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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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别人地盘这么嚣张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未雪手里的折扇一掷而出，朝着火把顶端飞去，眼前闪烁的火光伴随着折扇呼呼的声音，瞬间熄灭，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折扇转了一大圈被未雪接到了手里。

“……”马道在未雪旁边儿小声道，“是不是应该留一把。”

未雪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尴尬地点了点头：“刚才没想到会这么黑，我这时候要是再点个火折子是不是很没有气势。”

“……”这次是沈空行，“可能会显得有点儿傻。”

马道在旁边儿接道：“他说的没错。”

如果这时候有光，看得清未雪脸上的表情，那一定是非常精彩的。她之所以想都没多想就出了手，是因为这帮人实在太憨了，溧娘现在正在气头儿上，非要这时候给人家拱火，一会儿真逼急了，他们就得互相陪葬了。

村民们虽然刚才叫得欢实，但仅仅只是未雪把他们的火灭了，这群人瞬间就不吭声了，连小声嘀咕的都没有，可见有多怕，这要是溧娘出手，没伤着他们，也得给吓个半死。

“没人跟你们说过玩火尿炕吗？”未雪沉默了老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那是小孩儿。”马道又开始替他的师妹尴尬了。

“噢对，我给忘了……”未雪轻咳了一声，“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跑到山上来，你们当真以为来人家的地方挑了事儿，能那么顺顺利利地回去吗？”

“果然是一伙儿的。”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这一片漆黑里却显得异常清晰。果不其然，这话刚说完，人群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好赖话怎么听不出来呢？”未雪气得喊了一嘴，不过只获得了一瞬的安静，基本上没什么用。

沈空行和她倒是很不一样，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着急，看着眼前这帮人，平静地说道：“这么想死就成全他们吧，反正不都上赶着送命吗。”

他语气平缓，甚至声音也不大，但是人群瞬间就安静了。未雪眼睛睁了睁，心道这就是差距吗……

“给你加点儿效果。”未雪在沈空行耳边儿轻声说了一句，手指穿过扇骨轻轻转了起来，因为四周黑得彻底，也看不清她手里的动作，但是可以听到树叶突然沙沙直响，风也跟着大了起来，在这黑夜里显得非常诡异，瞬间激起了身上的鸡皮疙瘩。

原本站得分散的人群瞬间聚到了一起，巴不得人贴着人才感觉安全。“这么害怕，还不赶紧下山？”未雪开口问道，说着她手里的扇子转得又快了一些，风又大了一些，配合着树叶哗啦哗啦的声音，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许是只听见风变大，但却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这群人缩头缩脑了一小会儿，又开始叫唤了。“少拿这些吓唬我们！”“就是就是，看来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就会弄些妖风。”“倒是帮着那老妖婆欺负上平民百姓了，什么东西。”……

未雪还没来得及生气，溧娘的笑声先从四周传了出来，这声音在黑夜里显得非常突兀，伴着未雪扇的风，让人浑身汗毛都跟着立起来了。

“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未雪嘟囔了一句，心里甚至觉得沈空行说的挺对的，这么不想活着，干脆一块儿上路算了。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她还是在溧娘笑声停下的瞬间，把折扇抛了出去，两指隔空一点，一推，折扇在空中翻转了一圈，猛地一扫，一股强风硬推着这群人往山下的方向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帮人送出去，毕竟溧娘要是不想让他们出去，就算她把这群人扇飞，那也是出不去，但这样总归可以让他们闭上嘴，要不然这一口一个“老妖婆”的，估计溧娘不仅会送他们上路，还会让他们死得非常难看。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推远了一些，未雪的折扇却突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强风瞬间停止，她皱起眉，还没来得及把折扇召回来，不远处那群人里突然传来尖叫，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人被飞速地拉了回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咚咚”两声，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就被强行撞到了树上，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未雪甚至能听到两个人骨头断裂的声音。

“溧娘！”老人喊了一声。

未雪因为震惊，张着嘴茫然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个人。马道往其中一个的方向走了过去。

“马道！”未雪叫住他。

见马道转过头，沈空行叹了口气：“没必要了。”

起初还是瘆人的安静，沈空行这句话仿佛不仅是给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也仿佛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判了死刑，人群瞬间乱成一片，跟着乱叫起来。

“不想死就都给我安静！”未雪从那两个人身上收回视线，声音不大不小，但带着的怒气让人群马上安静了下来。

还没想好怎么跟溧娘对话，站在前面的那个女管家突然一下被按到了树上，她脸涨得通红，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掐着她，两只脚半悬着试图够到地面，双手紧紧扒着脖子上那只无形手。“好久不见啊。”溧娘的声音缓缓传来。

“救……救……命。”声音断断续续从女管家的喉咙里出来。

真不想管她，未雪皱了一下眉，怎么回事儿，竟然在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开玩笑的那种，而是真的想让她死，这种烦躁感只停留了非常短暂的一阵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和琢磨就消失了，待未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手了，折扇被召回来的时候，直接打在了那只掐着女管家脖子的手上。

女管家一下子半跪在地上，疯狂地咳嗽起来。溧娘的声音带着些不耐烦：“马上就轮到你了，着什么急？”

未雪瞄了一眼还跪在地上咳的人开口道：“这不是老熟人吗，或者说是，老仇人？不多聊几句叙叙旧吗？”

溧娘冷哼了一声：“既然是仇人，叙什么旧，跟她多说一句话我都嫌恶心。”

“听见了吗？”未雪来到女管家身旁，半蹲下来看着她，“你也没什么说的吗？”

这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未雪以为她得识点儿相，谁想到崩出一句“我和这个老妖婆能有什么好说的。”说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哇，你是真厉害。”未雪小声地说了一句，叹了口气站起身，“我觉得你会比刚才那两个还惨，好自为之吧。”

这人瞪了未雪一眼，自顾自说道：“还愣着干嘛？真有本事就杀了我。”这么说着，还扬了扬她的脖子。

她这话刚说完，只听见划破黑夜的拔剑声，在场的人纷纷侧目，沈空行手里那把长剑堪堪抵在老人的脖子上，剑刃在月光下反着微光。

未雪轻挑了一下眉，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脚边的人刚才还拧着眉，横着说话，现在倒是立刻变了态度：“老爷！”

她转头看向未雪：“你快让你师兄把刀拿下来啊。”

未雪眨巴了两下眼睛，低头对她道：“首先，那是把剑，不是刀；其次，我可管不住我师兄要干什么，你要是不想让你家老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老实点儿。”

“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那女人梗着脖子说道，“明明是你们欺负到我们头上，现在反倒成了我们有错了。”

“啧，怎么拎不清呢。”未雪似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好像刚才追着人家喊‘老妖婆’的，骂我们是白眼狼的人跟你不是一个一样。”

“我说的那些难道有错吗？那不都是事实吗，事实我说怎么了？”

未雪脸上挂着的笑伴随着她耐心的消失也不见了，转头一脸平静地看着沈空行道：“师兄，看来人家觉得她家老爷好像不太重要呢。”

沈空行非常冷漠地点了点头，握着剑的手又往里收了收，这次剑刃可以说是完全抵在老人脖子上了，只要稍微用一点儿力或者动个角度，马上就能见血。

马道在旁边儿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还以为这俩真是师兄妹呢，刚才那声“师兄”他也属实是没想到，开始以为是叫自己，后来想到未雪叫他都是直接叫名儿，没叫过师兄，要不是现在这情况，他肯定得好好和未雪说道说道。

未雪一点一点打开折扇，正面反面的拿着在女管家面前晃了晃：“我要是扇一下，那剑抹了你家老爷脖子可一点儿都不是难事。”

女管家怒视着未雪，站了起来，摸着自己刚才被掐的脖子道：“所以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能让你干什么啊。”未雪合了扇子，把手背在身后，在这女人身边儿踱来踱去，“无非就是想听听你们之间的仇事呗。”

“那不是仇事，是那老妖婆祸害我家老爷罢了，还说我们是她的仇人，倒是一贯的恶人先告状。”女人脖子上有明显的青紫，衣服也没有刚见到她时那么整洁了，脸上的表情倒是一丁点儿都没变，依旧是一脸的狰狞，趾高气昂，再加上她的话，给人一种矛盾的滑稽感。

未雪停了下来，轻笑了一声，也没看她，依旧是盯着自己的脚：“噢？怎么祸害的，说出来嘛，好让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