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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书气得浑身发抖。
她重活一世,善心仅存不多。
程灵素耗尽了她的善心。
她眉目被怒火烧红,紧紧盯着程灵素。
程灵素喉咙滚动,听到这质问后眼神开始闪烁,她反手撑在梳妆台上,底气不足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不知道吗?”
程灵素斩钉截铁,“我不知道。”
程静书勾唇,冷笑从唇齿泄出。
她不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小白兔,她露出了狐狸尾巴,显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她冷哼:“四小姐,我觉着你先前在锦绣酒楼就应该跳下来,因为……”
程静书顿了顿,笑道:“因为你落到我手上只会比跳楼自尽更加痛苦。”
“你敢!?”程灵素嗓音发颤,慌乱的眼神藏在调色盘似的面容之上。
程静书对逐墨耳语:“抱我进屋。”
逐墨蹙眉,“四小姐没了理智。”
言下之意,程灵素随时都可能会发狂,若是程静书被伤着就不好了。
凡应对疯魔之人,还是离远一些较好。
程静书摇头,“不是有你吗?”
逐墨眸色加深。
她这样依恋着他,若他走了,她该怎么办!?
他抱着程静书进了屋。
程静书环视一周,眼神落在了装糖人的木盒上。
木盒已被打翻,糖人摔了出来。
有些四分五裂;
有些虽幸免于难,但还是沾染了尘土。
程静书面色沉郁,指着糖人道:“捡起来!”
程灵素冷笑。
程静书声音陡然增大,就连逐墨都被吓了一跳。
她吼道:“捡起来!”
“我不捡又如何!?”
“来人啊!去官府报官。”她怒不可遏。
下人急匆匆跑来,在门口候着,问:“程小姐,去官府后小的该如何说?”
“你就说太尉千金状告程灵素买凶杀人,将太尉府二公子程梓珩的手折断在前,不允许大夫医治任其自生自灭在后。太尉大人及其女儿诚心希望青州知府能为程二公子主持公道。”
“是。”
“哈哈哈哈!”程灵素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说:“你去找知府啊!知府都听祖母的!程静书,你想知道祖母是会保你这个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的外人,还是保我?”
程静书完全不像和程灵素这个蠢货浪费时间。
她不理会程灵素。
方才吼出声,伤了元气,她缓了缓才对逐墨道:“我想把糖人捡起来。”
逐墨望着躺在地上脏兮兮的糖人,建议道:“不要了!”
“要的。”
“都脏了。”
“脏了也要的。”
逐墨轻哄道:“以后给你买新的。”
“那不一样,那是你送给我的啊。”
“你最喜欢的小狐狸不是还在吗!?”
程静书摸了摸头上流泪的小狐狸,道:“幸好我今日选了小狐狸簪在头上,不然我非杀了程灵素。”
“小姑娘别喊打喊杀!你父兄都来了,那些你独当一面的日子也都过去了。静儿,你才十三岁,做回自己就好,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遇到难事儿了就找父兄。”
“才不要呢!那我不成草包废物了?”
逐墨失笑,“若你是草包废物,这世上一大半的男儿都活不下去了。”
程静书吐了吐舌头,听出逐墨的赞扬。
逐墨将她抱到床上靠着。
程灵素忿忿不平,如疯似魔地笑着,“逐墨尊主,你还是一门尊主,青年才俊,人中龙凤,你竟看不穿这个小贱人的手段。你头顶一片青青草原你看不到吗?!哦,或许小贱人在某方面真的格外放得开,能让你尽……”
砰——
逐墨一拳扫过,直击程灵素的右胸。
程灵素被打得浑身发麻,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逐墨走到程灵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作死的女人。
他不在意自己如何受人非议,但他在意静儿。
从前孑然一身的他可以不悲不喜,但事关静儿,他就有了悲喜。
他为她而喜,因她而悲。
他明白了司马季所说的“心甘情愿让她主宰自己的喜怒哀乐”是什么意思了。
他曾嗤之以鼻,如今却甘之如饴。
他嗓音染了怒,道:“四小姐,你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主宰生死的神吗!?”
逐墨难得自负:“只要本尊主想,本尊主就是!你现在还能活着是因为静儿想让官府处置你,如若不然,无论是本尊主还是程大人,捏死你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话音刚落,下人来报:“程小姐,逐墨公子,知府大人就在路上,马上就到。他一听闻程大人在此立马就点了人前来,一刻都没有耽误。小的观知府大人的神色,感觉他似乎有些恐慌。”
知府大人是否恐慌还是二说,程灵素却是真的恐慌了。
她想跑。
然而,她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又受了段秋月一脚,逐墨一拳,哪有力气跑?
她还没跑出院子就被下人按住。
她吼道:“我要见祖母,我要见祖母!”
程静书道:“你会见到的!”
她吩咐下人将程灵素压到了堂屋。
她亲自去了程永安的房中。
有些事情她和程亦铭兄妹同心,怕惹父亲伤怀,所以将青州这趟的遭遇半真半假地告诉了程永安。
如今她打着父亲的旗号报了官,定然是要提前知会父亲一声。
她敲了敲门。
程永安披上外袍来开门。
他看到女儿又在逐墨怀里,蹙眉道:“书儿,你越来越过分了。”
程静书忙伸出手,撒娇道:“爹爹抱!”
她这话明明是对程永安说的,逐墨却酥了半边心。
他敛目,将程静书交给了程永安。
程永安冷着脸将女儿抱进了屋。
他关上门,迫不及待地问:“书儿,你老实告诉爹爹,你和逐墨公子是什么关系!?”
“这件事之后再说,我现在有件事很急。”
“能有多急?”
“我报官了,我忍不了了。爹爹,我要让程灵素付出代价!”
程永安将她放到梨花木椅上,沉声道:“以后我们就和青州程家没有关系了。书儿,爹爹知道你受委屈了,但爹爹还是想请求你能不能看在爹爹的份上算了。以后你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再做出伤害你的事了。”
南齐重孝,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排在“治国”之前的,所以程永安此番狠心和生身母亲断绝关系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这对于当朝太尉而讲已经是对青州程家最严厉的处置了。
身为儿子,他做不到赶尽杀绝。
程静书沉吟半晌。
她看出来了。
爹爹虽在众人面前申明与程家断绝关系,可其实他心里很歉疚。
程静书想:爹爹是为了我,我不能再让爹爹为难。
半晌,她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道:“爹爹,二哥哥和大哥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他们被老夫人软禁在程府。”
“三哥哥是这么跟你说的?”
程永安听出不对劲,他问:“什么意思!?”
程静书将程梓珩被人行刺、折断右手,且被困杂物间,无人伺候、无人医治、三餐馊食,险些丧命的事情告诉了程永安。
程永安额上青筋迸出。
他猛拍木桌,道:“怪不得老二见我时,右手一直藏在身后。老夫人欺人太甚!”
“爹爹,不仅如此,他们还因为大哥哥想要替二哥哥出头就将大哥哥软禁了起来。大哥哥不敢逃,因为老夫人用二哥哥的安危来威胁大哥哥。祖母为了保护在身边长大的孙女,选择了牺牲大哥哥和二哥哥。若不是我和三哥哥发现端倪,及时给二哥哥治伤,我如今恐怕只剩两位哥哥了。”
轰——
程永安如遭雷击。
“若不是我和三哥哥发现端倪,及时给二哥哥治伤,我如今恐怕只剩下两位哥哥了。”
“只剩下两位哥哥了!”
程永安被这句话震得回不过神。
他差点失去一个儿子。
程静书继续下猛药,“爹爹,我见到二哥哥的时候他伤口已经恶化,您久经沙场,肯定见过被炸断胳膊却无法及时得到医治的士兵的模样吧啊?二哥哥大概就是那样。
如果不是我医术高超,寻常大夫根本救不了他,祖母深知此事,所以她完全就是想让二哥哥等死,她半分活路都没有给二哥哥留。
祖母为了掩饰一个孙女犯下的错,不惜用另一个孙子的命去填补。祖母真的让我对祖母这个称呼有了新的认知。”
程永安拳头捏得咔嚓作响。
程静书狠心继续说:“爹爹,我怕你担心,一直没跟你坦白。我真的伤得很重很重,和二哥哥一样,是在鬼门关前徘徊的那种重。你先前不是问我和逐墨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逐墨及时赶到救了我,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若足够幸运,您或许还能剩下两个儿子。”
“什么!?”
程永安拍桌而起,道:“什么叫可能见不到你了?老三说你是被老夫人放出的流言蜚语所伤,寝食难安、精神不济,起夜时摔了一跤,伤了腿,所以才会显得苍白虚弱。”
原来…三哥哥是如此说与父亲听的。
程静书忽然红了眼眶。
原来爹爹只是以为她被流言蜚语中伤就气得和程府断绝了关系。
原来…爹爹这样心疼她。
而她呢?
她却还在逼着父亲。
程静书想好的话都如鲠在喉,难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