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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总说她算计太过,恐日后不易有良缘,可是如今,不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哪怕是知道她的本来面目,还是愿意喜欢她么?
阿元本来还想继续当看不明白四皇兄的暗示,,围观一下王爷是如何告白的,却只叫蒋舒云拎住了小耳朵,龇牙咧嘴地被提着走了。
齐善看着那肥仔儿恋恋不舍,频频回头地走了,这才侧头微笑了一下,见那凤鸣看到自己笑了,便也跟着笑了,脸上也有些发烫,微微一福便问道,“不知王爷……”
“我喜欢你!”凤鸣想到临来前,母妃告诉她要单刀直入,顿时忍不住大声地说道,“真的喜欢!”见不仅齐善震惊,连本以为自己这次没戏的阿元都在听到了这个以后奋力转头,用八卦的目光看来,凤鸣为自己的冲动默默流泪,只缩着头小声说道,“喜欢你很久了,只是我害怕你觉得我唐突,因此不敢与你说话。”他抬眼,看着一愣后默默地做出了倾听的姿态的女孩儿,心里只觉得满腔的情意都要涌出来一般,低声道,“我这人,有点儿鲁莽,不如几个哥哥聪明能干,这辈子,只能做个闲散宗室,指着父皇赏的爵位过日子。”
“您是亲王。”眼见凤鸣有些失神,齐善竟有些不忍叫他低落,便温声道。
“可是还是配不上你。”凤鸣看见她一脸的关切,只露出了一个笑容,便沉声道,“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一颗真心。”他用手敷上心口,抬头,用认真的声音郑重地说道,“我这一生,愿效法王叔,不纳二色,这辈子,我就对你好。”见齐善看着自己不说话,他强笑道,“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儿,也不是讨人喜欢的人,可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若是叫我他日变心,天打雷劈……”
“莫要诅咒自己。”看着眼前情真的少年,齐善只叹息了一声道,“殿下的话,已是我听到的最好听的话儿了。”
凤鸣呆呆地,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心上人的意思。
“圣人,愿意赐婚么?”英国公府的女孩儿,认定一人,便不会优柔寡断,更不会故作矜持。齐善叫凤鸣震动了自己的心思,此时只一笑,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少年,偏头笑道,“若是没有赐婚,家父是不会允的。”不过,这样认真的少年既然敢走到自己的面前,想必赐婚之事,已得了圣人的允诺。
“有有有!”凤鸣的脑子缓了不知多久,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见齐善侧头用帕子掩着自己的嘴笑,心思都飞在天上一般,竟是用力地掐了一把,惊喜道,“这次不是在做梦!”齐善愿意嫁给他,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梦,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如今竟是美梦成真,凤鸣只想将眼前这个女孩儿抱起来用力地扣在自己的怀里,然而却也知道齐善是为了自己的真心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日后还需用更真的心叫她认同自己,只忍住了心中的欢喜,看着齐善道,“谢谢你!”
齐善看着这样的少年,到底没有觉得后悔。
“有我在一日,我就叫你每天都过得快活。”凤鸣低声道,“以后,等太子即位,咱们把母妃也接出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他知道自己不是勾心斗角的料,也没有想过入朝,只想以后清闲自在,身边有自己的母妃妹妹和媳妇儿,一生平静。
“我既答应了殿下,无论殿下日后如何,都一生相随。”齐善觉得这是自己说过的最叫人脸红的话了,可是见到凤鸣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不安与仰慕,心中一软,还是忍不住安抚他。
“你说的所有的话,我都信!”凤鸣重重点头,之后,便在齐善的面前一脸欢喜地转圈子说道,“一会儿,还要往国公处请见?”见齐善颔首,他高兴极了,只继续说道,“还有父皇处,你放心,赐婚之事,我都会预备得风风光光,我,我叫你做满京城都羡慕的人!”说完了,他抹了一般头上的汗,傻笑了一下,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打田契地契来,嘴里嘀嘀咕咕地塞进了诧异的齐善的手里,说道,“这是母妃给你的。”
“给我?”齐善摸着着厚厚的地契等物,往后翻了翻,见皆是各地的良田与红火的铺子,其中几个极有名气,便一惊,郑重地要将这些交换道,“无功不受禄。”
“母妃说,若是你答应了,以后就是我媳妇儿了。”凤鸣说到“媳妇儿”,又傻笑了一下,之后用很理直气壮的声音说道,“作为夫君,不是应该把身家都交给媳妇儿保管么?母妃说了,这些本是应该当年我出宫建府的时候就拿出来的,只是我那府里冷清的很,只几个小厮管家,哪里是能托付这些的呢?如今正该给你,都是你与咱,咱……”他想说咱儿子的,只是有这贼心没这贼胆儿,到底不敢说出来。
“那便成亲之后。”齐善见凤鸣的眼睛贼兮兮的,脸上也红透了,只将这些往凤鸣的怀里一塞,顿足走了。
凤鸣未见齐善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就掩不住,此时抓着怀里的地契,跟在齐善的身后亦步亦趋地问道,“我说错了什么?你别恼,我给你赔罪。”他给两个妹妹赔罪简直轻车熟路,此时就觉得很是应该给心上人做小伏低,赔笑道,“你不喜欢,那就等成亲之后。那什么,再与我说说话儿吧,只要能见着你,我就快活。”说完,却感觉脚下的袍子叫什么给拖住,一低头,就见不知何时而来的阿元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来说道,“阿元陪四皇兄说说话呀。”
“你!”眼见齐善捂着脸飞快地羞走了,凤鸣心里恨不能跟去,低头见这肥仔使出了千斤顶来,不敢下手抽这熊孩子,只能哭丧着脸俯身问道,“祖宗,祖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诚王好容易与佳人有了默契,却叫这熊孩子给打断,还有比这更叫人吐血的事情没有?!
“小心唐突佳人呀皇兄。”两辈子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公主殿下,此时还舔着脸卖弄自己的小常识,与俯身的凤鸣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表姐,脸皮儿可薄!好容易答应你,这已经是极限,你这么死……”见凤鸣瞪她,阿元便含蓄地说道,“这么热情,倒叫我表姐不知如何自处了。”求完亲就托付身家,她怎么遇不着这么好的夫君呢?阿元有些惆怅地看了连连点头的凤鸣一眼,眼珠子轱辘轱辘直转地说道,“有这时间,皇兄还是要与我舅舅说些好听的话,对不对?”
“真是太对了。”凤鸣摸了摸阿元的小脑袋,见这肥仔高高地仰着头不可一世,便感激地说道,“皇兄有今日,都是阿元你的功劳!这情分,我记在心里了!日后刀里来火里去,都一句话的事儿!”说完,不舍地看着齐善走了的地方发了一会儿的神,觉得此时搞定泰山泰水更重要些,便一同一阵风一般想着公主府外卷去,刚刚出了公主府,就见旁边的肃王府门外,肃王正下马回家,见了风风火火的凤鸣,便含笑扬声问道,“这是叫阿元撵出来了?”
“皇妹温柔,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儿,王叔玩笑了。”凤鸣此时看谁都欢喜,便急忙过去给肃王请安。
温柔?
肃王正笑着的脸默默地扭曲了一下,他再亏心,也没有那么厚的面皮,觉得自家那四处放火捣乱的肥仔儿温柔。
不过肃王据顶还是无视了这个诡异的问题,见侄子满面春风,竟是心中一动,含笑问道,“这是有什么喜事儿?”心中却已经猜出了几分缘故。
“侄儿大喜。”凤鸣见着了肃王,便想到前日在英国公府听到的一桩事儿来,觉得自己很用该仿效王叔,便急忙恭敬地说道,“还有一事,想要与王叔求教。”
“何事,你说。”肃王将手中的马鞭往一旁小厮的怀中一丢,颇有一番风流写意,此时便只笑道,“王叔何曾会对你隐瞒?”
“就是……”凤鸣此时四处看了看四周,便飞快地窜在了风姿不减当年的王叔的耳边,小声问道,“王叔,当年你那切结书怎么写的,给小侄做个参考,别叫我走冤枉路呗?”最后的切结书只要能叫老岳父满意,这喜事儿,不是就成了?
肃王俊美的脸上的笑容,在这熊侄子殷切的目光中,凝固了。
将马鞭抓过来,他突然觉得手里痒痒。
☆、第58章
黑历史被侄子揭穿什么的,肃王忍不了也不想忍。
拖着倒霉侄子进了肃王府,抽得这小子哭爹喊娘,心里爽了的肃王这才放凤鸣连滚带爬地走了,将马鞭往地上一丢,便往肃王妃处而去。抽了侄子,肃王现在分外神清气爽,因此进了大屋,见肃王妃正拄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是可爱的模样,不由叫屋里侍候的丫头出去,露出了笑容来只过去坐在妻子的对面含笑问道,“这是在想些什么呢?”肃王妃难得有这样认真的时候,也叫肃王觉得好奇了。
“阿玉阿阙这两个,前儿又去打架,才有人告上门来。”肃王妃便叹气道,“从小儿就打架,连顺王都敢动手,我瞧着这是不是有些霸道了?”凤玉凤阙是肃王最小的两个儿子,从来在宫中都很受看重,后头又有了阿元在宫中得宠,两人在太后的面前也很得意,因此养成了霸王脾性,直叫肃王妃脑仁儿疼。
“这算什么。”肃王却不以为意,只坐过来给肃王妃捏了捏头,凑在她的耳边轻轻一笑,叫媳妇的脸红得发烫,觉得十分满意。
就算,就算没有当年的切结书什么的,他媳妇儿还能嫁给谁呢?肃王殿下的人格魅力早就叫小姑娘芳心暗许了好吧?
觉得侄子在这点上拍马都追不上自己,肃王便一边笑一边说道,“咱们家,显赫太过,都是人尖子还不叫我皇兄吃了?老三老四就不错,你瞧瞧凤鸣,比他三皇兄差了多少的脑子?更叫圣人喜欢不是?”见肃王妃疑惑地转头看他,肃王便笑叹道,“谨慎有谨慎的好处,如这样儿没什么忌惮的,却不是坏事儿。”凤卿凤唐太过精明,有两个傻点儿的中和一下,倒显得肃王府不是那么显眼了。
“我是不懂这些的,只是你这样说,我便心里。”肃王妃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小声道,“你总不会伤着我们娘儿几个。”
“我得护着咱们的七姑娘是不是?”肃王亲亲肃王妃的指尖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温情,戏谑地笑了,见肃王妃红着脸推他,只笑着往一旁一歪道,“我回来时,见着了凤鸣,这小子红光满面,只怕是好事临头。”见肃王妃并不意外,想了想便笑道,“阿元这孩子,也不知是个什么脑袋,只喜欢凑这样的热闹。”
“若不是心里有诚王,阿元又不傻,做什么推善姐儿入火坑呢?”肃王妃便笑道。
“你把皇家叫火坑?”肃王脸上表情就古怪了起来,扑到了咯咯直笑的肃王妃的身上,张口就露出了一嘴的牙齿,啃在了求饶的媳妇儿白嫩嫩的脸上,也不起身,只压着肃王妃笑道,“这么说,你夫君我,是火坑里的柴火不成?”他眼珠子转了转,便声音低哑了起来,慢慢地凑在了肃王妃纤细的脖子处细密地咬了两下,声音之中带了几分魅惑道,“难道,你就是那火坑上肥嫩嫩的小兔子?”
说完了,便有点儿忍不住了,想要把这小兔子给一口吞掉。
就在肃王就要下嘴,就听见门外传来咔吧一声,本是叫他咬得直笑的肃王妃顿时脸上就变了,一把将身上的夫君推翻在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急忙问道,“是谁?!”
隔了一会儿,竟无人应答,肃王脸上便黑了,好容易消了火儿,自己出了屋子,就见外头远远地立着几个丫头,皆是低着头,统没有往此处看的,心中疑惑,却见门口掉了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秋香色荷包,一翻开里头还有几块肉干蜜饯,眼角一抽,就想回去抽阿元这个熊孩子,到底忍住了,只回屋与有些不安的肃王妃笑道,“无妨,是阿元那孩子方才走了。”说完,便把荷包放在了肃王妃的面前。
“青天白日的,你就做怪,以后,叫我怎么见闺女呢?”肃王妃见竟是阿元撞见了他们俩的亲热,顿时羞的不行,只去埋怨非要做坏事儿的肃王。
面对媳妇的埋怨,肃王默默地担下了,将肃王妃哄了又哄,才哄得她笑了,自己便往后头去,准备与闺女谈一谈人生理想啥的。
熟不知阿元此时小心肝儿是好一阵地跳,知道这一回是大难临头,只叫宫女出去,自己一边跑的吐舌头一边往床上拱,把自己滚成了一个圆球,躲在厚厚的被卷里,这才放下心来,不再担心一会儿小屁股被抽打,之后,便腹诽两个儿子闺女一大把的家伙,竟然里屋都不进就敢柔情蜜意,也不怕教坏了小朋友。
今日凤鸣一番表白后,齐善初逢大事,哪里还在公主府里坐得住呢?只与阿元道别,便回府告知长辈去了。
阿元有了这样的喜信,心里自然也很欢喜,因此便匆匆地跑回来想着与肃王妃显摆显摆自己的功劳,这一路兴冲冲地,虽然入门的时候听见府里的下人说肃王抽了凤鸣一回,她却并未在意,只盖因叔侄两个好着呢,抽抽打打也不是一次两次,到了肃王妃的院子还不等几个丫头阻拦,便直扑大屋,谁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儿呢?
蔫头耷脑地趴在床上等着父王过来与自己“谈心”,阿元却不知为何,想到了阿容也很纤细白嫩的脖子,心里总觉得痒痒的很,阿元脸上也觉得红了,只抖着小耳朵拼命地念经,想着把阿容的小脖子给念走,才念了几句,就见一脸黑色的肃王挑帘子进来,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很有含义的笑容来。这一次,也不用念经了,阿元默默地抬头,等待肥仔儿被抽打的命运。
等凤卿得了信儿过来救妹妹的时候,肃王连抽两个熊孩子,此时早就心里爽地走了,只留了一只滚在被子里泪流满面的肥仔。
对于这等悲剧,凤卿也很无奈,总不能大喊一声“报仇”,从父亲的身上抽回来吧?
安慰了可怜的妹妹一回,凤卿许下了无数的好处,这才见这小东西哼哼唧唧地扒着自己的衣襟睡着了。这一睡就天昏地暗,总归第二日,当阿元精神抖擞地上了车往城阳伯府去的时候,公主殿下已经原谅了父亲的恼羞成怒,只咧着嘴儿摸着肃王妃新给她绣的小荷包,摸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嗅着淡淡的蜜饯甜香,想着母亲对自己的深情厚谊,怀念当荷包出现后肃王那哀怨的小眼神儿。
心情不错,到了城阳伯府之时,阿元自己就在迎出来的城阳伯夫人眼前自己滚着跳下了车,只唬得城阳伯夫人惊的不行,上前将她抱住,只嗔道,“这若是摔了,谁不心疼呢?”
她的身后,不由自主地伸出了一只手的阿容默默地将手缩了回去,只忍着心里的惊喜,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一时欢喜,叫姨母受惊,是阿元的不是。”阿元笑嘻嘻地拱了拱城阳伯夫人,目光落在了后头阿容的身上,不知怎么就有点儿目光游弋,不过城阳伯夫人的怀里暖呼呼的,阿元也忘了阿容,只一边抱着姨母的胳膊,一边四处看了看,见出来了不少的人,连二房都出来迎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只从城阳伯夫人怀里出来,与湛家二太太笑道,“本宫本是过来探望姨母,倒叫一家子都不安静,,实在有愧。”
“这算什么。”这湛家二太太是个爽利的人,只看了含笑不语的城阳伯夫人一眼,眼角眉梢都带着亲近,只笑着说道,“难道过来见公主一次,能累着我?我也想与公主说笑儿呢。”说完,就推一旁含羞的闺女,与阿元笑道,“阿瑶素日里出去,公主很护着她,我便再次多谢一回,又有什么打紧呢?”说完,想到因阿元之故,自己的闺女也能嫁到尚书府去,与公主做妯娌,看向城阳伯夫人与阿元的目光越发感激。
若不是看在这二位,京里的女孩儿多了,湛家二老爷虽也是在朝中厮混,也是也没有这样的能耐,与尚书府联姻。
“阿瑶姐姐与我亲近,您这样儿出来说,倒显得见外了。”阿元老气横秋地说完,又对着后头红着脸笑的阿瑶眨了眨眼,便使人从车里捧出了一个镶嵌了美玉的匣子来笑道,“阿瑶姐姐的喜事儿近了,这是我给姐姐的心意,姐姐别嫌弃,只当是咱们的情分。”
“这如何使得。”这年头儿,哪里有公主给臣女礼的呢?湛家二太太不是个只知道得意的人,只连声道。见阿元只拿着匣子笑,便求助地去看自己心里无所不能的大嫂,却见城阳伯夫人笑了一阵方与她说道,“既然是公主的心意,何必推了,倒叫公主为难呢?”这才使阿瑶给阿元道谢,取回了匣子,在城阳伯夫人的身边小声道,“若不是看在嫂子的面上,我们哪里有这样的光彩呢?”
“这也是她们两个投缘。”城阳伯夫人见阿元穿得单薄些,只急忙领着她回屋去。
湛家二房母女两个感激的不行,况也不算是外人,便一同往屋里去,走了一会子,阿元再看了看,就有些奇怪地问道,“不知阿镜何处?”她口中的阿镜,便是湛家三房的那位眼界很清高的姑娘了,此时见自己来了,这姑娘与湛家三太太都未出来,便有些不快。
对于一个公主上门拜访,出来相见这是该有的礼数,没见二房母女两个就迎出来了么?
阿元对这样的礼数虽然并不在意,可是却也不是软柿子。这明晃晃的就是在说“不就是个公主,咱们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模样,虽不叫阿元憋气,可是却也有些不快。有气憋着素来不是阿元的性格,此时,她越发地觉得三公主眼光不错,挑中了阿瑶做弟媳,而不是那莫名其妙的阿镜,见城阳伯夫人含笑看了她一眼,便有些心虚,缓了脸色只对有些尴尬的湛家二太太笑道,“不过是我随口一问,大伙儿别放在心上。”
虽嘴上这样说,到底记仇了就是。
“阿镜出了些事故,因此不能前来。”湛家二太太迟疑了一下,便含糊地说道。
说起这个,阿元敏锐地见到城阳伯夫人叹息地吐出一口气来。
“今日是好日子,莫说这个,倒叫阿元为我们家担忧。”城阳伯夫人笑着将此事岔开,点着阿元的小鼻子笑道,“小没良心的,有姨母在,你还巴望谁呢?”见阿元很有眼色地嘻嘻哈哈地笑开了,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媳最是心直口快的,便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得到了一双委屈的眼睛,城阳伯夫人不禁哭笑不得。
阿容只慢悠悠地跟在众人的身后,看着阿元扭着小身子与城阳伯夫人撒娇,很是亲近,也觉得欢喜,然而一双清凌凌的凤目落在了后院的一处,便露出了一丝厉色,见阿瑶听到后头,脸上已经有些白了,心疼这个堂妹,便只温声道,“不必在意旁人的说道。”
“大哥。”阿瑶见城阳伯夫人与湛家二太太拉着阿元走的远了,这才眼眶通红地小声道,“是我,抢了阿镜的婚事么?”
“胡说什么。”阿容一讪道,“这婚事,是三公主上门提亲,难道我们还能左右公主的意思?”见阿瑶还有些愧疚,便安抚道,“别听三婶儿的胡扯,你也不看看她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她的话,你能信?”
“只是,”阿瑶张了张嘴,小声道,“我样样不如阿镜,怎么公主就看中了我呢?”三公主替她的夫家礼部尚书府来提亲,张口就说看中了自己,想要结亲,那时候阿瑶只觉得心里欢喜的不行。况这也是喜事儿,家里喜气洋洋,大伯娘只想了想,便一口同意了,好容易三公主走了,她正快活,就见湛家三太太领着泪流满面的阿镜一同撞进来,只说城阳伯夫人不公道,将大好的姻缘从阿镜的手里抢出来给了她,也不管旁人怎么说,就认定了是两个嫂子从中作梗。
想着阿镜的人才模样确实比自己强的多,阿瑶便忍不住有了些想法来。
“这就是个人的缘法,你是咱们家的长女,匹配个尚书府的二子,也是寻常。”阿容开解了妹妹,见她点头,便含笑说道,“当日三公主过来求亲,你也躲在屋里,可曾见公主问候一句阿镜?”见阿瑶摇头,他便温声道,“这就是了。虽你以为自己不如阿镜,可是在人家的眼里,阿镜,”想到另一个堂妹的那清高爱得罪人的模样,阿容便摇头道,“阿镜是不如你讨人喜欢的。”
阿瑶从小就信服这个大堂兄,如今见他这样说,心里便信了几分,红着脸说道,“倒叫大哥为我担心。”
“你是我妹妹,便是为你担心,难道我会不可以?”阿容弹了这个爱胡思乱想的妹妹一记,这才笑着说道,“能叫公主看中,这是你的性情入了贵人的眼,别移了性情,也不必多做奉承,维持眼前就好。”如同城阳伯夫人喜湛家二太太开朗活泼,阿容想着,三公主也会喜欢生性似母的阿瑶的,有心叫妹妹以后嫁人能自在点儿,他便笑道,“日后若是有为难的事儿,只看看二婶如何与母亲说,你也那样与公主说。”
想到母亲三旬的人还赖在大伯娘身边,伯娘无奈又爱惜的模样,阿瑶觉得自己悟了。
小脸儿发红地对着好心堂兄用力点了点头,阿瑶便一阵风地向着里头跑去,这风风火火的模样,只叫阿容无奈至极。
待阿容进了大屋,就见阿瑶已经目光炯炯地看着此时的湛家二太太没有了外头的稳重模样,伏在一侧的小炕桌上偷偷地摸另一侧城阳伯夫人剥下的玫瑰瓜子儿吃,眼见城阳伯夫人见她偷吃却只装没看见,妯娌两个很有默契,阿瑶就默默地记下了,留着以后这点儿小乐趣都用在三公主的面前。
阿元却抓着两个小核桃傻傻地看着湛家二太太变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看自家姨母,抹了一把脸,这才一脸扭曲地嫉妒道,“姨母都不给我吃。”
正偷吃的湛家二太太叫阿元叫破,讪讪地正了正身子,不敢抬头去看城阳伯夫人的脸色。
“叫阿容陪你,不是更合适?”城阳伯夫人只笑了笑,见阿容已经走上前来坐在了阿元的身边,这才与阿元笑道,“昨儿你在公主府里设宴,听说热闹的很,可有什么趣事?”
自然是有的,只是凤鸣求亲这样的事儿,还有湛家二房在,阿元也不能说,只捡了些有趣的事儿,又夸张地描绘了一下当时府中的美景儿,这才得意地缩回头,只见阿容垂着眼睛认真地给自己扒小核桃,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指看的她眼晕,偷眼看了看这少年雪白的脖子,阿元不自在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不知为何,便急忙从盘子上掂了一点点心送到阿容的嘴边说道,“阿容哥哥辛苦了,吃点儿点心吧。”见着自己的小手儿上还有点儿不大干净,便有心缩回手,到底在阿容看过来的时候停住了。
阿容见阿元鼓着脸有点儿不安地看着她,见她小手要缩不缩的模样,只笑了笑,也不嫌弃,低头将阿元手上的点心吃了。
他一低头,雪白的脖子离阿元更近,只叫阿元眼睛都直了,急忙回过头来默默地念叨了几遍美人是祸水,这才偷偷地往衣裳上蹭了几下手,自己努力地吃小核桃。
此处正欢欢喜喜地说话儿,却见湛家三房的院子里,一对儿母女正对着流泪,彼此无言。
一旁有个丫头看着外头的动静,又见里头两位主子都没有反应,只急的跺脚,再也忍不住便进来劝道,“荣寿公主上门拜访,太太与姑娘方才不去迎接也就是了,如今连个面都不露,这可不是在小看公主么?”荣寿公主虽只是宗室女,可架不住来头大,惹了她一个,后头得罪的那不是一家两家。见湛家三太太只冷笑不语,这丫头是忠心为主的,只叹气道,“舅老爷如今的光景,正是落魄的时候。您若是还这样儿,家里真没活路了!”
“莫非就为了这个,就叫我巴巴地去给一个奶娃娃低头?!”湛家三太太是个很好看的女人,此时梨花带雨,更有风姿,只伏在桌上流泪道,“大嫂那样的人,做丫头长大的,惯会奉承,如今对着一个孩童都巴结。我却做不出来!凭什么,凭什么叫我受这样受难堪呢?”又骂这丫头道,“你娘当年是我的陪嫁,我还想着你也有你娘一样的风骨,没想到叫湛家调理了几年,竟市侩成了这样!”
“奴婢一心为太太,何曾说过假话?”这丫头叫主子骂得狗血淋头,也觉得心灰,此时便哭道,“奴婢劝太太,别再与夫人生分了,前头里老爷就为了这不肯回来歇,如今,如今太太是要真正生分么?”
“你当我稀罕么!”湛家三太太想到丈夫这些年的冷淡,如今还见死不救,顿时便忍不住了,拍着桌子怒声道,“我好好儿的诗书人家的姑娘,嫁给他一个兵家子,还不够委屈的?为了婆婆哥哥嫂子,就来与我争吵,连女儿都不顾了,这是为人夫为人父的道理?他湛家从前也不过是在外头种地的,泥腿子出身,字都认不全,竟然还敢看不起人,如今不来,正好清净!”
“母亲说得对。”一旁的阿镜便含泪道,“父亲忒狠心了些,昨儿母亲才说要接表姐进来,多大点儿事儿,父亲竟不肯,这样无情无义,只叫人心寒。”
听了这话,那丫头竟连眼泪都忘了流了,只呆呆地说道,“舅老爷家的姑娘,叫咱们府里养着,这也不是规矩呀。”怪不得三老爷又与太太吵了架,摔门而走,若是知道她主子说的是这个,她跪着求也不能叫主子把这话说出口,此时这丫头心里也知道不好,顾不得别的,只低声求道,“太太,如今咱们家败落了,何必要与老爷也生出嫌隙呢?姑娘要嫁人,少爷要娶亲,哪样不是大事?老爷对您也有情分,您服个软,将这事儿揭过去,咱们也……”
“服软?”湛家三太太便冷笑道,“谁做初一,我就做十五!他这样对我,来日,我也都还他!情分……”她满含怨恨地说道,“他既厌了我,便去寻愿意给他服软的新人去,凭什么叫我低声下气呢?”
☆、第5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