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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大致估算起来应该还宽裕不少!”誉王自顾琢磨,于成龙躬身低头近前,足足数息功夫,誉王脸色再变,声沉脱口:“传我令,召户部尚书来见!”
“殿下要见宇文乎?”于成龙有些诧异,虽说之前宇文乎已经明着彰显态度要来投靠誉王,但誉王却没有任何的表态,再者,这会儿国库粮仓私贩的事已经顶在浪尖上,于成龙又是主要的掌控人,要是撑到最后,他于成龙就是首功一件,反之,宇文乎一插足,过后的事就难说了。
短暂的迟疑没有任何回应,誉王觉察:“于成龙?”
沉声呼呵,于成龙如流惊蛰,赶紧应声:“殿下,臣在!”
“速传宇文乎来见!”
这回于成龙不敢有丝毫的反应,老老实实去办,不多时,宇文乎快马加鞭赶来誉王府,临进门前,于成龙有意无意的说:“粮食已经从陈唐郡起行赶往燕京,走的是东官道,若无意外,应该是两个时辰就会到!”
宇文乎之前也听到一些消息,眼下亲耳听到于成龙似告非告的话,他稍作思量,问:“于大人,粮运一事突然该为商事堂接纳,这怕是有些不妥万一某些人趁机而入,我等岂不是要受制其中?”
面对疑声,于成龙没有任何的表示,只留下叹息的神色。这么一来,宇文乎心里的疑惑就更加的强烈,顷刻之后,于成龙匆匆离开,宇文乎带着不安来到誉王面前:“臣宇文乎参见誉王殿下!”
“宇文卿,你身为户部尚书,本不该受本王召令,奈何事出急切,还望宇文卿见谅!”这么一番落地,宇文乎心里更是不安,要知道皇族乃上尊,他们这些臣子有什么资格与皇族讨价还价,再者,誉王赫连理是名声在外的傲骨种,对于下臣从没有过礼态,倘若他玩气了礼态,那只能说明受礼的臣下要倒霉了!
因此宇文乎心跳如麻,额头汗水骤生,誉王见状,有些不悦:“宇文卿?本王所言莫不是差异?”
一瞬息的回神,宇文乎连连回话:“殿下所言甚是,方才下官因为一些琐碎要务失神,还请殿下恕罪!”跟着宇文乎跪地叩首,誉王也被宇文乎的状态给闹了个意外,心道;‘都说户部宇文乎是个大体在握的能者,怎么今日一见,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要是这样的人去做紧要的事,岂不是我自寻麻烦?’
同一刻,宇文乎内心也在波澜翻滚:‘誉王千万不要把紧要的事给我做,那绝对是要老命的事,方才于成龙已经暗意威胁了,我何必要与他争锋,况且这个时候又是是非之秋,满街都是风言风语,粮运的事更抽了太子殿下的脸面,求老祖宗保佑,莫要让我陷入该死的漩涡中!’
在二人各自异想的情况下,誉王终于理清思路,原本他是打算试试宇文乎的能耐,顺带将这个口出投靠的人推进关键险境历练一番,但宇文乎的反应是在让誉王失望,最终他饶恕了宇文乎,自然的宇文乎也失去成为誉王派肱骨的机会。
短短半刻功夫,誉王将起初的要任转为户部的粮仓赋税清点收纳任务交给宇文乎,虽说这事比起粮运的收仓小了太多压力,但衔接中书省和政务堂两处的奏告事也算麻烦,否则政务堂的诸葛俊一怒下令清查,中书省这边强顶不是,不强顶,那誉王的面子可就落在太子殿下面前。故此宇文乎心中快速盘算后,匆匆离开。
由于誉王殿下试探臣下的事落了空,近前御属丘良看出一些情况,便上前道:“殿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明白再说!”誉王心气不顺,暗藏怒意,丘良再三考虑,道:“殿下,粮运一事已经掀起燕京的风波,谁在这个时候冒尖,谁就是必死之人,殿下何不以弱诱敌,等待来犯之人身受粮运缠身,反其道而行?”
“这”誉王迟疑一瞬,不得不说丘良所言还是在理,况且这也和他的诱策相吻合,只是谁来实施这事,誉王当真拿不定主意,要是于成龙、王淳等人去办,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出誉王的影子,倘若次一级的誉王派人员,诸如兵部鲁达,似乎与粮运的事错的太远,两杆子打不到一块,剩下的就只有吏部李苑和吏部的崔浩
“等等!”突然间的转念,誉王就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须臾不过,誉王道:“本王想到了一人,他必定适合这趟浑水的推波!”
“殿下可是想说吏部的李苑!”丘良转念一瞬,同样想到了此人。誉王很是满意手下的反应:“李苑现在已经吏部侍郎,近年来他一直想要上位尚书一职,但是吏部尚书必须是皇从派的人,也就是太子的门下,本王告诫他不要太过火,偏偏这个老东西似乎有想法,竟然越来越放肆,之前还敢在六部禀告政务中代工部尚书杨勇出头,顶撞太子,这不是明摆着要顶本王出面?所以本王要拿捏一下他,看看这个老家伙到底再打什么算盘!”
“殿下考虑的在理!李苑是吏部的官员,吏部本就有彻查其他府司官员的职责,现在户部官令私放,不管是宇文乎还是于成龙,全都有些过界越权谋私的嫌疑,理应受察,一旦二人受察,粮运的事与商事堂混在一起,牵连的达官显贵只会更多,那时殿下就能够从中下手,将所以抗逆您的人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本王可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就是真要做,这个功劳也得是我那皇兄,太子殿下所有!”笑声嘲弄,满腹狠辣,足见誉王对北秦皇位的窥视,随即誉王令人传话吏部侍郎李苑,立刻清查近来朝中各部的谋私举动。
此刻,李苑正在政务堂会面丞相司马如,日前司马如暗里悄悄去探太子殿下的意思,这事虽然做的隐秘,可是朝中耳目众多,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必定惹人瞩目,尤其是李苑这种一心攀高的官员,自然不会放过丝毫的机会,只不过司马如稳如老狗,根本不漏丝毫风声,李苑在这里里里外外的磨了半晌,也不见一句有用的入耳,到最后司马如还斥责李苑职不在身的疏漏,这可把李苑给气的不行。
这时,政务堂的小吏匆匆进来道:“司马丞相,誉王府来召,急传吏部侍郎李苑大人,速速领政务令,清查燕京各府司徇私枉权者!不得有误!”
明明白白的命令合乎常理,司马如自顾一句:“最近燕京各府的官纪皆有松动,李苑,你身为吏部官员,理应清查纠风,免得官员们从中徇私舞弊,鱼肉百姓,枉权朝廷!
“右相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去办!”李苑早已无话可说,只能趁着这个机会速速起身,领命离去,出宫的路上,李苑坐在马车上琢磨突然到了的清查令:‘有没有搞错,这个时候清查朝堂诸府司,万一不留神得罪了谁!那我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虽然李苑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可他本就是誉王的人,司马如老狗也明着下了政务堂的命令,李苑要是不应,誉王那边过不去先不说,司马如这边也得玩完,因此两头赌气上心口,他只有熬得一口气出头,得来那么一丝生机。
回到吏部大堂,李苑召集手下府吏传令,话未说完,吏部尚书崔浩来了,对于这位老友,李苑很是意外:“崔大人,你如何这个时候来了?”
面对疑问,崔浩脸色很沉,也不多说什么,李苑意识到有情况,索性将事交代给手下府吏后,引着崔浩进入书房,屏退旁人,李苑道:“崔兄,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刚刚你是不是去政务堂了?那些老家伙有没有让你去做什么事?或者给你下什么命令!”崔浩直接发问,李苑稍作品味,越发感觉不妙:“崔兄,这里没有其他人,有话你就直说!”
“我先告诉你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崔浩缓了口气,坐下道:“就在半个时辰前,京府衙门被人放火烧了,京兆尹险些被人宰杀在后院书房,在京府衙门出事半刻功夫不到,东城商栅栏那边也发生火灾,商事堂被人袭击,跟着酒肆方向出现乱斗,江湖游侠不明情况的搏杀,已经死了几十人,现在九门司,巡防司,全都派人出动,彻查情况!”
“什么?”听到这么些事,李苑是真的愣住了,要知道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让他去查那些枉权的官员已经是冒险之举,怎么又赶上到处出事,最可笑的是京府衙门还被人烧了,这是什么情况,简直就是被人打脸打到屁股里了!剩下的说句不好听,官家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他一个吏部官员去查其它官员,找死不至于,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去,因此崔浩的到来让李苑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短暂考虑后,李苑问:“崔兄,你来这里恐怕不是单单说那些事,有什么话,还请速速告知,否则老弟我待会儿就要陷入麻烦中,那时你再像做什么可都要完了!”
崔浩理了理思绪,清了清嗓子,道:“李兄,你之前在上书房的六部禀告政务会上做的事,还记得吧,那一次工部的尚书杨勇受你搭救,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个关键的消息,那就是杨勇的背后关系并不干净,你要是有把握,可否会出手拿下杨勇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不清不楚的话让李苑心里泛起嘀咕,仔细考虑来看,李苑是誉王殿下的人不错,可在近来的种种情况下,誉王似乎无意与太子殿下争锋,使得李苑这个吏部侍郎再也没法进一步,因此李苑才会有些暗中小想法,现在崔浩摆出了杨勇那个家伙的根底,是不是想要借此机会来试试自己,由此推测,那崔浩背后也不是如他面上一般干净,正是这种考虑,李苑半晌没有应声,面前的崔浩见状,再度发话催促:“李大人,难道我刚刚的话你没有听到,这是个机会,你要是有打算,还请与我商定一下,否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崔兄,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太子殿下?誉王殿下?还是那些政务堂的老东西?莫名其妙的给我摆出了选择,这可不是你的为人!”事到此刻,李苑已经断定崔浩另有所图,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其中,成为可悲的棋子,他不在顺着崔浩的意思走,崔浩见状,显然也没有想到李苑的反应,短暂考虑后,崔浩起身:“李兄,看来你我要走不同的路了!”
“如果日后真要相对,还请崔兄手下留情!”李苑依旧不敢小看眼前的礼部尚书,几句奉承话说完,崔浩告辞,只不过李苑也不是什么善茬,誉王和右相司马如的命令让他身处尴尬环境,现在又加上一个背景不清的崔浩,因此他立刻招来自己的心腹悄悄跟上,心腹二话不说,尾随追踪,但是让李苑没有想到,心腹跟着崔浩仅仅半刻不到,在进入一条街巷后,突然出现的人影就将心腹拿下,那般干脆果断没有丝毫的留情,直接送心腹去西天旅游,不远处的崔浩也知道这些事,转身下了马车,来到出手的汉子跟前,道:“你们这样做有些过火,此处是燕京,那人是吏部的人,杀了他,只会让李苑更加怀疑!”
“燕京已经乱的像锅粥,不在乎多加几个倒霉催!”汉子乔林笑呵呵道:“崔大人,户部的粮运事你要多多盯着,最好和你在九门司的族兄联系一下,一定要拿准时机,千万不能有漏!”面对这般交代,崔浩摇头:“我做不到!现在的局面已经超出我们的掌控,户部有誉王殿下出头,太子殿下那边在做什么,没人知道,街面上又突然出现不少袭击事件,有可能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举动,最关键的是京府衙门都被人烧了,这种力量不是我能够抗衡的!所以请转告宁王殿下,此事我帮不上忙!”
“帮不上忙?这话还请崔大人再考虑考虑,不要胡说八道,否则后果同样是崔大人你无法承担的!”乔林笑呵呵的威胁完,转身一跃,跳上墙檐,消失不见,崔浩心里很是愤懑,却无可发泄,之前他与幽州的宁王殿下相联系时,情况还乜有现在这么坏,可随着风波越来越多,誉王和太子殿下似出非出,政务堂的老家伙执掌奏令不出,户部更私自闹出粮运,这种局面使得崔浩以为机会来了,奈何人心不轨,自由老天收,等到徐玉瑱那边的风波起来,燕京反倒先乱,这下崔浩意识到不妙,索性来见李苑这个心中藏私的家伙,结果李苑的藏私让人难以估测,他非但拒绝了崔浩,还打算反过来威胁,崔浩算是一通忙活,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沾了满脚的泥水。
站在原地琢磨片刻,亲随上前道:“老爷,接下来去哪?”
“京府衙门,我要看看京兆尹那家伙到底如何应付眼前的乱象!兴许我还能从中寻些机会!”
与此同时,铁肇和独眼在商事堂商栅栏等地方大闹一通后,避开了府兵的追击,躲进一处寺庙歇歇,坐在八角塔的塔洞里,铁肇冲独眼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碰到过像样的对手,可是今日经过你这一出手,我忽然发现自己有了对手!”
“对手?不至于吧!”独眼笑呵呵的喝着酒,仿佛刚刚的大乱根本不算什么:“十五年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想当年我随主人东征西战,也算是个历经人世英豪,可是谁能想到,再怎么强的英豪也抵不过皇上的一道旨令!”
“势压迫人,无法改变,你是那般,我也是那般!”铁肇从话里回想自己当初,并不比独眼强到哪去,身为江湖人入世家门客,一杆铁杖为世家家主解决了多少麻烦,可是真到摧枯拉朽的冲击袭来,铁肇也只落得仓皇逃离的结果,现在二人相会,虽然不同的世家,不同的冲击,可不同的结果却造就了同样的人。
故此,铁肇问:“这次的事,我是为了那个理解我的小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之前的坦诚相对,我觉得你在放屁!”
“哈哈哈!”独眼顿时被铁肇说的大笑:“够胆子,也就是你,换做其他人,谁敢这么说我?”
“人生在世,有时真的像个屁一样,吹直即散!”
“散就散吧!”独眼收起酒袋,道:“最初我一直在燕京藏匿,只是想寻找一个闹乱的机会,你出现了,我发现机会来了,所以在乱子真正的席卷北秦前,你我有共同的目的!”
“那乱子起来之后,你又该怎么做?与我为敌?”铁肇心思缜密,独眼嘿嘿一笑:“那就看你我的身手谁更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