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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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完蛋了。”
将一大堆寄到学校来的礼物盒放到空旷极了的草地上，朝仓千夏叹了口气。
“到底是谁寄给你的？”帮忙的锥生一缕疑惑道。
“我大概有点猜测，但是没想到全寄学校来了，这绝对是约好了的吧喂。”一眼扫去全都是花花绿绿的盒子。
大概都是来自那些遇到意外被她救下的人类吧。
倘若记忆都拿了回来，那么想在这几个区里找到朝仓千夏这个人，无疑是很容易的。
毕竟她的脸辨识度应该还挺高的。
还有由佳和歌呗搞的劳什子后援团网站，她大概都算得上是个小网红了。
“千，要拆开吗？”无神琉辉一边这么问道，一边拿起了一个粉色的盒子。
“不拆压根就带不走吧……放教室里太扎眼了。”朝仓千夏随手拿起一个盒子，颠了下后停在那里，随后将其放到身边较远处。
“怎么了？”看出不对劲的锥生一缕伸手去拿那个盒子。
“别拿了，我闻出里面是什么了。”混杂在饼干蛋糕香水等一切香甜之物中，也难怪她一开始没察觉了，“等会去焚化炉烧了就是了。”
锥生一缕停在那里。
他忽然想起黄昏时刻，柳生由佳说的话。
“我不知道以前你认识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也许和千夏很像，但绝对不可能和千夏一模一样，因为千夏很多时候都是在强撑着的。”
“我被绑架过，那个时候，来救我的千夏，看起来比我更害怕。”
“她怕我会怕那个强大，凶恶，看起来像个怪物的她。”
“她其实一直活得很小心，但总是忍不住出手帮忙。”
“锥生君，别因为她像那个孩子就对她伸出手。”
“等你把手抽回来的时候，千夏会受不了的。”
“一缕？你没事吧？”朝仓千夏伸手在呆怔的少年面前挥了下，有点担心，虽然隐约记得她把锥生家的诅咒解开了，但是……“不会还有后遗症吧？”
锥生一缕回过神，握住朝仓千夏的手，淡紫色的眼眸里只有认真：“报警吧，找他算账去。”
“你的想法可真是好公民才有的啊。”朝仓千夏无奈，“没事的，我多少猜到了。”
“别忘了我的真实种族啊，一缕。”朝仓千夏抽回手，继续拆礼物，“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记忆回归之后，她大概很快就要和校园生活无缘了。
她虽没料到来的这么突然，但是身份暴露这件事，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
没准到时候真得跑黑主学院夜间部读书……个鬼啊，她还不如直接进朝樱当会长呢。
“可……”锥生一缕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朝仓千夏塞了片饼干进嘴里，“蔓越莓味的，小姐姐手艺不错。”
这是一个留了名字的。
井上梅香。
从信上看，是她上上个周末在恐怖事件中救下的那位小姐。
唔，现在成了她后援团一员了。
想起白兰卧室里那个真人等身抱枕，朝仓千夏头皮一凉。
虽然叫由佳下架了，但是已经下了订单的还是得做出来才行，为此朝仓千夏狠狠地追着对方绕着操场跑了十五圈。
“千，这边也有。”无神琉辉眸光微冷，把盒子叠在先前的盒子上，“这件事需要通知爸吗？”
“我自己处理，别烦他了。”嚼着小饼干吃得欢快的朝仓千夏摆摆手，“你们俩还是先回教室吧，指不定里面还有什么。”
跟玩扫雷似的。
“明白了，”无神琉辉干脆起身，走到仍在犹豫的锥生一缕面前，“走吧。”
“我有事和她说，无神君你先离开吧。”锥生一缕眼帘低垂，低声道。
见朝仓千夏默许了，少年只得憋着气走人。
“说吧，由佳和你说了些什么？让你那之后回来就避着我。”朝仓千夏晃了晃，拆开下一个。
“千夏，我从来都没把你当成那个孩子。”锥生一缕没有出手帮忙，只是双手环膝坐在那，紧盯少女的反应，“之前说我分不清是骗你的。”
朝仓千夏一愣，脑海里飞速过了段自己和锥生一缕相处时的记忆后，隐约琢磨出点问题的她想要暴躁。
有毛病啊！把十年前那个孩子的记忆混成我的到底想做什么啊？！
等下，所以我和锥生一缕不是青梅竹马来着？
等下，那么那个朝仓千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性格也好习惯也罢和她那么像？什么情况？那真的不是她吗？那她为什么会有这十七年的全部记忆？
脑海中相当混乱的朝仓千夏面上极为镇定：“我说了我不在意的，你觉得没问题就可以。”
“不，问题其实很大。”锥生一缕停顿了下，似乎在构思语句，“因为我大概喜欢你的前世。”
“……啥？”朝仓千夏有点呆。兄弟，你难不成也是锥生家的始祖之类的存在？
“小时候和千夏分开后，我就经常做梦。”锥生一缕望向远方，夏初早晨的阳光极为温暖，却似乎耀目到逼得他不得不眯起眼。
“梦里全是一个少年……或者说青年的身影。”
“金砂般的发和眸，就好像太阳一样。”
“他笑起来和千夏很像，有点傻气，但很温暖。”
“但我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只记得他喊我肯恩。”
锥生一缕低下头，眼神微带恍惚，嘴角含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握住他的手的时候，我感觉什么都不怕了。就连父母的死……”
我似乎得把他喊出来。
朝仓千夏这么想着，却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听着。
“但后来变了。”
“铺天盖地的火，还有好像死了一样的他。”
“然后不管我做什么，哪怕梦里的那个我再次做出极为愚蠢的动作，他都不再像以前那样笑了。”
“到最后我们打败了龙，他就变成了天使。”
“……”天使，希伯来神话？还有玛门……他和路西法什么关系？
“然后那个我就一直在攻击他。”
“不管我怎么想让他停下来，都只能看着。”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大概是别人的梦，或者别人的记忆。”
“那位天使最后喊他该隐。”
锥生一缕扭头看向朝仓千夏：“他上上个周四附身了零，攻击你了对吧？”
“……”
“我看到了，”伸手捂住一只眼的锥生一缕低声道，“他对着你喊那个人的名字。”
“沙哈尔。”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少女眸中划过流光，呼吸之间，深邃黑眸已经变为了璀璨金眸。
锥生一缕摒住了呼吸。
“没想到你当初是想对那家伙说那句话啊……”沙哈尔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抵在少年眉间，“别抗拒，我稍微检查一下。”
“你和千夏什么关系？”乖乖呆在那里的锥生一缕轻声问道。
“你可以暂时理解为现在版本和前世版本的关系。”绕了圈什么都没发现的沙哈尔沉思一瞬，翻出一枚晶石，“静心驱邪的，戴着吧，该隐的记忆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了。”毕竟死都死了，要是有鬼魂，要骚扰也是骚扰肯恩去了。
锥生一缕看着那枚晶石，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盯着沙哈尔：“我喜欢你。”
“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刚不是还说大概吗？怎么这年头老是有人打直球。
“现在我清楚了，”努力压下心跳的锥生一缕认真道，“我喜欢你，想保护你。”
沙哈尔沉默一瞬，开口问道：“那朝仓千夏呢？”
“不是十年前那个，就是现在这个。”
“如果你分得清的话，锥生一缕，你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少年的脸色微微发白，语气有点艰涩：“可她有那份记忆，她的很多性格习惯都和千夏很像，她因为千夏的死而一直自责，我不想她难过。”
“所以你把她当什么人？”沙哈尔一边拆着盒子，一边问道。
“……长大后的千夏，我发誓要守护的千夏。”
“基于你十年前的记忆，以及梦中和我有关的记忆。”沙哈尔一针见血，“唯独和这个朝仓千夏个体，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锥生一缕苍白着脸承认。
“这没什么好内疚的，毕竟你们正经相处不过三周。”精神力一扫什么都清楚了的沙哈尔拆盒子的速度可谓是无比迅速，“甚至按照你的说法，你对我的认知都比对她的多。”
锥生一缕眸色暗淡。
拆完了所有盒子，烧掉了那几个糟糕“礼物”的沙哈尔开口：“一缕，她的记忆被我做了点手脚，如果你不曾说的话，她就是活了十七年的朝仓千夏。”
锥生一缕一愣。
“当然，她现在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谁让她太聪明了，没办法。
“所以我决定让她忘个干净。”金色的眸子看向猛地看来的浅紫色眼眸，微微笑起来，“毕竟她只是十年后的朝仓千夏。”
“我不希望她再难过了。”
所以我要舍弃你了，抱歉，一缕。
沙哈尔拿了个大盒子，把所有礼物都收了进来。
“至于你说你喜欢我这件事……虽然很大可能你是被该隐影响了，但是这件事现在已经没法用什么手段检测出来了。”
“但有件事我觉得说清楚比较好，”沙哈尔把下巴搁在盒子上，望向远方，金眸熠熠生辉，“记忆是会骗人的。”
“我也是会骗人的。”
“该隐认识的沙哈尔，从来都不是真的。”
“而你从那份记忆里看到的我，就更是不知道被那个蠢货加了多少层滤镜后美化产生的存在了。”
少女拍拍裙子上的草屑：“在没有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对你的记忆做任何事，但我还是劝你最好把那个梦忘了，毕竟那对于你来说，只是个梦。”
“至于接下来千夏对你的反应……”
“大概会变得有点生疏，请不要在意。”
“但她不会去寻找那些疑点的原因的。”
“那么就上课时候见了，一缕。”
沙哈尔端起礼物盒，微微颌首，离开了。
是保留朝仓千夏十年前的记忆，让两人继续当个青梅竹马，到最后朝仓千夏发现自己害死白樱好，还是让她什么都不知道，把锥生一缕当个远方亲戚好？
这种问题，不用想都知道怎么选。
既然不是对朝仓千夏伸的手，那么也就不是对沙哈尔伸的手。
他有她保护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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