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煮竹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言照清一怔,“清西村没了?他昨日在城墙上头不是说人都送到哪儿的老宅去了么?夏里人又是什么人?”
阿弥不说话,只顾着走。
正巧前头迎来返回禀告的阿德,同阿弥和言照清道:“是蛮子的炮自己炸了,西南方向,就在咱们昨日挖出的最远一条沟里头。蛮子往里垫土,想从沟底过,但土垫得松软,一门炮直接栽到里头,炸膛了。”
阿弥蹙眉,“不是说了不必近前看么?”
阿德道:“不近前看不着。舒耐去的,平安回来了。西南侧有五门炮,他在城墙上头,等着你过去再说。”
阿弥应了一声,察觉言照清落后了她三四步,正同才哥儿在一侧说话,一双好看上挑的剑眉微微蹙着,瞧见阿弥看他,将卷好的地图往阿弥处抛来,挥挥手,示意阿弥先走。
阿弥觉得好笑。
这个执金吾参将,这会儿又不怕她跑了?
阿弥随手将地图递给阿德。
言照清看着二人并行疾走的背影,示意才哥儿接着说。
才哥儿方才是去了一趟阿弥的宅子,一行人从县衙里头出来的时候,他没瞧见早间回来的时候非要睡在县衙门口的水玉山,留了个心眼,等水玉山带着阿弥的军甲来,他便问了水玉山上了哪儿去。
水玉山打着满是酒气的哈欠,“阿德刚才叫我给小狼崽子拿甲衣去,怕她今天要出城迎敌。哎呀,我竟然忘了她的靴子。”
才哥儿便自告奋勇,问了阿弥住哪儿,说去帮他拿靴子。
水玉山不设防一般,老老实实将阿弥住所位置告知才哥儿。
“也就在大人之前碰到她的巷子里,再往前走就是了。是个两层的小宅子,一层已经被水淹得不成样子了,二层几个房间倒还好端端的。”才哥儿道,“我们几个进去搜了一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这好像也只是个临时住的宅子,私人物件不多。她的房间里头也没什么东西,空得很,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
言照清点头,估摸着稍晚些再去一趟看看。
才哥儿又道:“昨夜同那个水玉山喝酒,约莫也是着了他的道儿了。他喝不醉啊!灌酒跟喝水似的。也别看他一副老实模样,咱们想从他那儿套话的,反而险些叫他从阿寿嘴里将话套出去。他这人又四平八稳的,四两拨千斤就把咱们的话给转开了,昨晚这一顿酒喝得我着实不容易。”
言照清讶异,“竟还有叫你觉得难的事情?”
才哥儿不好意思“嘿嘿”两声,“问到的也不算多,不知道清西村是什么来历,但水玉山自己说,他们整个村的人都讨厌李穆川和秦自得。说是讨厌也有些浅了,瞧他那说话的语气,该是痛恨。我本来想顺着他这牢骚问李穆川的事情,谁知道他又将我带到别的路子上去了,没问出来。”
言照清垂眸,水玉山昨日已经在城墙上毫不掩饰对阿弥的哥哥的不满和鄙夷了,这一点自然不必多问。只是为什么……
才哥儿又道:“至于那只小狐狸的事情,他倒是说了许多桩。”
言照清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她自小在城里吃百家饭长大的,这一点咱们先前都听说了。水玉山说,她整天东跑跑西窜窜的,谁家有饭吃她就去谁家,性子又好,讨人喜欢,南理的百姓都当是自家的女儿一样养。她最爱去的是宋沛家,她叫宋沛宋阿爷,宋沛叫她小友。”
小友?这竟是忘年交的意思?
“水玉山说,先前大家都不知道她同宋沛还学过带兵打仗的东西,大前年的时候蛮子又来了,但李穆川和秦自得外出,都不在城中。一开始百姓还能抵抗,但蛮子来人太多,百姓兵又没个组织部署,纵使有高墙城门挡着,还是叫蛮子进城几次,烧杀抢夺的,十分凄惨。”
阿弥就是那会儿凸显出来的。
一开始没人信她,一个十三岁不到的丫头片子,一直以来都在城里活蹦乱跳地去各家吃饭,纵使遭家中继母错待,但整天笑呵呵的,好似没什么烦心事似的。
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说是可以带着百姓扛敌,谁信,谁敢信?
但宋沛一请不出山,他立了重誓——此生下船日,尸成白骨时。二请宋沛,宋沛仍旧不出山,但举荐了阿弥。
也是那一年,南理城的百姓才惊讶地发现阿弥会武,会用计,会带兵,全然不是他们以为的被继母虐待的小乞丐一枚。她被宋沛教的很好,接连的妙计将蛮子打得连连败退,没撑过多少时日便溃散逃回西南蛮。
“水玉山说,大前年那段时日啊,他眼看着小狐狸一夜之间长大了。百姓们其实直到战争临近结束了还不肯全新信任阿弥,人心么,一旦先入为主了,成见像座大冰山一样,很难消融的。小狐狸也是花了一番力气才在维持平衡的前提下,用好城中各街巷的百姓的。”
言照清看向城墙方向,又个小黑点,黑点头上隐约一星星红,她走路的时候,长及腰的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的,极为嚣张,张扬得很。
“水玉山还说,那会儿肯全然听她话的只有宋沛请来的清西村和阿德他们一帮猎人。她自小也是跟着那帮猎人混着长起来的,总之是城里头哪个人有本事,有技能,她就跟着人家混,七七八八的也学到了不少皮毛。”
才哥儿说到这,突然有些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咱们之前不是不明白,这个阿德怎么对小狐狸这么好么?大人猜水玉山昨晚同我说什么了?”
言照清斜他一眼,“总不能说是娃娃亲。”
年岁差着呢,虽说按雀州风俗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才哥儿摇头,惋惜叹了口气,“哎,也是可怜。小狐狸的继母不是对她不好么?他们刚到南理城没多久,那倒霉娘儿们就用一个浴盆装着生着病的小狐狸,将小狐狸推到了江里头。大家伙儿都看着她扔小孩儿的,但那会儿南理民风未经教化,又被旧官府压迫,又被临近的桂陇和西南蛮欺负的,各个都不敢管闲事。这么多人,只有阿德一个人跟着那大浴盆往下游追了两三天,在瓶口峡那儿下水把她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