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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实诚了吧?她差点举袖掩面。

刚才的军医自知失言,连忙告罪,结果又加了一句:“小人清楚就算十个匈奴人里有九个凶煞,覃神医也会是剩下的那个。”

罗敷呵呵笑了声,转言道:“你们军队里的兵是不是都挺想打到匈奴去?我在洛阳的时候就听说即使边境现在通贸易,还是会有两方的商人拿户籍吵起来。”

“那当然,匈奴占着我大汉玄英山北面铁矿,非说那是他们的,几十年来动武频繁,也就是近年才消停。”军医大拍桌子,义愤填膺,“估计那梁帝小儿快不行了,我看咱们一鼓作气打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让匈奴的男人给大汉做马夫,女人给大汉当媳妇。

罗敷仿若被刺到,忍了又忍,终于平静道:“好了,齐军怎么也得先把越藩解决掉。拜托诸位的第三件事,则是按每年三四月份防治疫病的手段,能制多少药丸、药粉就制多少,让士兵们把药带在行囊里。山路崎岖难行,与外界往来不便,雨水一来,怕军中会乱。”

魏军医称是,“大人考虑周全,目前我们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在城中待多久,不过竭力而为乃是本分。”

罗敷交代完毕,军医们觉得三件事虽不难,但劳动量大,不得不抓紧去做,当下先分出两个人出去上报。

她中午补过觉,便也做个模范去盘库,后脚跟着出了屋。屋外的守卫要去通报,她拦了下来,细细一看,似乎有些面熟。

“你站着别动。”

换了黎州卫服饰的河鼓卫没想到她能认出来,尴尬地站在原地。

罗敷让老军医带着其他人先去休息,自己和余守中询问了库房所在,乘着余晖往东边去。

库房一共两间,一间小的和她的住处连着,一间大的在演武厅旁边。途经校场上一处模样怪异的沙地,余御医找人问了问,原来是上午处决了一个武官,血还留在地上,水冲不干净。

“陛下将谢指挥使砍了,这等小人在黎州卫十多年,真是奇耻大辱!”

不知王放如何煽动人心,罗敷叹了口气,那位谢指挥多半是不遂他的意,触了逆鳞。

她想起他,就像被火烧了头发似的,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他亦在这大营里吗?

她顿住脚步,忽然感到四面冷风嗖嗖,无数只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

太不安全。

太阳越沉越低,她咬咬牙,该去的还是要去,否则更让人笑话了。

*

王放正在东面的房里检阅文书。

河鼓卫们是看脸色的一把好手,不愿在这个时候打扰今上,都自觉地不见踪影。屋外一个侍卫悄悄和端茶送水的卞巨耳语片刻,统领犯了难,踌躇几下还是进去通报。

卞巨掀了帘子,只见案上的晚膳丝毫没动。屋子十分简陋,今上沉沉稳稳地坐着,好似在沉香殿里。

他琢磨着腹稿,结果刚准备开口就打了个喷嚏……有谁在背后骂他。

王放抬起头。

“陛下,秦夫人令人采买蚌壳、香油等物,似是很紧急。臣想着不如开个例,让军医们不必守辕门开闭的时辰,抓紧进城也好做准备。”

王放淡道:“你倒是想的周全。”

卞巨有些懵地看他继续批阅,一张脸上是半点神情也没有,不由慌了。

屋外的太阳没入山脚,天黑了下来。王放将烛火挑亮,终于开口:

“找几个人与军医同去。越藩舍不得把五万南安守军提到绥陵,接下来全是水战,对方的船只备足火器,军医应该明白如何医治伤兵。”

卞巨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东西是用来对付火药伤的,秦夫人人猜到我们要在江面上御敌。”

王放一目十行地扫过书信,“缺少战船,水战无法硬碰。洛阳的十万人马已经到达原平,半月内要赶往渝州,在此之前,六千黎州卫要守住绥陵。”

他完全是在说公事,卞巨不再扯话题,肃然道:“今日初阵试探那名吴将军是水军中的魁首,先帝在时曾褒奖过他,说他本事高强,心思细密。臣以为先要鼓舞士气,让黎州卫们不生畏惧之心。”

王放这才轻勾嘴角:“不管是卞巨还是这位吴将军,先帝留下他们,不就是特意让朕一个个处置的?”

灯花发出噼啪的爆裂声,他静静地望着那丝火光,从容道:“水战最重装备,精兵强将的作用远不如陆战中那样大。船若不如人,再奋勇的士兵也赢不了;船若多而强,半吊子的水军也能轻易获胜。只有船装备差不多,数量基本相当,才需要考虑士气。黎州卫从何言之?朕本就不意浪费力气在水战上。”

“那我们需要等待朝廷的军队援助?”卞巨担忧道:“否则就要和这些人一起把水军阻在城墙下,祁宁一共还有两万四千越属兵力……我们只有六千,实在是腹背受敌。”

王放垂眸道:“左右绥陵也待不长,不如拿出库房所有火器,就在城头居高临下阻住他们前进。水上作战,再精锐的水手操作战船,被火炮一击也会倾覆,若始终不用船,他们的连环舟也无用武之地。派水军打头阵而不是陆上的卫所包围绥陵,一来为试探黎州卫的实力,二来是想看我们如何打算。”

“一切听陛下吩咐。”

卞巨忍不住还想说点什么,例如秦夫人现在正打西面来,要去隔壁的药库清点之类的,又觉得自己在作死。

“没事了就出去,这封信传给明洲。”

卞巨只好憋着话退下,室内又只剩下一个人。

王放心思早不在纸上,慢慢走到窗边。天幕变成了暗蓝色,几颗星摇摇欲坠,群山寥廓,乌云压城。

校场起了风,尘土混着砂砾盘旋而上,卫所里的士兵吃过晚饭,皆回到营房里休息。梆子敲过了,守夜的篝火也远远地燃起,四下万籁俱寂。

他仍然立在原地。

人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黑裙糅着层斑驳的夜色。她在他的眼里停了一会儿,转了转头,没发现异常,迈开步子极快地朝药库走去。

他松了口气。

第144章 捉尖

二更时分,罗敷被外面的动静弄醒了。 沉甸甸的脚步声在校场上来来去去,伴着刺眼的火光,打破夜的寂静。

明绣已经起来收拾,她揉了揉眼睛,待晕眩过去后快速穿上衣服,整理好药箱。盘库盘了半个时辰,弄完就回房休息,没想到没睡多久就得爬起来。

她拎着东西出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光景。难道是越王的兵进城了?营房在城北,离南门还有不少路,如果连这里半夜都要动作,那真有些危险。

几个军医都在门外,魏军医长面色如常,看了看场上排列整齐的士兵,对她道:

“王佥事令医师们去城墙上走一趟,营里需有军医坐镇,劳烦大人担待一晚。”

罗敷立刻道:“佥事有命谁去么?如果没有指定的医师,我与你们一同去看看。两位御医和徐医师守在营中,恰好熟悉熟悉状况。”

不等军医长反驳,她当下就向木着脸的御医交代了事宜,跨出一步:“先生可趁此传授学识,我和余御医必仔细记下。”

魏军医颇为难,沉吟后道:“水军再次攻城,这些营里的兵需抽调一部分赶往城南,顺便将库里的药带去。我们一整晚都要在城头准备替负伤的兵医治,大人既决定了就跟来吧。”

罗敷点头不语,只见几匹马拉着板车,直挺挺地停在前面。

“委屈秦夫人和余大人在装药材的车上暂时安顿。”

没有让她骑马就是恩惠,罗敷利索地攀上车,和余守中在麻袋间找了个位置坐,一个军医扬鞭一抽,车轮骨碌碌滚出辕门。

她的胸口异常平静,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魏军医和其余三个人在另一辆板车上,随着队伍奔行,一人道:“上头如此重视秦夫人,早就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她随军同行,你怎么把她叫上了?”

魏军医呵呵道:“季统领和那几个千户抵得过秦夫人的意愿?她想学点用得上的东西,咱们高兴还来不及。”

演武厅旁的屋子里亮着灯,案上堆着一摊批完的文牍。屋外车马的喧闹传进来,王放倚着窗,睡意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从来不曾犹豫,也不曾退缩,只有他会让她逃避,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

他在窗前踱了几步,指节敲着墙壁,眉心微锁。

河鼓卫的声音倏然响起:“陛下,徐医师带到。”

他淡淡道:“进来。”

徐步阳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他眼皮底下,书生似的面孔惨白如纸。

王放不提前晚之事,直言:“宣泽子时出城,你随引江陪同他去栎州,在此之前务必确保他身体无恙。 ”

徐步阳丝毫不敢大意,他当时可是惹了气头上的老虎,房里的人要不是他师妹,他现在早就被大卸八块了。伴君如伴虎,小丫头眼光甚差。

“是。”他恭恭敬敬地答道。

王放嗤笑一声:“应的倒快。朕总觉有一日会将你送去替谢昴看看脑子,还是走了干净。”

徐步阳听闻他亲斩黎州卫指挥使的事,本就惊骇,这下更是慌张,只得闭上嘴待他发落。

方琼要去栎州?天子赐方家三州贩盐之权,这一州在南安,照现在势同水火的关系看来,他们得偷偷摸进关卡。他没胆子问为何方家公子要冒这么大险跑到敌方领地去,决定先把自己的命管好,无论今上说什么他都答应。

王放背上的伤痕隐隐作痛,十分厌烦他这张脸:“听懂了便退下。”

徐步阳踌躇着,半晌,才期期艾艾挤出句话:“小人还有件事……”

王放冷冷道:“闭嘴。来人。”

“陛下千万别让人晓得我师妹是匈奴人!她晚上试探了几句,军医碍着身份说话还中听,要是换了那些当兵的,知道了她的出身指不定任谁都要指责,到时候若欺负她一个女孩子,以陛下的立场很难处置……”

河鼓卫进房来拖他,徐步阳边回头边哭丧道:“咱、咱就这一个师妹,师父已经入土了,她一个人在这儿,咱是真不放心啊!”

王放明白他意中所指,一双不见底的黑眸盯着他:“以后便是全大汉人都要知晓,她是个匈奴人。”

见徐步阳颤巍巍快晕了,他才缓缓继续:“朕若做不到,就不会执意让她跟朕南下。不过在回京之前,军中绝不会走漏消息,除非她自己说出来。”

徐步阳遂安安心心被拖出去。

城头灯火通明,一小片天幕被映照成紫色,旗子在风中猎猎飘扬。绥陵南门内聚集着一大批手持刀剑的官兵,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扇棕色的大门上,仿佛门外有一头巨兽要冲断铁栓。

运辎重的车子达到城下,三名军医留在临时搭建的棚屋里,罗敷打头跟着官兵们走上城楼,台阶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显得极为漫长。墙垛边站了满满几层黎州卫,燃着火苗的羽箭从空中掠过,插在石砖缝里,落在地上,无人去管。

佥事王遒在指挥防守,对方来势汹汹,嘶喊声隔着几百丈也能听见。军医们在城楼里站定,已经有几个士兵躺在草垫上,抱着伤处□□。

魏军医长二话不说就拿出药瓶给第一个伤兵涂药包扎,其余两人也默契地开始上工,落在罗敷手里的那个士兵伤的不重,她一时摆弄好了,左右环顾,也没有新人被抬进来。

被她缠上棉布条的黎州卫腼腆地说:“他们的船看似多,其实都不靠岸,只往这边投火器。”

外面不知是谁唤了声,士兵说罢便撑着身子站起来:“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某得回去帮大哥打下手。”

罗敷登上二楼,扒着窗户眺望,江面被火染出橘红,蚂蚁般密集的船只自远处的黑暗里脱出,煌煌赫赫。箭镞携了火,流星也似飞将过来,织成一片飒飒的骤雨。有几艘船极近江岸,船舷上架了火炮,本是用作袭击敌船的,此刻齐齐向岸边发射,响声震耳欲聋。裹了松脂黄蜡的火蒺藜一颗颗地朝城墙砸,爆裂出阵阵烟雾,站在前排的士兵蒙着面巾,仍被呛得涕泪横流。

楼下的军医渐渐忙碌,她小跑下去,送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全是被火器擦到皮肉的。

士兵们看来了个女军医,伤得轻的不好意思扯着嗓子痛叫,罗敷套话套得十分方便。上午原指挥使麾下的百来人全军覆没,越藩船只见好就收,今上认为还有夜袭,于是就让王佥事守城。这位王佥事在黎州十多年,一直和上峰谢昴不对盘,此番得今上青眼,战后必定要升官。

罗敷对这些不感兴趣,总归是朝堂上的利益纠葛,论起来谁也不比谁干净。士兵们还叽叽喳喳地说陛下瞻得战船不会逾越雷池,只须防守,把伤亡减到最轻。

“大人包扎的手法比那些老眼昏花的老爷子们好多了,先前咱们百户就说,会有位太医院来的女大人来营房里指教军医,没想到竟敢直接上城头来!”一个士兵感慨叹道。

罗敷的手指停顿一下,僵硬笑道:“是么,多久前?”

“差不多一个月?不大记得了。”

她示意把下一位伤兵抬过来,不言不语地查看伤口,手套上血淋淋的,煞是可怖。

其他军医趁喝水的空当抬头瞄她,见她依然动作很快地处理着,脊背微勾,眼睫一动不动,凝视着花样百出的狰狞创面,仿佛成了一尊石像。

魏军医道:“秦夫人歇会吧!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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