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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岚……你不是累了么?”
陈景本就难受,如今更是几欲爆发。
“我是你的妻子了。”
晴岚答非所问,看着他涨红的脸,无奈的笑。
“我是愿意的……”
她脸儿红红,微微带羞,分明写着“你还不动,到底在等什么”?陈景喉咙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欲念便主宰了思绪,他动作敏捷地抱住她翻身过来,以绝对的征服之姿把她压到下方,低下头,呼吸触上她的脸,温和的声音里,像是带了蜜一样的甜蜜,呼吸声,也一道重过一道。
“好娘子……”
雪后的沧州,银装素裹,笼罩在一片莹白的世界里。
夏初七伸了个懒腰,像只蚕蛹似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打个呵欠,甩甩头,脑子还处于半懵状态。考虑一瞬,她在身侧摸了摸,又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如她昨夜入睡前的样子。
很明显,赵十九一夜未归。
这货把她弄来,竟让她在除夕独守空房?
夏初七洗漱好出来,便碰到笑吟吟的二宝公公。
郑二宝是一颗开心果,从北平打到现在,不管刀光剑影还是风雪晴天,不论战争胜负,他大多时候都是这样一副表情,像个弱智似的不知愁烦,腻歪着一张笑脸。
按他的话说,“有吃,有穿,有爷伺候,便是极好的。”
夏初七无法理解他的价值观,却享受着他的价值观。他笑眯眯地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着温度适宜的热粥,两颗大白馒头,还有一小碟小咸菜,说是爷吩咐了为她端来的。
摸了摸肚子,夏初七入屋坐下,瞅了瞅饭菜,问他,“爷呢?”
郑二宝白胖胖的脸,像是被笑容腻住了。
“爷还在暖阁里与道常师父和夏公说话。”
“啊?谈了一晚上?”夏初七咬住馒头,想了想,又懒洋洋地瞟他,“他吃了么?”
郑二宝点头,“打早时,我便送过去了。”
“我就知道,不喂饱了他,你是想不起我的。”
“嘿嘿嘿嘿……”郑二宝给她的是一串古怪的笑声。
“弯了!你们都被赵十九给迷弯了!”
“主子,啥叫弯了?”郑二宝不解。
夏初七朝天一看,再低头瞅二宝公公时,严肃了脸,“便是小公爷说的,你家爷是一个能让男人发现原来自己喜欢男人的男人。”
这话有些绕,郑二宝听了个似懂非懂,却笑逐颜开的点头。
“这话对,奴才就是喜欢爷,奴才就是弯了!”
夏初七嘴角微微一抽,“哦”一声,似笑非笑地瞥着他,又重重啃一口馒头,感觉自己的压力很大。不仅要和女人抢赵十九,还得时时提防着男人……真不容易啊。
吃过饭,她原是想去暖阁找赵樽的,郑二宝却说,“主子,爷吩咐过,让您躺着多歇一会儿,昨晚累着了,得补上一个回笼觉才好。反正今儿大年初一,又没有旁的事儿做……”
“大年初一睡懒觉,一年都得懒。”
夏初七晓得赵樽是为了战事伤脑筋,方才找了道常和尚跟她的便宜爹叙话。对于男人的战争情结和热血情结她不是很了解,但遇到志同道同之人,聊起来没完没了,大概便是赵樽这样了。
可他不让她去,她便不去吧。
盯了郑二宝一眼,她懒洋洋起身。
“你收拾吧,我去找月姑姑叙叙旧。”
虽然她与月毓是“老相好”,这件事由她来做估计会有一些困难,但昨晚上她已经答应了赵樽,还把牛都吹上天了,不做也不行了。
阴天的时候,天空格外低压。
走在营地里抬头一看,整个天际就像缠了一块妇人的裹脚布似的,让人气紧得很。夏初七琢磨着与月毓的对话,推门而入。
月毓躬着身子,低头看着脸盆,一动不动,距离近得脸都快要塞到盆儿里去了,那样儿极是认真、专注,不像是在洗脸,倒像是把脸盆当成镜子,借由它来端详着自己的容貌。
夏初七微微一笑,唤了声。
“月姑姑……”
从月大姐到月姑姑,她的称呼变了,可脸上的戏谑之意却没变。
月毓像是刚发现她似的,惊了惊,肩膀微抖便转过头来。
“唔……”
看见是她,月毓目有异色。
这些年的沧海桑田,变了月毓,也变了她。
月毓的年龄原就比她大,如今更是憔悴了,苍白了,面色再不复当初的光彩。夏初七却变得容色光亮,细白的皮肤,无半丝细皱,婴儿似的粉嫩,乌黑的头发,玲珑的身段,裁剪有度的衣裳,无一处不精致……在她的脸上,再也寻不到当年鎏年村里那个又小又瘦又黑的村姑影子了。
“怎么,月姑姑,不认识我了?”
夏初七明艳艳的笑着,露出八颗整齐的白牙。
“你一个人在外头也不容易,我给你拿了些物什来。”
自顾自说着,夏初七放下手上的蒌子,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摆放在月毓面前的桌子上,“住在沧州倒也方便,啥都有得卖,这是我吩咐人给你买的。梳子、镜子、换洗衣裳,喏,还有我自制的面膜、密粉、护肤用品,都是好东西啊,我可没给你见外……”
月毓抿着嘴巴瞅着她,声息皆无。
夏初七抬头,嫣然一笑,“别介意,我可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不得女人变丑。你看这才几年不见,你老得太多了,我都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