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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关正带着人在门前守卫着,他认识沈汶,忙行礼,沉重地说:“二小姐,快进府吧……”
沈汶来不及回礼,又问:“这白幡……出了什么事?!”
老关哽咽着说:“是……是老夫人……”
沈汶失声尖叫:“什么?!不可能!”说话间,她已经不见了踪影,老关呆了——二小姐竟然会武功?!轻功如此超绝!
沈汶如风般奔入内院,到了正中大厅门前,见里面已经布置成了灵堂,里面停着一口棺材,杨氏和柳氏等都着了白衣……沈汶腿一软,噗通一下跌入了门内,站都站不起来了,放声大哭着往棺材爬去,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了?!怎么回事?!
苏婉娘忙哭着过来扶起沈汶,哭着说:“小姐……妹妹……对不起……”
杨氏和柳氏回头见了沈汶,也忙哭着过来,杨氏抱着沈汶大哭:“我的儿,我的儿,苦了你了……”她已经听说沈汶到宫前喊冤,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到这个地步,已经闺名尽损。
沈汶哭得要背过气去——她后悔死了!她应该守在府中啊!她怎么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不在府中呢?!她一心报仇,想置太子于死地,就把家人保护放在了第二位!可是她怎么能这么做?!虽然她让谷公公也在周围安排了便衣,若是御林军日暮不撒去,就鼓动百姓前来,隔开御林军和侯府内院,但这事不能早做,一定要等着全城民动之后再做,才能不扎眼。但是千安排万安排,怎么也不如自己当场守着,她怎么能离开侯府呢?!……
沈汶悔恨交加,哭得万分悲伤,根本不听杨氏和柳氏的劝说,直哭得昏厥,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后半夜。沈汶躺在床上,一睁眼就开始流泪,苏婉娘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忙给她端上了米粥,哭着说:“妹妹,别这么难过……”
沈汶坐起来又开始哭:“婉娘姐姐,是我的错……”
苏婉娘也哭:“是我,没拦住祖母……”
沈汶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婉娘抽泣着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也说了沈强的变化。
沈汶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她做了各种安排,甚至告诉了老夫人到时守在内院就没有事。老夫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抄杀,会有围院,不然也不会亲自出面去指点自己院子的装修,可是沈汶没有考虑到老夫人的骄傲!她是府中的最长者,怎么能容忍人辱骂镇北侯府而不出头呢?老夫人需要表达镇北侯府的态度!多年前,沈湘的生日,老夫人因为傲气,不愿用任何借口逃避,沈汶觉得自己应该推测出老夫人对侯府尊严的维护:在老夫人看来,镇北侯府有今天,是多少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辱骂了镇北侯府,就是辱骂了那些死去了将士,老夫人一定要有所表态才行,可她一出院,防守上就出现了漏洞,加上沈强不善轻功,无法在半空腾身躲避,而老夫人不知道沈强的功夫深浅,当然不能让她心爱的孙子受到任何伤害,不惜以命相护……
沈汶又捂脸大哭:“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她怎么能出这么大的疏忽!她只记得老夫人前世撞头自尽了,并没有出去,反而是杨氏去骂了人,所以她还叮嘱苏婉娘看住自己的母亲杨氏。她没有想到前世老夫人没有听到对镇北侯府的辱骂,只想着以一死抗争。此世老夫人知道对方有意相害,却还是走了出去……
沈汶要哭死了,只能一遍遍地说:“是我的错……我的错……”
苏婉娘心疼地说:“也是我的……”
沈汶摇头:“你拦不住的……我该在那里!”如果沈汶在场,就能扶着老夫人出院,也能在一边守护,她能于无形中断人心脉,有谁能近老夫人的身边呢?沈汶觉得简直是自己杀了老夫人一般,不仅如此,她也害了沈强!沈强本来是那么和善宽厚,一旦觉醒,就已经满手血腥!沈汶害怕暴力会有反噬,沈强若是杀人如麻,怎么能有善终?!沈汶被沉重的负疚压得无法呼吸,挣扎起身去了灵堂,在老夫人棺材前直哭得撕心裂肺,不能停止。
苏婉娘本来也悲伤万分——沈汶将侯府托付给了她,可是老夫人死了,这让她怎么脱得了干系啊!但现在见沈汶太过自责,日夜都守在灵柩边,简直是要把自己哭死的架势,她不得不抑制住自己,照顾沈汶,时常给沈汶喂点水。食物沈汶吃不下去,若是苏婉娘不这么盯着,沈汶渴也渴死了。
府中另外一个太过悲伤的人是沈强,他一会儿哭一会儿发愣,与沈汶在一起成日成夜地守着棺材,也让杨氏担忧不已。杨氏看到沈强开了杀戒,真是心惊胆寒。她多希望沈强一辈子不说话,就在院子里笑呵呵地生活,如她说的,有劲儿砍砍柴就行了,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现在沈强看着是懂事了,可是杨氏却万般担忧。
杨氏在哀悼老夫人中,还要安慰沈强:“强儿,你听娘说,吃点儿东西吧。”
沈强看杨氏:“娘,是谁下令来杀我们的?为何没有人告诉我?”
谁敢告诉你?多少人见沈强手刃百十余人,年纪又还是个孩子,哪敢说什么?如果告诉了他:“是皇帝。”沈强来一句:“我去杀了他。”那么就真成了大罪了,弄不好再次被灭门抄杀。
杨氏哭着说:“先别问这,等你长大些好吗?”
沈强摇头:“不好。”
杨氏又哭:“强儿,听娘的话,不然娘就随祖母去了!”老夫人一死,杨氏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她现在成了这个府里的老夫人,几夜间,杨氏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满脸都是皱纹。她觉得自己离死亡近了,她甚至有些羡慕老夫人,这么走,得到了所有人的敬佩,也许哪天自己也该如此离去……
沈强哭了,抱了杨氏的胳膊:“娘,你别走……”
母子抱头痛哭,旁边的丫鬟婆子也都流泪。
镇北侯府中哀声处处,四皇子扶着丁内侍站在院子里,有些无所适从。现在御林军撤走了,他也该回皇宫了,可是他不想回去,以免又被人追了命。现在大家都该知道他逃入镇北侯府了,就先在这里赖着吧。
他让丁内侍去找了老关,说想在侯府里住段时间。老关不敢拿主意,就去问杨氏,杨氏现在不理事,是柳氏管家,可是柳氏当下主要是忍着悲哀操办丧事,府中的事都让苏婉娘管。苏婉娘在墙上看到御林军中有人对四皇子举了弓,就知道宫里太子想要四皇子的命,当然不会逼四皇子回宫,就让老关为四皇子安排了院子和仆从,容四皇子先住下来了。
百官伏阙的次日,皇帝就把太子叫到了御书房,告诉他从现在开始,自己要重掌政事了。为了显得理由充分,皇帝痛斥了太子隐瞒信息不报的罪过:送入宫中的战报不及时上呈,让人撒谎皇帝有事,拦截给皇帝报信的人,耽误了皇帝得到城里和宫外的情报……
太子沉默地听了,最后低声告罪:“全听父皇决断。”
皇帝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太子至少要哭两声,可是太子没抗议,只又说:“太子妃病重死了,儿臣正好要在东宫发丧,也无心政事,还是要父皇多费心力了。”
皇帝哦了一声——看来太子妃昨天就死了,难怪吕氏不支持太子了。太子竟然不告诉自己!皇帝又有些生气,可是太子行了礼,很守礼地告退了。
皇帝本想等两天,看看东北战报是不是真的,再决定是否接着抄杀两府,两天后,果然接到了东北方面的奏章,说北戎的确退走了。镇北侯府中的老夫人在抄杀中过世了,许多人到侯府吊唁,这下,就不能除去两府的眷属了,虽然流言中镇北侯在北方已死,可沈二公子还在,不能再激化现状,要安抚为上,两府抄杀之案以撤销原判了结。
这事让皇帝很觉得郁闷,可也有好处,那就是不必急惶惶地迁都了,可以再等等。
太子虽然不理事,可是他的耳目也已经遍布了宫廷,听说不再抄杀两府了,也没有再说什么。每天,太子还如以往般前来请安,态度跟过去一样恭敬顺从,让皇帝少了许多愤怒:现在太子不理事了,不像以往那么看着可恨。看来太子还是有孝心的,一点都没有怨自己。皇帝甚至想,等日后自己真的老了,也还可以再把国事交还太子。他是皇帝,什么事不都是由他做主?但是他是不会这么说出来的,到时候给太子一个惊喜不是更好?
太子在一次请安中说:“儿臣许久没有与皇帝一起用餐了,父皇操心国家大事,儿臣不能帮忙,昨天就找了几个养生补气的药膳,想亲自做了,向父皇进进孝心。”
如今皇帝吃的很少,而且吃饭时常常胃痛,对聚餐没有兴趣,就说道:“算了吧,朕如今没有什么胃口。”太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皇帝说了句:“也可改日。”太子这才露了喜色,告辞了。皇帝只以为太子想给自己拍拍马屁,也没往心里去。
孙公公终于亲自去了薛贵妃的宫殿,他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看了一遍,屋子都是空荡荡的,所有的物品都已经拿走了,登记入库,剩下的就些笨重的家具。孙公公想了想,对人说:“把家具全搬出来,放到院子里,好好敲敲。”太监们将屋子里的大件家具一件件地抬到院子里,孙公公坐在一边,亲眼看着他们将柜子倒置,抽屉一个个拉出来,在地上反复叩打……
忽然有人在卧室喊了一声,让孙公公去看看。孙公公走过去,进了卧室,见原来的古董架子被搬开了,在墙角处,一堆香灰间,埋着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匣子……
孙公公向皇帝捧上了这个小玉匣,皇帝打开,里面是一个纸包,纸包上画了月亮和香炉。这正是太子亲手塞给薛贵妃的纸包。纸包里还残余了一些粉末。皇帝虽然不知道这个细节,但是看到拜月香炉,记起那时孙公公说太子和薛贵妃是从去年七夕开始的,就知道这张纸肯定是包装了两个人之间传递的东西。
皇帝打开纸包,仔细看了看粉末,又拿在手里捻了捻,对孙公公说:“让茅道长来。”
茅道长很快就来了,问皇帝好后,皇帝递过来那个纸包,问道:“道长可知这包中的粉末是何东西?”
茅道长用手指蘸了一些,走到窗前在阳光下皱眉细看。
皇帝问道:“可是毒。。药?”
茅道长摇了摇头,“不是……”
皇帝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薛妃的确是诬陷了太子,太子没有下毒……他忽然决定不再纠结那个女子的话语,今天就让太子来,一起吃个饭,也许透露一下口风,让太子安心等待……
皇帝语气轻松地问:“那这到底是什么呢?不是养颜粉之类的吧?”
茅道长忙摇头说:“这纸内的粉末乃是金刚石粉之类的东西,就是将极为坚硬的石头打磨成粉末。”
皇帝点头说:“所以你说不是毒。。。药,倒是对的,这并非是害人之物……”
茅道长继续说:“虽不是毒。。。药,可是能杀人。”
皇帝眼光顿然锐利:“此话怎讲?!”
茅道长回答:“这种东西疏水亲油,人吃下后,会附着在内脏之中,无法排出。久而必然生溃,可令脏器穿透,内脏出血,人必死无疑。”
皇帝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茅道长吓得忙行礼说:“陛下息怒!”
皇帝问道:“你可是确定?!”
茅道长连连点头:“自然,此乃古今最为致命的材料之一,炼丹之人从一开始就要学会识别,否则掺入丹药中,形同害人性命。”
皇帝黑着脸问:“若不用丹药,此物如何让人入口?”
茅道长这才意识到他其实影射了自己,他紧张地咽了口吐沫,仔细斟酌地说:“此物坚硬,虽然磨成细粉,入口还是易被察觉,有沙质之感,该是和在稠汤浓粥中让人吞下,或者与燕窝银耳等物同煮,让人误以为是燕泥残存……”
皇帝想起在薛贵妃那里喝的银耳莲子羹,年关宴上薛贵妃递给自己的养生粥,咬着牙问:“这种东西银器验不出来?”
茅道长看出皇帝生气了,也心里害怕,颤抖着声音回答:“这只是一种石粉,不会让银器变黑……”
皇帝眯起眼睛问:“用何种东西能验出来?!”
茅道长紧张地想:“因其亲油,若是在其中放些热猪油,搅拌均匀,等油冷了,凝结成块,也许,也许油中就能有粉末……”
皇帝挥手道:“你先下去!”
茅道长一身透汗,哆嗦着行礼,连忙出去了——边回丹房边想,看来皇帝被下了金刚石粉!自己现有的丹药就不能给皇帝吃了,要马上调整。若是皇帝真有什么事……他现在开始相信自己师兄的话了,这里真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他很想回观,可是没有理由,怎么回去?会不会惹起皇帝的不快?
皇帝气得胸口疼痛,说道:“那个畜生!前日还让朕与他共进晚餐!”
皇帝身后的孙公公也吓坏了,这么说,皇上真的活不长了。太子如果上位,知道内情的人一个也别想活。自己亲自查过薛贵妃的宫殿,找到了那个小匣子,里面的纸包……太子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孙公公低声说:“奴婢刚刚听说,太子那日是将太子妃活活打死的,太子妃还身怀有孕,可是太子只说是重病而死……”他前天就知道了,原来还等着太子来贿赂他一下,也许就不告诉皇帝了,此时看来别等了,快点说吧——太子打死了自己的孩子!如此恶毒的人!
皇帝脸色煞白,一方面是恐惧自己命不久了,一方面是被突起的仇恨充溢心怀,他切齿地说:“畜生!畜生!朕这些年来栽培着他,纵容着他,可是他是怎么回报朕的?!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觉得他对这个大儿子太好了!从小以帝王教育启蒙,一直就按照太子的范儿培养着的,大皇子十八岁时,自己还正当壮年,就立他成了太子!然后太子干的那些事,对兄弟下手,对自己行事不敬,对朝事无能……自己都没有追究!最后还把国事交给了他!太子一次次在暗地里耍手腕,撒谎成性,欺上瞒下,自己都只是点醒了他,从来没有真的惩戒过他!就是抄杀两府这么大的事儿,弄得百官伏阙,史无前例,自己也还没有废黜他!他还要咋样、要咋样啊?!
皇帝愤怒地用拳头砸书案:“朕真是白养了他!该早打死他!有那么个恶毒的母亲,他学不出好来!”
孙公公少见地赞同:“的确是不该啊!陛下对他钟爱有加……”见皇帝怒目看来,孙公公忙闭了嘴。
皇帝胸膛起伏,半晌后冷笑起来:“若是直接问他,他必然又会扯谎!朕倒是要看看,他的心黑到了什么地步!传出话去,说朕病了!备下热猪油!”
孙公公使劲点头,忙出门而去。
皇帝起身,走回内室的床上躺下,忽然感到浑身难受,不仅胃部疼痛,连头部后背都开始疼了。他不知道这种心理效应的可怕,后世有人自己上午坐着车去医院,检查后听说癌症,当场就动不了了,让人抬到床上,立刻昏迷,次日就去世了!人如果想吓唬自己,那真是百分百有效!皇帝此时信了沈汶的话,感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如果不是心中恨死了太子,大概也会精神崩溃了。
他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眼前似乎看见了一个温柔和美的女子,笑着向他走来……皇帝一个冷战醒来,吓得一身虚汗——鬼来找他了!这不是他头一次梦见陈贵妃,但却是头一次如此清晰,空气里似乎还有陈贵妃衣服上的香气……
“父皇。”皇帝转过眼睛,见太子一脸焦虑地坐在床边。
皇帝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想给太子一个大耳刮子的冲动,勉强说:“朕,感觉不适。”
太子非常殷勤地问:“父皇想吃什么,孩儿让御厨帮着准备。”
皇帝闭上眼睛:“就来些人参粥吧,朕现在没有什么胃口。”
太子忙起身出去了,皇帝微睁眼看了一下他的背影,嘴角显出一抹冷笑。?
☆、罢黜
? 与平远侯和三皇子分兵后,张允铭与沈卓沈湘和宋夫子带着大部分义兵向北行进,在山谷外遇上了贺多留下的北戎残兵。这些北戎兵士们本来就受了伤,靠着吃死马肉为生,根本没有了战斗力,张允铭所带义兵又有强弓硬弩,占着武器优势,轻易取胜,北戎兵士很快就投降了,俘虏了上万人。张允铭和沈卓都觉得不该杀俘,那样会激起人们的拼死之心,就决定还是押解回京,反正是伤兵,若是死在路上,至少不算被杀。
张允铭想赶快找到张允铮,带他回京,就与沈卓商定,自己和宋夫子领部分义兵押解俘虏回京城,沈卓带着其他人继续向北。
还没等张允铭去山中寻找张允铮,张允铮就领着人出了山。他们等到山谷里的烟散了,走过了死尸遍布的山谷,与在谷外的义兵会合。两边人们一见,都是一片欢呼,张允铭闻报向欢呼的方向跑了过去,张允铮远远地见张允铭过来了,就难掩脸上一丝自傲的神气,半抬着下巴,向张允铭特别不在意地挥了下手。
张允铭到了张允铮面前,上下打量张允铮,见张允铮好好的,没受伤的样子,心中一热,使劲压抑了一下,才制止住自己要扑上去抱住张允铮两肩的冲动,他对着张允铮虚虚地打出了一拳:“看你美的!知道自己几岁吗?”
张允铮将张允铭的手臂轻轻拨开,对张允铭一瞪眼,沙哑地说:“想打架?!”
张允铭笑:“想!想揍你一顿!”
张允铮翻白眼:“谁想理你!”
张允铭觉得很古怪——这是过去自己常鄙视张允铮的话,现在怎么还回来了?他问:“你嗓子怎么了?”
张允铮使劲嗽了两声,说道:“没事,被烟熏的。北戎过去的人多吗?”
张允铭摇头:“不多,一半都没用上,真是好毒的烟阵。”
张允铮切了一声:“什么叫‘毒’?得了便宜又卖乖!”张允铭也要翻白眼了——张允铮怎么这么护着那个小毒妇?虽然沈二小姐计谋惊人,可是一个敢杀这么多人的女子,睡在身边难道不危险吗?张允铭又想要拆散他们……当然张允铮明显没这样的意图,他问:“你们准备马上回京吗?我想往回走。”就想赶快去见沈二小姐吧?
张允铭自然不会让张允铮自己走,他看看周围:“我陪着你,这里没多少事了,沈家兄妹要北上去边关,我们压着俘虏回去。”
张允铮摇头说:“我不跟你走了,压着俘虏走得多慢呀!”
张允铭夸张地叹气:“那我就先随你回去,让别人压着俘虏慢走还不行吗?”生死大关后,他对这个弟弟宠溺一下也是应该的。
张允铮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们明天就走吧!”一点都不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