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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遇到臭流氓,又怎会遇到见义勇为的徐三哥?”花荞一下见到两个好朋友,也高兴得快要飞起来。
“对呀,徐三哥,我还想问问你,你怎么知道他家中只富不贵?我看他穿的是绸缎,并不是商贾之家啊。”方琬琰刚才就心存疑虑。
“因为他的鞋子。”徐之锦笑道:“穿着便服确实看不出官品,但是鞋子就不一样了。我这都是跟花荞学的。”
呼延锦笑起来:“不带这样夸她的,再夸她就找不着北了。”
“我找北干嘛?找你就得了。”花荞小声说完,拉起方琬琰跑了。
高高的宫墙之内,也难得的歌舞升平。
延平郡主拉着母亲张才人的手,挤到朱瞻基身边。
“太孙哥哥!我母亲有件事要请您帮忙。”
延平只有十四岁,平时虽不常接触,但朱瞻基对这些弟弟妹妹还是很友善,他笑着回过头来,张才人忙向他见了个礼。
“张才人有话请讲,瞻基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第179章 皇太孙委婉拒郡主
“这个……都是你这延平妹妹给闹的。”张才人见太孙开了口,赶紧陪笑道:
“延平在立春宫宴上,看上了一位四品官员,这两天我也着人打听了一下,这位官员尚未婚配,我就想,看看太孙殿下能否说合说合,再替延平到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延平配了郡马。”
“延平及笄了吗?嘉兴比延平大,现在也还未指婚,恐怕皇祖父不会这样乱了顺序。”张才人是有些才,只不过有时过于精明,朱瞻基只敷衍道。
“确实是这个理……不过,延平听说这位官员得到太孙殿下赏识,怕再拖两年,他官也升了,妻也娶了,延平岂不是伤心?若不是难事,我哪敢麻烦到太孙殿下。”
“对啊对啊!就是因为前面还有两位姐姐尚未指婚,延平却等不及了。”延平郡主话一出口,朱瞻基便笑道:
“你个小姑娘,说这话也不害臊?这是在我面前,若是叫父王、母妃听到可不得了,张才人可要管教着点才好。”
延平只好红着脸不说话,袖子里又掐了母亲一把。
张才人只好厚着老脸说:“皇上那里,其实可以等等,延平明年才及笄,等到出嫁,那也还有两三年。不过太孙殿下可以先替妹妹说合,您这边点头,那边怎敢说一个‘不’字?”
“那……你们说说,延平看上的究竟是哪位官员?让你们如此挂心。”朱瞻基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
“就是您詹士府里的呼延锦!”延平抢着说道。
“呼延锦?……那不行!”朱瞻基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行?太孙哥哥,延平从来没有求过您,难道我的终身大事,您也不肯帮我吗?嘉兴要带人进宫都可以,为什么到了我,您就只会说‘不行’?”
朱瞻基立春那日答应了嘉兴,让花荞进宫来教她打石子,第二天就到母妃那里,替花荞讨了一块东宫女官的行走腰牌。
这块腰牌,在宫里可比他太孙东宫的办事腰牌,要值钱得多,这个女官不但可以进出皇宫,甚至还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
这本是太子妃的陪嫁女官、心腹女官才能拿到,现在太孙来为女儿求取,太子妃嘱咐了两句,也就同意了。
延平不提这事还好。
朱瞻基心中冷笑:我疼我自己的妹妹,这你也要来比?
他正色说道:“我说不行,是因为呼延锦准备擢升为詹士府詹士,已经在走流程了,詹士是正三品官员,三品以上官员是不能配给郡主、公主的,这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站在朱瞻基身后不远处的萧忠,吸吸鼻子:有这事?殿下您真是有急智。
延平郡主急了,拉住朱瞻基的袖子说:“太孙哥哥,你快把它拦下来,只要圣旨还没下,他就不是三品官!”
“延平,擢升官员这是政事,难道你让皇兄支持你干政?”朱瞻基正色道。
见太孙殿下严肃起来,张才人也不敢再多话。
朱瞻基看延平闷闷不乐,又安慰道:“不是皇兄不帮你,你年纪还小,还可以慢慢选,下次你可要早点告诉皇兄。”
张才人走后,萧忠上前悄声问道:“擢升的事……”
“明天早朝我会提,至于程詹士,办事总拿腔拿调,孤早就想换掉他,给他找个三品的闲职,也不算辱没他。”朱瞻基平静的说:
“呼延锦能办事,孤还要用他。上次万国朝见,中间起了那么多风波,他也给处理好了,孤本来就欠他一次提升。这样的人配给延平,可惜了。”
还在灯市上陪着花荞看花灯的呼延锦,并不知道自己因为折了几支柳条,机缘巧合,加快了一次擢升。
“什么?你们又被从竹林雅居赶出来了?”
茶楼上,花荞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上次见徐之锦,他和徐二哥刚搬去竹林雅居。
“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二哥还和人打了一架,门牙被打掉一颗,他便不愿意在京师待,第二日便坐马车回宝应去了。”
徐之锦因为不知道花荞住在哪里,想着她应该会出来逛灯市,便出来碰碰运气。
“那后来你住在哪里?”方琬琰也关心的问。
“当时急急忙忙只有安国寺的方丈收留了我们,现在我就住在安国寺里。”
看徐之锦气定神闲,并没有无家可归的落魄。腹有诗书气自华,方琬琰心里忽然对这样的徐之锦动了心。
花荞忽然知道,徐二哥为什么急急忙忙回宝应了,不是因为他掉了一颗门牙,而是住不惯清淡的寺庙。
“安国寺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你要是愿意,可以搬到我那去住。”呼延锦已经知道父亲明天就要搬去竹林雅居了,东院安静,也不会影响他读书。
徐之锦却摇摇头说:“不用不用,安国寺的条件很好,每天听到寺里的钟声、和尚们早晚课的诵经声,心里觉得特别的出尘超脱。还有两个月就要下场了,我也不想折腾。”
他自从上次扬州入狱,便决心要用自己平生所学,造福大明百姓,不求流芳千古,只愿在自己手上没有冤案错案,没有贪污徇私。
在安国寺里,读书累了,他也经常去听方丈讲禅,其中的人生感悟,又非圣贤书可比。
有一次,他与方丈谈起八股文的桎梏,方丈却笑着说:
“你把它看成桎梏,它便是你思想的枷锁,你把它当成规矩,它便是你思想的翅膀。世间之大,不乏在规矩中成就辉煌,但更多的是在抱怨中消失光芒。
施主,你想大明到达何种境地,你便去做那般的引领者。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也。”
徐之锦想成为法制引领者,他就必须位为规则制定者。
呼延锦对徐之锦了解越多,就越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是在倒行逆施,刚刚崛起的大明需要的是安定发展,而不是内耗斗争。
战鼓已经悄悄擂响,自己却还没有找到努力的方向。
他看着身边这位善良烂漫的姑娘。
心乱如麻。
第180章 鲁成王开府迎稀客
正月十六,春假后第一次上朝,朝堂上竟然吵起来了。
朱瞻基提出,他詹士府的少詹士呼延锦,在南都接待万国来使的过程中,遇到突发事件处理得当,平息邻国纷争,实属大功一件,要将他提拔到三品詹士的位置,原来的程詹士,平调为三品太孙宾客。
太子、太孙的詹士府官员,本就以他们自己的推荐为主,只不过三品以上官员,朱棣要过目审核,朱瞻基的提议朱棣自然不反对。
宗人府、礼部递了六皇孙封王的一系列请呈,这些都是照例制办的,并没有什么违规、特殊的地方,朱棣也很快就批了。
唯有兵部递上的一道折子,引起了群臣的争议。
兵部尚书赵羾禀到:
“启禀皇上,去年蒙古雪灾,他们已将兵力再次集结,妄图向我大明边境推进,请皇上派兵北伐,灭了这股蒙匪,扬我国威!”
“启禀皇上,皇上两次亲征,威风凛凛、战果累累,臣恳请皇上再次亲征,一举灭蒙,解除我大明北部边境之威胁。这样还可以减轻藩王的压力,不必长期扩大武装。”
站出来说这话的,真是刑部左侍郎魏谦,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朱棣。
朱棣早有削除藩王武装力量之心,可自己就是因削藩,才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造的反,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但若是几次北伐,能将北方强敌蒙古瓦解,那他就可以从北部藩王开始,名正言顺的逐步削弱他们的武装力量。
魏谦,甚得我心!
“继续探查蒙军主力动向,一旦军情翔实,朕立刻挥师北上,一举灭了蒙军主力,彻底瓦解蒙军,防止他们死灰复燃,还我大明边境安宁。”
“陛下,万万不可再次亲征啊!”
朱棣话音刚落,陈洽、李庆两位大臣立刻出列劝阻,皇上一去就是几个月,虽然他把汉王、赵王带在身边,确实让监国的皇太子减轻了一些压力,可汉王、赵王的亲信大臣,甚至是皇太孙的势力,也没让他省心。
有大臣带头,大殿之上一半的大臣都跪了下去。
方仕政看看左右,出列道:
“启禀皇上,臣得皇上信任,执掌财政,臣以为,再次御驾亲征,不仅对皇上的安危不利,国库也难以支撑,朝廷这两年建皇城、修运河,已经把原来的家底基本掏空,再加之数次北伐,国库实在难以为继,请皇上三思!”
朱棣冷冷答到:“朕心中有数,此次北伐,朕必一劳永逸解决北方外患,大明安定指日可待,你只尽力做好粮草供应即可。”
杨荣、杨士奇对视了一眼,他们心知皇上主意已定,多说无益,只能选择沉默。
朱棣看也不看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一甩袖子站了起来。
“退朝!”
朱瞻基暗暗叹了口气,皇祖父生性尚武,年岁大以后,又变得好大喜功,前几次亲征,均是前呼后拥、好不热闹。去年亲征的真实情况,自己是知道的,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却没有实质的战果。
只一次蒙军主力都还只是捕风捉影,皇祖父就说要御驾亲征,这不是穷折腾吗?
魏谦出了皇宫,刚准备上马车,便看见赵羾远远朝他拱手,他也回了一礼,一掀帘子上了马车。
马车上,易呈锦在等着他。
“怎么样?皇上同意北伐了吗?”易呈锦看到魏谦脸上的笑容,知道这一问也是多余。
魏谦点点头:“成了。”
这父子俩商量了两日,觉得只有朝局混乱,他们才有机会。
皇上在,乾坤定。可若是皇上不在呢?
赵羾本没有什么把柄,可他家人的把柄,那是一抓一大把。就说去年皇上北伐蒙古,赵羾的小儿子赵吉,利用自己父亲的关系,拿到了粮草的供应权,低进高出,中间赚取差价,使得粮草白白多花一笔钱。
皇上最恨贪污,赵羾虽未经手,可若是查到赵吉头上,赵羾哪里脱得了干系?
更何况,赵羾还因为粮草供应及时,得了皇上的嘉奖。简直就是欺君盗名!
两下一摊牌,赵羾便同意编造一个蒙古主力的虚影,鼓动皇上再次出征。他只管提,皇上采不采信,对他都没有什么损失。
呼延锦猝不及防的,就收到提拔令,做了太孙詹士府的詹士。尤其是他从萧忠口中得知,太子为了护他,断然拒绝张才人和延平郡主,他的心里突然有了决定。
心中的纠结与矛盾,瞬间被一个春草般疯长的念头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