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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书坐下后一一敬酒,乖巧柔顺,不管对方怎么为难自己她都一笑置之。
她还送出了自己那些瓶瓶罐罐,逗得大家都很开心。
气氛瞬间就轻松了不少。
程静书还敏锐地发现席间最沉默的一个人是程雅音,程家二房的二女儿,她的五堂姐。
她将护发膏送给程雅音的时候,程雅音根本不敢接,只怯生生地看着程灵素。
程灵素点头她才敢接,磕磕绊绊地道谢。
程静书觉得很奇怪。
她笑着道:“五堂姐为何要看四堂姐的脸色?这护发膏四堂姐也有一盒呢,她不会跟你抢。”
这话一出,程雅音吓得浑身颤抖。
程灵素则是气得起身,手指程静书,道:“你瞎说什么呢?”
程静书无辜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小时候叔叔阿姨给我糖吃,我也不敢接,定要兄长点头我才敢接。我觉得五堂姐方才的样子和我那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当时兄长就总打趣,说他们是哥哥,哥哥不会抢妹妹的东西,让我放心大胆地吃。”
程灵素跺脚,“你分明就是故意挑拨我和雅音的关系。”
程静书不解,回了句更真牛的话,“静书没有!即便无意中挑拨了也没关系啊,大哥哥常说亲兄妹是不能挑拨的,是走不散的。难道你和五堂姐不是亲兄妹吗?”
程灵素跟疯了一样将杯中酒泼向了程静书。
程静书头发脸上全是酒水。
她看着这两桌人。
除了程言墨和程雅音没有笑,其余人都憋着笑。
他们明明可以阻止程灵素,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也许,他们等的就是此刻。
反正就算程灵素把她怎么了,也可以界定为姐妹间的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湿漉漉的头发遮眼了她的眼睛,没人看得到她眸中彻骨的寒凉。
她吸了吸鼻子,缩成一团,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说好冷。
直到此刻,程荷才开口让下人带她下去换衣服。
她没有动,将头发拨到一边,露出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始作俑者程灵素,问:“四堂姐,我听说你寻了一门好亲事,不知对方是哪家公子啊!?”
这门亲事是程灵素最大的骄傲。
毫不夸张地说,二房都因为这门亲事扬眉吐气不少。
程灵素骄傲道:“司马家独子。”
程静书惊讶:“司马哥哥?”
“你认识他?”
“如果你口中的司马家独子是司马季,那我就认识。”
“你怎可直呼司马公子的名字?”
程静书秉承着气死人不偿命,她说:“我们常在一起玩,他还让我唤他阿季哥哥呢!”
程灵素头顶都要冒烟了,骂道:“不知廉耻!”
程静书不理会她的讥讽,恍然道:“怪不得上次在万花城遇到了阿季哥哥,原来他是要亲自到青州来提亲吗?他知晓我是程静书,怎么没跟我提过这门亲事呀!?”
程灵素惊讶:“司马公子要来了吗?真的吗?他是不是要给我一个惊喜!?静书妹妹,你见过司马公子,那你可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是不是生得特别俊逸?”
程静书心里不停地翻白眼。
司马季如果真的看上了程灵素,她就要趁早让大哥哥和他断绝来往。
人可以和蠢人做朋友,但绝不能和识人不清的人做朋友。
她问:“听四堂姐这意思,你还未曾与阿季哥哥见过面?”
程灵素咬唇,半晌没开口。
这时,程雅音忽然开口,道:“司马公子与四姐姐未曾见过面,这婚事是父亲和司马老爷谈好的。”
“程雅音,谁让你说话了?”程灵素气结。
程荷也道:“雅音,怎么还么没有规矩?下去吧,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程雅音咬唇,抱歉地看了眼程静书,拿着护发膏离开了席位。
程静书若有所思。
程荷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静书下去换衣服。”
程静书换好衣服又回到了厅堂。
程灵素频频找茬,她装作听不懂,总能插科打诨地绕过去。
程婉柔见状,暗骂程灵素没有用。
只能她亲自出马了。
程婉柔擦了擦嘴,状若无异地提到:“静书妹妹,听说你有暗卫。我很好奇呢!暗卫到底是什么啊?”
程静书眨眼:“就是平时不出现,但在危险的时候会出现的看家护院。”
“那你之前多次被人掳走,你的暗卫怎么没去救你?”
“救了啊!”
“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那你怎么会失踪那么久?”
程静书忽然打了个哆嗦,她说:“真的好冷啊!我还是先回枫林园吧,不然将病气过给你们多不好?奶奶,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各位堂兄堂姐,静书失礼,下次静书亲自下厨请你们吃饭,向你们赔罪。”
她匆匆离开。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憋不住了。
怒火就要燎原,她马上就要爆发了。
……
她跑出正厅,朝万福园的方向走。
攸然,她耳朵一动,听到了哭声。
她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是谁?”
那人躲在树后,闻声吓得一个激灵。
程静书走近了才认出人,“五堂姐?”
程雅音擦了擦眼泪,喊她:“静书妹妹。”
程静书陪着她坐下。
她抱着腿,问程雅音:“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听听;如果不想说,我就陪你坐坐。我的心情也不好,在这儿吹吹风也不错。”
程雅音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披风解下,递给她,怯生生地说:“你头发还没干,系上披风,戴上帽子吧!别生病了,生病了很难受的。”
程静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人活一口气。五堂姐,你是堂堂正正的程家五小姐,你不比任何人差,你完全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
程雅音摇头,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三姐姐四姐姐都那么光鲜,而我却活在尘埃里。其实即便他们不排挤我,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和我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大概是他们的耻辱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可比三堂姐四堂姐长得好看多了,最重要的是性子也好很多。你应该多照照镜子,找找自信。”
“没用的,其实我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我活该。父亲母亲和祖母都已经放弃了我。像我这样被退婚过的人就不配活着,程府能赏我一碗饭已是恩赐。只有这么想着我才能好受一些。”
“退婚?”
“对,就是司马家的大公子。大约五年前吧,原本司马老爷相中的人是我,那时候家里人都挺高兴的,对我也比之前好很多。可后来不知怎地,有一日我明明记得我是和三姐姐四姐姐一同出门逛街,可我却被人打晕了在一个伶馆里醒来,还被司马老爷和祖母抓了个正着。后面的事情我不说你也能猜到了吧?!”
程静书义愤填膺,她转了个方向,正对着程雅音,问:“等等,你说你是和谁一起出去的?”
“三姐姐四姐姐。”
“你不怀疑她们?”
“起初怀疑过,但三姐姐四姐姐有二哥作证,她们称在泥方斋逛的时候人太多,他们一回头就没看到我了,当即就派人回府报信。二哥很快带人出来找。我就想着,二哥平日对我不错,断不会撒谎,而四姐姐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她再不喜欢我也不会这样害我。”
“那司马老爷和祖母怎么就那么巧在伶馆找到了你?”
“也是我倒霉,失踪那日司马老爷正好到青州来采购一批布料,他想着程府在此,便去府内拜访。得知我不见后,他亲自出门寻找。祖母怎么好让司马老爷一个人去?她便也跟着一起去了,找到伶馆附近时,他们正好听到我的叫声,就进去了。”
程静书嗤笑,又问:“当日出门逛街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定好的行程?”
“临时。”
“你们出门前知道司马老爷来青州了吗?”
“我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还是三堂姐四堂姐和你都不知道。”
程雅音想了想,摇头道:“我还真不清楚,想必她们应是不知。”
程静书叹气,看在这姑娘先前在餐桌上让程灵素吃了个瘪,又把披风借给自己的份上,她好心提醒:“五堂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什么意思?” 程静书道:“你好好想想我方才问的几个问题。”
她手撑地,跳了起来,拍了拍手,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屋吧,风太大了!”
“静书妹妹。”
“嗯?”程静书转身。
程雅音像是鼓足了勇气,道:“你能早些回家就早点走吧!这里,没你想得那么好。他们今日当着全家人的面问你失踪的事其实就是想试探你,他们怀疑你已经被人糟蹋了。
你别以为他们是关心你!他们问你那些问题时的嘴脸和当年拷问我的时候一模一样。当年我虽然被人打晕了,但姑娘家到底有没有被人糟蹋,自己应该是有感觉的对不对?我确定我没有,我还找了婆子替我瞧,可没有人相信我。
对,发生那样的事情不是他们的错,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以为亲人会站在我这边,可当时给我致命一击的也是他们。祖母甚至没有给我申辩的机会,她说不管我有没有被糟蹋,但好人家的姑娘出现在伶馆就是万劫不复。
那之后,我被退婚,被禁足。整整五年我都没有再走出过这座宅子。静书妹妹,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这五年来第一个送我礼物,替我说话的人,我还听下人们提起你和八堂弟相处的情形。我真羡慕你们!没有被泥土玷污的人就不要再待在这里了。趁早走吧!这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程静书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在原地打转儿,顺着她的话问:“就算要走也要一起走,五堂姐,你知道我大哥哥和二哥哥去哪里了吗?还有,我和三哥哥入城时听说程府死了人,可我也没见府上挂上白幡,或是设有灵堂啊,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是今天最后一更啦,是不是很惊喜!?
程家五小姐其实也不是一只小白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