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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了几句,程静书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她上眼皮搭着下眼皮,随时都能睡着。
程亦铭纵还有千言万语想说,还是起身离开了。
他扶着程静书慢慢躺下,替她掖好被角,又怜惜地轻揉了揉她的脸,道:“好好休息!这次,三哥哥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程静书没有回答,几乎一沾着枕头就睡下了。
耳畔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程亦铭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他轻轻喊了声:“小妹?”
程静书毫无动静。
程亦铭这才放下心来,动作轻柔地从脚那侧掀开了她的薄毯。
眼前所见,如同抽皮扒筋。
程亦铭的心脏都在刹那间止了一拍,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替程静书盖上薄毯后就狼狈地冲出了房间。
出门时,他被门槛绊得直接摔倒在地。
他很快爬了起来,颤抖着手关上门。
夜风拂面,他冷得全身哆嗦。
这黑暗像是能吞噬一切,程亦铭一抬头就能看到无形的血盆大口。
他忽然就痛哭出声。
这么多年,他自从懂事,身后就跟着一个小尾巴。
他很喜欢这个小尾巴,尤其爱把她带着一起出去玩耍。
因为很多小伙伴没有小妹,会眼巴巴地看着他,羡慕得不得了。
他也会骄傲地给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妹妹程静书。”
而若是遇到也带着家中小妹的玩伴,他就会牵起小静书的手,鼻孔几乎要朝天了,牛哄哄地说:“我妹妹最可爱,你妹妹没有我妹妹漂亮。”
稚嫩的言语通常会惹得同伴的小妹大哭一场,但小静书听到这话就很开心,会抱紧他的手臂,奶声奶气道:“三哥哥最好了!”
言犹在耳啊!
天真的对话,无忧的场景都还近在眼前。
可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无力地靠着树干,身子慢慢地滑下。
“三哥哥最好了!”
三哥哥不好!
三哥哥一点都不好!
她竟然让小妹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的小腿...
还能好吗?
他方才看到她小腿上的血都渗透了亵.裤。
她以为她伪装得很好,却不知他与她朝夕相处多年,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兄妹之间,心连着心,只要用心,哪还有什么秘密?
寂静的院子里,男人的哭声尤为明显。
路过的下人看到这场景,立马去请了司马季过来。
司马季还以为这兄妹俩是吵了起来,宽慰程亦铭:“静书年纪小,又受了伤,心情难免不好,你多包容一些。”
程亦铭摇头,道:“她很好,是我不好。”
“大男人哭什么?”
“司马大哥,我就是觉得…这么多年,小书喊过无数遍的三哥哥,可我受不起了…”
司马季叹气,总算找到了症结。
程亦铭这是在自责。
司马季刚想说什么,逐墨忽然出现了。
司马季诧异:“阿墨,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累了吗?”
逐墨没有回答,只是蹙眉看着程亦铭。
他哭得真是一塌糊涂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程三公子,别吵程小姐休息。”
程亦铭抬眼看着他。
他接着说:“你哭声很大,我都听到了。”
司马季:……
逐墨的房间和这里隔了两个院子。
他能听到?
这话也就只能哄哄自责到无法自拔的程亦铭了吧!
程亦铭擦了擦泪水,哽咽道:“我看到小妹的伤了。”
逐墨无动于衷,“我跟你说过她很不好。”
“今晚我就在这里守着她。”
“不行!”逐墨拒绝地理所当然。
程亦铭还想说什么,逐墨直接对司马季道:“把他带走。”
司马季不赞同,道:“三公子是静书的兄长,他想陪着就让他陪啊,你不让是什么道理?”
逐墨也不生气,眼神仍是那样深邃无波,平静地说:“程三公子,你在这里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还会打扰她。”
“那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逐墨朝那微微透出些暗黄色灯光的屋子瞧了眼,道:“她怎么会孤零零?”
司马季和程亦铭同时看着他。
他淡淡道:“有我。”
司马季呆滞在原地。
他真是不好意思说,人家兄长要留下来陪妹妹是天经地义,阿墨凑什么热闹?名不正,言不顺,也就他能这般大义凛然。
程亦铭起身,沙哑道:“逐墨公子,你对我家小妹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什么关系?”
逐墨道:“之前没听我跟程老夫人说的话吗?我家小孩,我不护着谁护着?”
程亦铭:……
谁家小孩啊?
……
逐墨成功赶走了哭哭啼啼的程亦铭和唧唧歪歪的司马季。
耳根子总算清静了。
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
昏黄的灯依然发着暗光。
逐墨绕过屏风,看到床榻上睡得迷糊,低声呓语的姑娘。
他悄然走近。
柔声道:“静儿?”
话一出口,逐墨自己都愣住了。
他竟就这样顺口喊了出来。
就像是…已经喊过了无数遍。
他轻拍着她的肩,耐心地哄着:“静儿乖,不疼了,我陪着你!”
如此反复,极尽温柔。
她慢慢地当真就舒展了眉头,安心睡下了。
逐墨这才起身,掀开薄毯,查看她的伤势。
许是觉得有些冷,她瑟缩了一下。
逐墨立刻去关了窗。
他一向是多镇定的人啊,可此刻的心情怕也不比程亦铭那个正牌哥哥好多少。
这姑娘,太能忍。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
这是在程静书的指导下,由他亲自动手制成的伤药。
他慢慢解开纱布,看到那崩裂的伤口、淋漓的鲜血,他真恨不得将这些痛都转嫁到自己身上。
一个小姑娘,细皮嫩.肉地,怎么能承受这些?
大夫都说她是他行医多年,见过的最坚忍的姑娘。
这种入骨之痛,常人不可忍。
逐墨用指腹推开药膏,每揉一下,姑娘的眉就会皱一下。
这时,他便会停下来哄哄她,等她安静下来,他再继续。
这么一来,涂药几乎花了大半夜。
大功告成之时,逐墨揉了揉后颈。
有些发酸。
他望了望天色。
天,快亮了。
他坐在窗边,拢紧了披风,闭目养神。
……
程永安夫妇俩已经疾行两日两夜了。
秦斓身体不好,虽然强撑着不拖后腿,但日渐苍白的脸色和明显颓丧的精神面儿骗不了人。
程永安下令缓行。
秦斓拒绝,一激动连续咳了好几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她道:“我撑得住。老爷,囡囡和老三可能等不了了。”
“夫人,别担心!我已经给司马家那孩子去了信,他如今身在青州,我已托他代为照看一二。”
“我不放心。”
“夫人,你若因为赶路伤了身子,孩子们也不会好受。你听话!”
秦斓侧躺在轿子里,似是妥协了,“老爷,你先去。我慢点跟上!”
“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放心,我没事。你若不去,我成日担惊受怕,也无法安寝。我答应你,我休整一日再出发。”
程永安无奈,又叮嘱了些许才依了她。
……
翌日。
天色阴沉。
乌云散布,像是随时都可能轰隆一声就降下暴雨。
程静书被一声巨大的“轰隆隆”惊地骤然睁开了眼睛。
她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许久,她的眼珠子才缓缓转了转,回了神。
伤口像是没有那么痛了。
昨夜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人陪在她身旁,声音温柔,能安抚人心。
或许是梦吧!
梦里才会有那么温柔的人,才会听到那么温柔的声音。
程静书摆了摆头,让自己从虚幻中抽身而出。
她想起昨夜见到程亦铭的事儿。
三哥哥哭了。
她叹了口气。
本打算等程亦铭离开后,她再处理伤口,可没想到一觉睡到了现在。
也不知伤口都成什么样子了。
幸而现在天气不算热,不然就很绝望了。
她艰难地挪动着腿,慢慢扶着床坐起来。
老旧的木床发出吱呀的声响。
逐墨瞬间就醒了。
他想都没想直接就绕过屏风去了里间。
程静书:……
她惊诧:“逐墨?你怎么在这里!?”
逐墨未答,道:“别动。”
她本就只是微微起来了一点点,听到这话就又倒在了床上。
逐墨问:“感觉怎么样!?”
“我…”她有些结巴,道:“你刚进来的?”
逐墨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我睡得很好。”
逐墨嘴角勾起清浅笑意,点头,道:“躺在床上,静心修养。你担心的事我会替你完成,你担心的人我都会救出来。”
什么?
程静书喉咙滚动,脑袋里又搅成了浆糊。
她是不是睡傻了?
逐墨饶有兴致看着她愣神的模样,蠢萌蠢萌。
他道:“再睡会儿还是起来用早膳?”
程静书傻愣愣看着他,直言道:“我饿了。”
“好,那我让下人来伺候你洗漱。”
“哦!”
直到逐墨离开,程静书仍还未回过神。
逐墨怎么对他如此之好!?
难道是因为她受伤了?
他竟对伤重之人如此温柔吗?
若真是这样,那她这伤受得值!!!
不多时,三五婢女连续进入她的房间。
程静书问:“怎么端来这么多盆水?”
婢女道:“逐墨公子交代,程小姐出了很多汗,肯定不舒服,但您现在不能沐浴,恐伤口沾水,特让奴婢们为您擦身。”
轰——
逐墨怎么知道她出了很多汗!!!
程三公子:为毛逐墨可以守着小妹,我不行?
面具男:因为静儿想到我就不疼了。
程三公子:呵呵,你当我傻!?
小狐狸:三哥哥,我都不好意思说,你真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