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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车帘,他蹙着眉头问赵如娜。
“你是要回京,还是暂且留下?容后俺再派人送你回去?”
一听这话,赵如娜乍见他时的满腔欣喜,顿时有点凉了。
暂且留下,容后送回,与跟着焦玉他们回去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会更麻烦他罢了。他能够找上来,也没有问那副画,想来他已然明白个中的意思,那么她留下也没有意义。她静静靠在车壁上,没有去撩车帘,仍是隔着马车,浅浅咳嗽一声,才微笑着回了他一句。
“侯爷公务在身,不必为妾身奔波。你我就此别过吧,妾身在京师恭候侯爷凯旋。”
她说得很轻,语气带着笑意,却说不出来的疏离与客套。
说完了,外间久久没有声音。
好一会儿才听得他说了几个字,“如此,也好。”
听着焦玉再次上马驾车的声音,她暗自一叹,闭上了眼睛。
看来这千里之行,到底只是一场笑话罢了。
马车徐徐往前走着,她一直没有睁眼。可本以为会就此别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正在移动中的车门“砰”一声突然被人打开了。她吓得吃惊的一睁眼,面前便出现了那男人黑瘦的脸,下巴上还带着一层浅浅的胡渣,看见了她的惊慌失措,他目光极亮,神情像是有点恶作剧似的小得意。然后也不管她如此惊愕,他二话不说,跨上马车将她拦腰一抱就跳了下去,然后将她整个儿打横扛在肩膀上,大步走向了他的战马。
“侯爷这是要做什么?”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抢人,焦玉等人震怒不已。
不仅他们,赵如娜更是整个人都懵掉了。视线晃动间,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积雪,还有焦玉气到极点的脸。而那扛着她的男人身量极高,硬梆梆的肩膀更是格得她身子生痛,他说话的声音更是中气十足,与那山上的土匪差不了多少。
“站住!你等千万莫与俺抢人,就凭你们几个的身手,来一个老子打一双。”
来一个打一双?焦玉哭笑不得,不免有些发狠。
“定安侯你竟如此不讲规矩?出尔反尔?”
陈大牛横了他一眼,“老子的家务事,要你管?告辞,不送。”
有一种人生来就是为旁人添堵的。而且他能堵了旁人,还能快活自己。陈大牛便是这种人物的典型。就在焦玉几个大内侍卫还有包括赵如娜在内的一众人瞠目结舌的眼神注视下,他大大方方的愣了一下神,返回马车里拉出赵如娜先前使用的被子,往她身上一裹,不再向任何人解释,直接将她扛上马,重重一后马背,便策马而去,徒留焦玉等人在寒风中发呆。
“侯爷,你……”
意外被劫上了马背,又惊又奇的赵如娜,笼罩在他高大的怀里,只觉眼前金星直闪,喉咙口一阵阵痒,想咳嗽又咳不出来,极是难受。在马背上颠簸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头晕目眩中回过神儿来,见他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也就把身上的不适压了回去,只冷静下来,淡然问他。
“您这是带我去哪儿?”
陈大牛没有看她,双臂微微一收,“奉集堡。”
轻轻“哦”一声儿,赵如娜闭上嘴巴,什么都没有再问。
陈大牛此人以武行天下,扬名军中,人如其名,长得那叫一个牛大马壮,把她锁在怀里就像扣了一只金丝鸟入笼,不要说与他讲理和挣扎,她就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人裹在被子里,发不出声来,只觉得与他身上冷硬的铠甲蹭来蹭去很是不适,还有那种久别之后陌生的羞臊感,更是让她呼吸困难。
“俺是听你咳得慌,想来那几个小子也照料不周,不如把身子养好再回京。”
头上突然传来他不高不低的声音,像是在解释他先前的行为,又像只是随口说说。赵如娜微微垂着头,低低压着咳嗽声,不晓得如何回答。
沉默着,只有马儿的扬蹄声,还有猎猎的风声。
良久,不曾想他却补充了一句。
“俺是个大老粗,做事就这般,不像你会识文会断字,还会画画儿。你若是觉着心里不舒坦,也只好将就……忍耐几日。”
不晓得他到底是讽刺还是称赞,或者还有没有旁的情绪,赵如娜抿了抿唇,低声“嗯”一下。两个说来关系极亲密,实则还很陌生的人在一处,往往很是尴尬。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不了解他的性子,更不了解他的脾气和处世原则,害怕说多错多,索性闭嘴不吭声。
他也没再说话,只是把马骑得更快,两边冷风穿过被子,惹得她一阵阵发冷。他似是有所察觉,低头看她一眼,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孔六等人,大声吼了一句。
“你几个慢腾腾做啥?快点,去前头城里给老子找一辆马车。”
“是,侯爷。”几名亲兵异口同声的回答着,嘴里都叽叽发笑。
那是一种好奇的,调侃的,欢乐的,纯天然的,几乎不加任何掩藏的揶揄声儿,赵如娜听出来了,一直没好意思抬头。那窘迫时的脑袋,几乎快要钻入被子里,钻入他的怀里了。
“哈哈,我们这就人。”
孔六几人看她害羞,嘻嘻一笑,挥鞭便赶在了前面。
冷风里,只剩他二人。
没有了旁人窥视,赵如娜的呼吸总算均匀了一些。
考虑了一下,她抬起头来,问了一句,“画里的意思,侯爷都瞧明白了吧?”
陈大牛高大的身躯有片刻的僵硬,想到她千里迢迢过来的警示,默了默,低头看她一眼,“俺说你下回能不能把牛给画得好看一些?那般丑陋,哪里像俺?”
没想到他还会开玩笑,赵如娜微微一愕,面上大窘。
“仓促下笔,侯爷见谅。”
“哈哈!”
陈大牛见她脸红了,突然心情大好。
“俺逗你乐呢!好看难看,横竖不都是一条牛,咋整也变不成马不是?驾——”爽朗的哈哈大笑声里,他双臂裹紧了她,策马飞奔在腊月的寒风里,样子极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