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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高太医朝着薄聿问道。
薄聿连忙说道:“这是我祖母娘家的侄孙沈乔,也是我表弟。”他解释了一句,就朝着苏锦沅道,“你这也太不小心了,要是撞着了高太医可怎么是好?”
苏锦沅连忙低头认错。
薄聿训斥了两句,这才又说道,“高太医,我表弟他年纪还小,性子有些冒失,刚才也不是故意冲撞了您,您没事吧?要不要请人看看?”
高太医见薄聿虽然教训苏锦沅,可话里话外却是袒护更多,他有些惊奇。
薄家这位五公子他是知道的,为人刻板刚正,年纪轻轻就已入仕,可听他话里意思好像真把这位萧少夫人当成了自家表弟,这是怎么回事?
高太医心中存着疑惑,却到底没贸然问出口,只摇摇头道:“我自个儿就是大夫,哪用的着再请旁人,五公子别担心,我没事。”
“倒是这位公子,虽说这里是内宅之地,可还是要当心些,这要是撞上了哪位女眷让人摔了可不好。”
苏锦沅有些抱歉:“我刚才急着去见相爷才会一时冒失,还望高太医恕罪。”
两边说了几句话后也就没什么大事,见高太医没伤着,薄聿松了口气后就对着苏锦沅道,“你先进去见祖父吧,他等着你呢,我送高太医出去。”
苏锦沅点点头后,这才错身进了院子里面。
高太医扭头瞧了眼阔步朝里走去的少年,眼底浮出疑惑。
“高太医?”
高太医回神:“五公子,我瞧着这位沈公子有些眼生。”
薄聿笑道:“别说您眼生,就是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他。”
“他是我祖母娘家那边的人,以前没来过京城,这次是跟着他兄长进京办事儿才第一次来我们府上的。”
“我祖父很是喜欢他,这不,祖父难得因为身子不好闲赋在家,还特地将我这表弟安顿在了主院旁边的院子里,没事儿就叫了他过去陪着下棋。”
高太医闻言疑惑更甚。
薄聿见他皱眉不由道:“高太医,怎么了?”
“没什么。”
高太医摇摇头,“我只是见这位公子脸色有些不大好,又声音泛哑,鼻头通红,瞧着像是得了风热。”
“五公子回头让府上人取些金银花,混着桑叶熬了水给他喝,应当能缓解一些。”
薄聿闻言也没多想,只以为高太医是真瞧着苏锦沅不对,笑着道:“没想到高太医一眼就能瞧出这些来,多谢您费心,我记着了。”
将人送出去后,薄聿就回了府中,而高太医上了马车之后放下药箱时脸上微凝。
“师父,相爷的病很严重吗?”旁边整理药箱的药侍问道。
高太医摇摇头:“相爷只是有些喉疾,加上天气炎热才会不适,吃上几幅药也就不碍事了。”
那药侍松了口气:“那您怎么还这幅表情?跟天塌了似的,不知道的瞧着还以为相爷的病情很是严重快要不成了。”
“砰!”
高太医直接抬手就朝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什么,连相爷都敢编排,不要命了你?”
那药侍捂着脑袋嘟囔:“我不是见您脸色不对吗?”
“我脸色不对那是因为……”
他正想说是因为苏锦沅,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停了下来。
萧家跟丞相府一向没什么往来,可那萧少夫人如今却住在丞相府内宅,不仅光明正大的在内宅出入,甚至还得薄相另眼相待,就连那薄家五公子看样子都不知道她身份。
旁人或许没见过苏锦沅能被她瞒了过去,可是当初萧家闯宫的时候,薄膺可是见过这位萧少夫人的。
要说她能瞒着薄膺换了身份混进丞相府,还天天跟薄膺对弈却没被察觉身份,那简直就是扯淡。
除非……
薄膺默许了。
高太医心思急转,只片刻就决定闲事莫管。
“师父?”
旁边药侍见他说一半就停住,忍不住好奇,“是因为什么?”
“反正不是因为相爷的病!”
高太医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一天天的哪儿那么好奇,没听过鱼悬甘饵,夫死重报?好好做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成天什么都想知道。”
“赶紧驾车回太医院了,待会儿将相爷的药抓好之后,你再送来相府。”
那药侍被教训了一顿,有些悻悻然的捂着脑袋嘀咕一句他师父也太喜怒无常了。
眼见着高太医抬手就想敲他,他连忙一溜烟就钻出了马车棚子。
第97章 糟老头子坏得很
苏锦沅敲了门进了房中之后,就闻见屋子里一股子药味。
她鼻尖又开始泛痒,忍着打喷嚏的欲望朝着坐在一旁翻书的薄膺瓮声道,“相爷这是真病了,怎么还请了太医过来?”
“做戏做全套。”
薄膺翻了页手中的书,“豫国公和京中的人都不好糊弄,何家那边也未必守得住消息来源,要是有朝一日事发之后有人查上门来时,老夫总得找个人证免得被人撕扯。”
他是得了喉疾,有太医佐证。
至于何家因为替他找霁心草而察觉到西北灾情,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薄膺说着话时抬头看了眼苏锦沅,见她脸色有些不好,“你这是怎么了,沉着个脸没睡好?”
苏锦沅坐在一旁:“那个高太医认得我。”
薄膺挑眉。
“之前阿宴不是在牢中受伤了吗,陛下派去萧家替他看伤的人就是高太医。”
苏锦沅声音有些嗡嗡的,带着些鼻音,“我没想着您会突然请他过府,刚才在外面跟他打了照面,我看他神情应该是把我认出来了。”
“他是陛下身边倚重的人,又时常出入宫中,万一泄漏出去一两句的,会不会影响您的计划?”
薄膺失笑:“那你想怎么着,让他闭嘴?”
苏锦沅来了相府两日,早就不像是最初那么拘谨,见他这时候还说笑忍不住就白了他一眼,“我可没跟您玩笑,他是真识得我身份的。”
“要是他说出去了让人起了怀疑,坏了咱们的赌约,到时候输的可是您,您别狡赖就成。”
“你想得美,想赢老夫哪儿那么容易!”
薄膺翻了翻眼皮笑哼了一声,“这个高进宝可比你精明着,这么多年他能在太医院立足,深得陛下信赖,就是因为他从不多嘴。”
行走后宫皇室之间,医治的都是皇亲权贵,谁家还能没有一点儿阴私污秽事儿。
要是什么事情都追根究底朝外说,那高进宝早就死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哪还能混到如今太医院院首的位置?
“他刚才见着你可有当面拆穿你?”
苏锦沅摇摇头,“那倒没有。”
“那就成了,他既然没有当面拆穿你,等出了薄家大门,他也只会权当做什么事儿都没看见,你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
薄膺随口说了句后,苏锦沅也就放心下来。
反正天塌下来不是还有眼前这老头儿撑着吗,总不至于直接找上她。
苏锦沅坐在一旁时神情有些委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薄膺说着话。
屋里的药味久久不散,也不知道里面添了什么,她到底没忍住接连就是几个喷嚏。
“你这是谁惦记你呢?”
薄膺见她打喷嚏打得眼角都泛了红,忍不住就笑话她。
苏锦沅捂着鼻子闷声道:“我看是有人在骂我还差不多。”
薄聿从门外进来时就刚巧听到这话,直接就笑出声来,
“无缘无故的谁会骂你?你这怕是昨儿个夜里得了风热,刚才高太医走时还叮嘱我,说是让熬些金银花桑叶水给你喝。”
“五哥。”
苏锦沅叫他时声音软绵绵有气无力,那眼睛微红带着水光,可怜巴巴地瞧着跟姑娘家似的。
薄聿只觉得好笑,莫名就眼前这表弟有些像是他家幼弟养的那只小奶猫。
他顺手薅了她脑袋一下:“行了,等下我就让人去熬些过来,你记得喝上些,不然再严重了就得请大夫了。”
“噢。”
苏锦沅脑子有些迷糊,蔫蔫地回了句,“谢谢五哥。”
薄膺目光落在苏锦沅脑袋上片刻,挑眉看向自家孙子,他可是知道这小子向来洁癖的厉害,又不喜欢与人亲近,没想到对苏锦沅倒是不同。
“你今日怎么也没去当值?”薄膺问道。
薄聿走到一旁坐下说道,“昨夜听沧山说祖父身子不好,还请了高太医今日过府,所以我特意留在府中想要陪陪祖父。”
“我身子没事,都是些陈年旧疾,养上几天就不碍事了。”
薄膺半点都没有糊弄亲孙子的愧疚感,反而好像当真是不舒服似的,装模作样地压着嗓子轻咳了一声,才又继续,
“我正好趁机在府里休息几天,倒是你,才入御史台没多久,多顾着你自己的事情。”
薄聿瞧着他时候面带担忧,而苏锦沅缩在一旁的椅子里忍不住心中翻个白眼。
这老头子简直坏得很。
装病糊弄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连亲孙子也糊弄。
薄膺毫无愧疚感地享受了一番孙儿的嘘寒问暖,然后才说道,“御史台那边怎样,觉得还顺利吗?”
薄聿点点头:“一切都还顺利,虽说眼下没什么差事,可上面的人也没多做为难。”
“慢慢来,你还是新人,刚去时多学多看别贸然出头。”
“我知道。”
薄聿应声之后,像是有些迟疑,“祖父,有件事情我心有疑虑,不知道该不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