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裂土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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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兰洛德的随从回到图耿后便将暗杀男巫行动有变的消息告诉给了霍尔拓，得知杰森温伯尼竟然是奥斯兰洛德的亲外甥，辛妮丽娅有些慌了。

“他会背叛我们！他不会回来了！”辛妮丽娅说，她的肚子已经隆起老高。

“奥斯兰绝不会背叛我！”霍尔拓厉声否定，他倒是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王后这样大声说过话，他抓住辛妮丽娅的手语气轻柔地说:“我的王后……别胡思乱想，我们再等等，他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比起刚嫁过来五年的王后，自霍尔拓十多岁就流浪到图耿被他父亲收留的奥斯兰洛德显然是他更加信任的人。

他们是兄弟、是挚友，奥斯兰洛德总会用他的巫术保护年轻些的霍尔拓和耶铎，像个大哥一样在他们俩闯祸时帮他们想办法解围，霍尔拓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兄弟。

深夜时，确定辛妮丽娅睡着后，霍尔拓从她的脖子下轻轻抽走了自己的手臂，他吹灭床头的烛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国王寝殿。

他知道凹地广场这会儿肯定有篝火、烤肉和美酒，也肯定会有睡不着的耶铎迪米特鲁。

凹地广场就是上次为维鲁斯格拉摩尔举行迎接晚会的地方，不管是不是节日或庆典，那里晚上总会有人聚堆，生火聊天。

霍尔拓一屁股坐到了耶铎身边的布垫上，耶铎像是知道他肯定会来一样，将早已备好的胡梭果酒递给了他。

篝火对面的几个男人都在逗弄着不知是不是自己妻子的妙龄美女们;被冈卡多灰蜥咬去了半截右手的裂土巨人独自坐在更远些的地方，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

“这么平静祥和的日子已经有多久了？十年？”霍尔拓喝了一大口酒后问，夜晚并不冷，篝火烤在身上热乎乎的。

“十年零四个月。”耶铎一口接一口地喝着，不一会儿就把空酒瓶扔得远远的又招呼侍女送来另外一瓶。

“我知道……你讨厌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太无聊了是吧？”霍尔拓看出耶铎有些郁闷，轻轻踢了他后背一脚。

“我总是怀念我们小时候，那会儿多有趣。你和我……后来多了奥斯兰，我们瞒着国王攻破了昂戈红耳巨狼的老巢，把它们打得上蹿下跳，杀光了那群在绿洲肆意妄为的野兽。”

“我们刺杀了河婆部落的酋长，把那些嚣张的游民赶出图耿再无后顾之忧。”霍尔拓接话道。

“我们把狂躁的剑齿牛骑在身下，砍掉它们的犄角做成号角，夜夜笙歌起舞。”耶铎继续说。

“我们偷了花女的求雨盘，图耿下了一个月的雨，绿洲差点淹了，干涸大陆的裂缝都要合上了。”霍尔拓开始说起糗事，然后和耶铎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曾是如此快乐，只有我们三个，无所畏惧。”笑着笑着耶铎落寞起来:“后来你成了国王、你娶了王后……一切都变了，而且再也变不回去了。”

“耶铎，等我们攻打拜索，一切就都回来了，我们还可以驰骋沙场，我们还可以并肩作战。”霍尔拓起身按住了耶铎的肩膀，耶铎用酒瓶将他的手拨开，猛喝一口后举起酒瓶高喊:“为王后而战！太好了！我会为王后而战！”

“你不只是为了王后而战，你也是为我而战……”

“但你是为她而战的……对吗？你爱她至深……即使她对待你就像你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她控制你的饮酒和外出，强迫你每天洗澡，那该死的女人对你影响太大了！”耶铎的数落让霍尔拓有些抹不开面子:“不许你这么说她，耶铎！她是我的王后，我向裂土宣誓娶为妻子的女人，谁也不能说她不好！”

耶铎的表情从惊讶到苦涩，他喝了口酒点着头起身，霍尔拓来之前他应该已经喝了很多，所以有些站不稳。

“耶铎……坐下。”

“去你妈的。”耶铎低声骂了句，将酒瓶扔到霍尔拓身上，撒出来的胡梭果酒把霍尔拓的裤子弄湿了一大片。

耶铎脚步不稳地离开了凹地广场，又被嘲讽又挨了骂的霍尔拓捡起腿上倒着的半瓶酒，气得一饮而尽。

裂土巨人突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他扒拉着大堆篝火上的烤肉，因为没人看管都已经烤得焦糊。

“给你。”一只油亮的烤鸡突然出现，是维鲁斯格拉摩尔，他也还没睡觉。

这只烤鸡是他的晚餐之一，可他把烤鸡留了下来，当做送给巨人的礼物。

那天为了保护绿洲上的女人和孩子，巨人被硬生生咬断了手臂，这件事一直让维鲁斯念念不忘。

巨人的脸上全是泥土，只能看到他有双无神的褐色眼睛。

巨人接过烤鸡塞进嘴里咀嚼起来，这点肉对他来说只够塞牙缝。

维鲁斯企图把已经串好的骆驼腿架到篝火上，但实在是太重了，他差点摔进火堆不说，裤子还被点着了。

维鲁斯赶紧把腿插|进松软的沙土里灭火，但还是慌慌张张地摔了个大跟头。

“呵呵呵！”巨人被维鲁斯滑稽的举动逗得憨笑起来。

“这可不好笑！我差点烤了自己的腿！”维鲁斯把腿从沙土里拔|出来，姐姐刚给他做的新衣服这就烧坏了:“上帝啊，辛妮丽娅又得唠叨了。”

维鲁斯又去吭哧吭哧地搬骆驼腿，巨人看不下去了，用他那和半个维鲁斯一样大的手抓起骆驼腿放在了烤架上。

“早该这样了，自己想吃，又不想做，每次都是别人烤好了来抢，”维鲁斯叉着腰仰着脖子对巨人说教:“怎么样？烤鸡好吃吗？”

巨人愣头愣脑地点头，维鲁斯笑了，伸出双手说:“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巨人听话地压低身体把半个右臂送到维鲁斯面前，一股混着泥土与血腥的奇怪味道呛得维鲁斯想吐，他忍着那难闻的气味揭开了裹着伤处的布块查看起来。

“还行，大部分开始结痂了，千万别沾水，保持干燥让它慢慢愈合。”

巨人点着头，把硌牙的鸡骨头吐在了维鲁斯脚边。

“唔～恶心，伙计！不能把你嘴里的东西吐在别人还要坐的地方，你的脑袋是空白的吗？这点常识没有？”维鲁斯抱怨着坐到了巨人的另一侧。

巨人看他围着自己绕了半圈，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巨人和维鲁斯都紧盯着火堆上的骆驼腿，已经烤上的那一侧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疼吗？”维鲁斯问，巨人没有挪开视线只是点点头。

“那你的手还会长出来吗？我是说……毕竟你本来也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巨人摇摇头，维鲁斯还怪失望的，原来巨人只是比人类高大强壮，可也会受伤啊。但他失望并不是因为巨人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厉害，而是因为他很挺同情巨人。

“你有名字吗？”

巨人又摇摇头，这点维鲁斯倒是猜到了，巨人是作为武器出生的，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有人给他取名字呢。

“感觉很糟糕吧？没有名字、没有亲人、没有思想和感受，几乎就是个傀儡。”维鲁斯的表情十分哀伤，可巨人只是给骆驼腿翻了个面，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这才烤了哪么一会儿啊，不用翻！”维鲁斯提高音量说，巨人赶紧又把骆驼腿翻了回来。

维鲁斯心想，这大家伙还挺听人劝的，他坐近了些，盯着巨人的大脚看，巨人只有三个脚趾头，个个都和维鲁斯的巴掌一样大。

维鲁斯捡起一根木柴划了下巨人的脚心，巨人突然一蹬腿把维鲁斯踹翻在地。

“噢！伙计？你在尝试杀了我吗？”维鲁斯趴在地上喊道，巨人正给脚心挠痒，听到维鲁斯的话就要伸手去拉他。

“不！别碰我！别！”维鲁斯可不想被那只刚摸过脚丫子的手触碰，巨人摇摇头坐正身体，继续盯着火堆看，维鲁斯只好自己站起来。

过了十多分钟，骆驼腿终于熟了，巨人一把抓起来要往嘴里送，但他突然顿住，慢慢将骆驼腿送到了维鲁斯面前，维鲁斯有些小小的震惊，这头脑简单的家伙还懂分享呢？

维鲁斯扯了一块红肉冲巨人笑了:“这才对嘛！这样你才能交到朋友，没人会喜欢强盗的，你想要别人的东西，得先问，别人给你了，你得说谢谢，来……跟我说一遍……谢～谢。”

巨人一脸茫然地看着维鲁斯，很快便闷头啃起手里那焦香的骆驼腿。

维鲁斯被巨人的吃相无语到:“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天呐我忍不住想到，要是再多出几个巨人，图耿的野骆驼不会被吃光吧！”

“那是不可能的！”霍尔拓在耶铎那里碰了钉子后独自喝了会儿酒，发现自己的小舅子和巨人相处的还挺和谐，也过来凑凑热闹。

“就算他们不吃东西也不会死。”

“什么？等等……那这家伙怎么顿顿都跟着吃？还吃那么多，这也太浪费食物了吧！”

霍尔拓拍拍巨人的大腿一脸慈爱地说:“他是我成为国王那天创造的第一个属于我的裂土巨人，就像我的孩子。”

“那你父亲的巨人呢？他没有巨人吗？”

“我告诉过你，裂土巨人需要用我的鲜血和干涸大陆上的土地结合才能出生，那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和我的生命是相连的，如果我死了……他们也会死。我父亲死时，图耿的一百多个裂土巨人全都化成了沙土。”霍尔拓有些伤感地说:“他们并不只是傀儡，小舅子，他们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维鲁斯的内心有些触动，这巨人看上去傻乎乎的，但他非常勇敢，他会为了保护绿洲居民独自一人挡在恐怖凶残的冈卡多灰蜥群前，即使身受重伤失去手臂也绝不后退。

他不只是霍尔拓生命的一部分，也是他品性的一部分，勇敢无畏、强大不屈、会为了保护他的子民拼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