还小,不知道江湖险恶。”
“这趟青州之行已经足够让我见识到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了。”
“青州之行只是江湖的冰山一角。”
“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事情了!?还是你不信!?”
逐墨想说些什么,可猛然捂住了胸口,瞬间虚汗就湿了全身。
他强自用内力压制着,抬起头时已经恢复无恙。
他说:“过几日十六十七会来找你。静儿,我不关心你要做什么,但有一点,你一定要保护自己。”
我不在你身边,若是你再遇到如销魂窟那样的酷刑,你该怎么办呢!?
所以,我把得力的人都派给你。
即便你不开口,我的人也会守护着你。
但终究……
没有自己守护来得安心。
逐墨叹气,道:“阿季还有些事找我,我先走了。”
“逐墨!”
“嗯。”
“今日是十五了。”
“对。”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与阿季商讨完要事便来寻你。你是我的大夫,我这寒毒还要仰仗你。”
程静书点头。
她耐心在屋内用早膳,喝药,等着逐墨。
她还让下人提前去烧热水。
她等着等着就不小心睡着了。
待她惊醒,已是夕阳西下。
院外树影婆娑,安静地只闻风声。
她的心一慌,道:“来人啊!”
下人立马在外应声。
程静书问:“逐墨呢!?”
“奴婢未曾见到。”
“他没来过?”
“没有。”
“你一直守在门外?”
“是。”
“不可能!他说过会来找我的,定是你偷懒打盹儿躲过了逐墨。”
“奴婢不敢啊!”
程静书跌跌撞撞地摔下了床。
下人听到动静,忙跑了进去。
“程小姐,您怎么?奴婢扶您起来!”
程静书挥开奴婢的手,她道:“你为什么不叫我!?为什么!?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婢女吓坏了,忙让下人去通知少爷、程大人和大夫。
婢女仍在试图劝说程静书。
程静书哪里听得进去。
她满耳都是那夜在山洞他痛苦的嘶吼。
有她在身边,他都痛苦成那个样子。
若她不在,他该如何啊!?
她居然睡过去了!?
她快被自己气死了!
“书儿!”
程永安疾步而来,不由分说地抱起了程静书。
程静书见到父亲,立马说:“爹爹,你见到逐墨了吗?我要去找他。”
程永安蹙眉,想打舍不得打,想骂舍不得骂。
他只能狠狠地皱眉,指着窗外天色道:“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一个姑娘家嚷嚷着要去找外男,你…”
“爹爹,我要见逐墨哦,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到他!”
程永安拂袖,指着程静书。
程静书迎上父亲愤怒的眼,无畏道:“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