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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泉幽再一次想起白行镇时,他带着一身酒意忽然亲她的那个晚上,只觉得有些恼意。
“姑娘爱怎么想便怎么想。”他见她不走,便自顾自的坐到檀木案桌前,拿起上面的公文竹简开始看了起来。
“你还在因为我说你是过路人而生气么?”
“姑娘怕是自作多情了。难道你……还真的将我对你说的那一句喜欢你当真了不成?”
他轻笑着,冷漠着。
郁泉幽怔愣,自己都没有察觉垂在袖中的手指渐渐握成了一个拳头。
她盯着那坐在案上安静批着公文的男子,最终没有在说什么,而是转身冷然离去。
帝玦注视着她缓缓走出去的身影,嘴角的弧度再一次泯灭,只留一丝漠然。
离开帝玦所居住的屋子,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心中深深的失落感。
她停留在他的寝房外,站了许久。
庭院里吹来一阵大风,零零洒洒的黄叶飘满了整个院子。
“夫人,掌门吩咐,命我们将您带回云罗阁。”
站在她身边的一个白衣男子向她微微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说道。
郁泉幽瞄了那男子一眼,一句话不说,便径直向着自己在青钟殿的寝殿云罗阁走去。
罢了罢了,禁足便禁足吧。
她这样想着,若是让她来求帝玦解除禁令,不如自己乘着机会溜出去,反正总归是有机会的。
她想到帝玦那张淡漠的表情便气不打一处来,嘴角也逐渐耷拉下来,一脸抑郁的走回云罗阁。
她耷拉着脑袋缓缓走进房中,刚走到门槛处,她便听到一声雀跃的呼唤声。
“主子。”
这声唤让她猛地抬起头,只见已有几月未见的伶云正蹦蹦跳跳的向她跑了过来,眼见着眼前的姑娘已经没有因为之前她那样怀疑她,那样的凶她而生气,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反而有了些晴朗。
“你怎么回来这里?”
见她发问,伶云刚刚想要回答,一旁的白衣小生便先一步回答了起来,“回夫人的话,是掌门让弟子将伶云姑娘接过来照顾您的。”
“是帝...是济遥?”她差一点说出帝玦的名字,但幸好及时改了过来,她想帝玦在世人面前掩埋自己的身份和容貌一定有着什么原因。想到这里,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要护住他。
“是。”白衣小生淡淡答道,之后便又说道,“掌门说了,日后除了夫人不可走出这青钟殿之外,其余随便夫人,若是想要见什么人,便与弟子说,弟子会替夫人将那人找来。”
“你们掌门是打算彻底囚禁我么?为何要如此?”听到白衣小生的一席话,郁泉幽莫名的有些窝火。凭什么....他这般,便等于将她囚禁,可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在生她的气也不该如此对她!
“掌门之意,弟子也不得不从,还望夫人体谅弟子,老老实实的呆在云罗阁中,莫要让弟子忧心。”
明显的威胁之意,郁泉幽盯着那人看了几眼,便闷着声不再说话。
白衣小生是帝玦身边的一个侍从,名叫抚孤。
他看着一脸怒意的郁泉幽,心里总是会替自己的主子感到不值。
夫人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误会主子,让他这个做下人的都觉得心酸。
这万年来,主子是怎么浑噩度日的他都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会这样的心疼帝玦。毕竟是跟着主子一辈子的人了。
抚孤乘着泉幽与伶云说起话的期间,便悄悄的退出云罗阁,带着手下的人回了帝玦所在的云清阁。
来到云清阁的结界前,白衣小生轻轻的向里面报了一句,“主子,抚孤求见。”
沉闷的声音悄悄的传了进去,接着闪着光的结界便慢慢的消失。
抚孤收了收衣袖,大步跨进了阁中。
结界在抚孤消失在阁子殿堂中的那一刻再一次的恢复原样。强烈的法力使得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抚孤来到云清阁中却并未寻到帝玦的身影。于是他便不再寻,而是径直的走向阁楼的第二层。
格木檀香,云烟缭绕,暗淡的书房之中,落寞的身影站在那里,凝视着案桌前的一副美人画像。
画像中的那个美人眉间有着一朵绽放着的梅花印记,盛开的妖媚似乎要将整个世界覆盖。
美人倾城如玉,肤如凝脂,穿着一身雪白的高衫贵妃装,发髻之上点缀的是亮丽的红玛瑙。乍眼一看,那美人的容貌竟与郁泉幽长得一般无二,缀红的唇轻轻的弯起,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自嘲。
她神情冷然,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于世绝尘。
那样的女子,清冷的双眸中却沾染了层层忧伤,就如站在画前的男子一般,一样的悲凉。
“殿下。”
抚孤站在帝玦身后,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唤了他一声。
“什么事?”他淡淡的答了一句。
“殿下,如今....咱们的计划该如何进行?”
“这些不必你操心,你只需将她保护好,尤其是在十五那天千万别让她乱跑。”
“殿下,其实...属下真的不明白...殿下何苦委屈自己与夫人这般变扭的相处?”
“我若是心软一点,怕只是莫云画会立刻出来控制我,如今的我与她相处的时间越短便越好,这样她便不会发现,不会有危险。”
“主子...可是...”
“抚孤...你今日话有些多了。”帝玦轻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白衣人,似乎有了些不满。
“是,属下知错。”抚孤张了张唇,最终没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只是默默的退出了书房,悄悄的离去。
帝玦依旧看着那副画像,眼里注满深情,记忆却缓缓回到了几万年前的回忆之中,渐渐沉陷进去,迷离了目光...
第十三章
郁儿死的那一天,曾经对着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想过,想过忘了...所有,也真的忘记过,可是偏偏...我忘不了你,即使...忘记了其他的一切一切,我...还是忘不了你,现在我要死了,就要彻底的忘记你了...”
忘记多么可怕的词语。
这一种深深的恐惧使得睡梦中的男子猛然的被惊醒,徒然的一身冷汗。
微亮的月色,极美,仙雾的那一头,有一个女子和他做了同样的噩梦,可她却并不知道这样的梦到底意味着什么。
痛,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坐在洒满月色的床边,眼神痴迷。
她坐在窗边,莫名哀伤。
......
睡到第二天一早,天已大亮。
郁泉幽睁开朦胧的双眼,伸了一个懒腰,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这样白茫茫的一片忽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明明记得昨天的夜里,好像做了一个令她伤感的梦。
却又实在不记得,究竟梦见了什么。
也许只是一场寻常的梦吧。她这样想着,微微打了个哈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伶云恰在此时推开了她的房门,带着一众婢女,端着各种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主子醒了?昨夜可休息的好?”
“还不错。”她打着哈哈,伸手拿过伶云递来的洗脸丝巾,胡乱的擦了一把,便蹙着眉头说道,“伶云,以后,你别提前准备这些东西了,我从小便习惯了自己弄,便不需要你来了,虽说表面上我是认了你为我的婢女,但毕竟...你还是狐墨的弟弟,你若总是这样尽心尽力的,我总是过意不去。”
“主子,伶云应该做的,便一样不会落下。以前在天宫时,便也是这样的操劳,如今服侍你,已是轻松不少,你万不可在为我减轻任务了,更何况你还是天帝亲封的降雪仙子。又是长白掌门的未来夫人。”
伶云说了一大段话,让郁泉幽噎住了话语,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天帝所赐的头衔真真是让她头疼。
也正因为这头衔,她呆在这青钟殿里哪里也不能去,在这样下去,只怕她的身上真的是要长草了。
“罢了罢了,随你吧,不过以后别再叫我什么降雪仙子之类的名称,我不大爱那些东西。”
“是。”伶云微微行礼,脸上都是笑意。
郁泉幽叹了口气,朝着伶云询问道,“今日可有人来寻我?”
她成日里就呆在这阁楼里,不是看看书,习习剑法就是没事听两个戏本子小曲,成日里就希望有人来找她说说话,却总是一个人也不来寻她。
“回主子的话...没有。”伶云残酷的说出这样的话。
郁泉幽便立即像泄了气一般,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
“不过,我这几天听青钟殿的仙童说,蓬莱的小公主的十二岁生辰即将到来,她的父皇牵颜君上要在蓬莱海宫中举办一场寿宴,据说也给济遥掌门递了封邀请函。”
“蓬莱小公主?”
“嗯。听说这蓬莱小公主的母亲与长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位小公主在过完生辰后便要来长白学习剑法和仙术。这场生辰宴,长白掌门一定会去,主子不如与他一齐去?”
“你说济遥一定会去....那长白除了济遥还有谁会去?”
“听说是三长老以及长白的灵师大人。”
“宴席那日,灵师也会去么?”她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便如一颗耀眼的星辰一般。
“嗯,本来长白灵师从来不参加这样的宴席,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灵师竟然答应去蓬莱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