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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极其残忍的谋杀。”
将手中那本泛黄的档册轻轻合上,宁姝动作很小心,才没有使这薄薄的几页纸破碎。她手中这本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小册子上,轻描淡写地记录了文才人乏善可陈的一生。
走出内务府幽深如密林的档案库,宁姝郑重告谢了给她开后门的老太监,然后一边揉了揉站麻的双腿,一边同夏侯轻低语。
至于夏侯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南平王世子这张脸,可不就是最好的通行令牌?
搀扶着夏侯轻一路走出阴幽的库房,走过镶嵌着双龙戏珠砖雕的影壁,再跨过内务府高高的门槛,宁姝将夏侯轻扶进马车内:“六年前文才人侥幸再度怀上龙胎,引来了后宫某一方势力的嫉恨,于是对其痛下狠手,给她下了鬼头蜂之毒。随后对方再以十三公主的性命要挟,令其不得说出。而孤立无援的文才人,无望之下,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路,临死前为保女儿性命,还叮嘱十三公主不得追查。”
旁人费劲浑身解数,一生可能都怀不上一个龙子,可这文才人可真算得上是得老天爷青眼,一生仅有的两次承宠,第一次怀上了十三公主,第二次又中。而且,很可能这一胎怀的是个男婴。
怀璧其罪。
宁姝不免为之感慨唏嘘。
若她有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家世,又或者陛下的一点点怜爱之心也好,她都不会被逼走上这样的惨途。可惜她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自己到处漏风的肩膀,以及肩膀下,柔弱如花枝一掐就断的女儿。
一个女人,如果老天爷给她的好运气,与自保的能力并不能相匹配,那么,再好的运气也只能带来无尽的灾祸罢了。于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龙子,反而成了她给别人递过去,杀自己的刀。
“从这个案件针对的方向看,我怀疑,当年害死文才人的很可能是齐妃。”宁姝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扶着夏侯轻在马车里安坐好,又拿了旁边的锦垫放在他身侧,以防马车颠簸他被磕碰到。做完这些,她才恍然疑惑:咦?怎么这些事她越做越顺手,还真像他南平王府一个近身伺候的小太监了。
默默拍了下自己多事的爪子,宁姝对自己十分无语。
奴性这种东西,要不得啊要不得。
敏锐的听觉似是捕捉到宁姝私下的小动作,夏侯轻喉咙滑动了一下,唇畔泛起一抹清浅柔意,只是那弧度太浅,还未等宁姝察觉,已经消散开。
“这个可能性十分大。”他说。
马车平稳驾出,在铎铎的马蹄声与车轮鼓鼓的滚动声里,夏侯轻条理分明地同她披沙拣金:“现下把新发现的几个问题罗列出来:一、文才人父母早亡,交情最深的友人也不过是从前同她一起当差的宫女太监,那么替她复仇的主导者究竟何人?六年前没伸手救她,怎么六年后偏如此卖力了?”
宁姝紧跟其后:“二、在我们之前掘墓的人又是谁?从棺盖重合的迹象看,动作很是小心,不像盗墓贼所为。另外,尸身上并未发现被动过的痕迹,那人掘墓开棺是做什么来了?总不能只是看看而已吧。”
夏侯轻复又接上:“三、那块长命锁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