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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的口气让公孙章着实意外不少。
“玉瑱老弟,刚刚我说的话你怕是没有听清吧,今日此刻,河东府的街面行市情况已经不是早些日子,王厚那个老家伙明着与韩复争斗,只为拿下你那已经近乎摘掉招牌的商号和商道!”
“没那么容易啊!”徐玉瑱笑笑,跟着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公孙老哥,事就这么定,你只要继续出力帮我,我保证你到最后赚的盆满钵满,河东府的商贾地位,也会从天顺成与四合元双雄争斗消减为你一家出头!”
“那你的义信成呢?难道说经过这次的事真就要关张匿迹?”
“怎么会呢?从今往后,义信成就是一个招牌,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的大商号进驻合商旗下!我自然不会和自己人竞争了!”
说罢,徐玉瑱告辞离去,公孙章独自沉思许久,最终定下决心:‘罢了,再拼这么一次!’
虽说公孙章这次也有犹豫,不过很大程度是因为天顺成的顾胜南与他不对付,顾胜南明着暗里还在和苏氏搞那些花花肠子,他打心眼里看不上,现在徐玉瑱突然出现,算是和自己撂了老底,他要不跟,后面还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于是公孙章立刻叫来孙俊,将明日商栅栏即将开市的计划说出来,结果孙俊倍感意外:“东家,徐玉瑱回来了?”
疑声反问,公孙章看出孙俊的态度有些不对,问道:“怎么?徐玉瑱回来对我们四合元不好么?”
“东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就去告诉各处商铺,让他们做好准备!”孙俊急忙离开,公孙章却拦住了他:“慢着!”
“东家,您还有什么事?”
“沈镜去哪了?我令人传召的是你二人,怎么就你来了!”
“这这…”孙俊顿时哑语,至此,公孙章知道俩人有事瞒着他:“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天顺成商号,顾胜南从苏霓崟送来的消息中得知,苏氏已经从北镇码头的河运商放货,数目大到让人不敢相信,原本顾胜南已经答应了苏氏,只是这连着两天,苏霓崟竟然没有见他,这就让人有些意外了!
“东家,还是没有消息!”陈青河从外面进来,头一句落地,顾胜南的心情再度沉下几分劲儿。
稍作缓息,陈青河试探的问:“东家,会不会苏氏那边有变化啊!”
“谁知道呢!”顾胜南道:“王季被韩复捉拿关押,王厚可不是什么善人,这两个河东府的地头闹腾起来,火会烧到那家,谁也猜不到,苏霓崟用苏霓猋这个莽夫公子哥给我带话,现在人却不露头,其中必定有诈!”
“东家,倘若有诈,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银子已经交付苏霓崟的奴才运往北镇码头,货物还没有到手,咱们总不能白白吃这个亏吧!”陈青河有些急切,顾胜南立刻问:“之前我当着苏霓猋的面,说要了多少苏氏的货物?”
“五千石精粮,五千匹布,咱们价格在粮一两一,布四百钱,不算其它的杂费,咱们已经给了一万两现银!”
“一万两现银…不是小数啊!”顾胜南感慨一句:“不行,我不能白白吃下这个亏,你立刻给我去镖局雇些人来!”
“东家打算做什么?”陈青河不解,顾胜南瞪眼:“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北镇码头,两日来,苏霓崟将苏氏河运送来的货物一一清点,除了天顺成等大商号的货物全部扣押以外,苏霓崟将其余五成的货物全都散给了小商贩,对于这些做法,身边的人全都不明白他要搞什么鬼。
“公子,最后一批小贩已经带着粮布离开了,粗略估计,大概两三天后,河东府周围的郡县就会出现大范围的货物冲市局面!”扶垚前来禀告,苏霓崟听完,深深出了口气,似乎放下心来,一旁的河东府苏氏商号总掌柜韩奎很是不解,他再三考虑后,走过来问道:“公子,请恕在下无礼,徐玉瑱和义信成陷入王氏的逼压风波,已经撤销了河东府的合商旗,商事街面混乱,四合元、天顺成全都没有能力平复,这正是苏氏恢复旗帜的好机会,之前您也是这么决定的,为何今日突然改变主意,把所有的货物都散给那些小商贩!”
“韩掌柜,你以为我为何突然放着好好的机会不用?偏偏把所有的劲儿给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商贩?”苏霓崟反问,韩奎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问话了。
稍作迟疑,韩奎摇头:“请公子恕罪,在下愚钝,实在不明白其中的利弊关系在哪”
“很简单,我不想被那些人当做替罪羊,更不想毁了苏氏的旗号!”明明白白的回答从苏霓崟口中撂出:“这两日我一直在琢磨河东府的局面,王厚和韩复那样不留后路的争斗实在不符合大世家的风范,韩复是地方州府,王氏是朝臣世家,这两家斗起来,绝对不会像我们看的那么明白,最关键的是…我似乎想到了义信成为何关门的原因!徐玉瑱那个王八羔子故意遮掩我的视线,让我们都以为义信成完蛋了,合商旗失败了,他自己也死了,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在躲避!等候机会出手!来个决死求生!”
“徐玉瑱,那个突然冒尖的乡巴佬小儿有什么能耐!我听闻他不过是苏家三房的一个奴才,上不了台面的种!”韩奎虽然是苏氏长房的河东府总掌柜,可他的出身却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算是个文人才商,因此对于徐玉瑱这等泥腿子出身的奴才自然看不上眼。
但苏霓崟已经吃过徐玉瑱的亏,见识过他的厉害,因此他对于韩奎的傲慢很是不屑:“你看不上那个奴才出身的小子,可他在短短三年内打响了义信成的旗号,搞出了合商旗,打通了贩马道,成为官家眼中的红人,这些你都能做到不?”
面对质问,韩奎一时哑了声,好半晌,他才满心不服的坐下,苏霓崟也知道韩奎的性子,不能太过刺激,索性稍稍改口:“这个徐玉瑱是王厚出手的关键点,现在闹到河东府乱风席卷各处,徐玉瑱却突然缩了头,留出这么大的油水空档,这就像毒老鼠的食物,看似舒舒坦坦的能吃一顿,结果保证你立马歇菜!”
“公子,虽说你考虑的这些在理,可是天顺成的银子咱们已经收了,他们的货物不放,等到四周郡县里的行市推起来,顾胜南一定会知道您的深意,到时河东府再立一个天顺成,怕是苏家的旗号再也难以回到之前!”
“我有说过不给他货物么?”苏霓崟反问一句:“苏霓猋现在何处?”
“二公子一直在河东府没有出来,不过我听闻他最近这两天似乎在溜达寻花,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近来的事上!”
“那个废物,早晚要被自己的愚蠢给拖累死!”撂下话,苏霓崟起身道:“准备车马,我这就去河东府见顾胜南,你把货物也给带上,送到河东府的城北门外,什么时候得到我的消息,什么时候把货物送进城!”
“明白!”韩奎应下交代,立刻去办,殊不知,顾胜南已经带着镖局的人赶来北镇码头,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顾胜南怀疑苏霓崟和苏霓猋在做戏,想要坑骗他的钱银,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四合元的公孙章笑掉大牙!
“顾东家,到地方了,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这就进去么?”
站在苏氏河运货栈的门外,河东府的扬威镖局镖师老钱发问,顾胜南稍加考虑,道:“你们先不用露面,去旁边的茶馆歇息,如果事情还有转折,这趟只当是为我押送货物回河东府,反之我会让陈青河出来通知你们,到时你们再进去!”
“老钱,听东家的,错不了,你们只管在这等着!”陈青河附声两句,让后跟着顾胜南进入货栈,柜上的伙计看到顾胜南,赶紧跑上来:“爷,您想买什么货?我们这什么都有,只要您说的出口,我们都能给你供上!”
狂妄的口气让陈青河很是不爽,代为搭腔:“好大的口气!”
“这位爷,不是和你们吹,我们这个货栈可是通连河运帮的苏氏货栈,知道苏氏的名声不,整个辽东的商路都是我们苏氏在控制,南来北往,但凡是北方的绸缎布帛丝粮,我们全都能供应上,不知道这位爷到底想要什么?”
伙计还在夸夸其谈,跑堂已经认出顾胜南这个河东府的大商贾,于是跑堂赶紧来到后院,请见苏霓崟,这苏霓崟正要从后面离开,冷不丁的被跑堂给拦住,他有些生气:“何事?”
“公子,河东府天顺成的东家顾胜南来了,看样子似乎来者不善,您看?”
“顾胜南来了?”苏霓崟明显意外几分,身旁,扶垚道:“公子,会不会是顾胜南发现了什么?否则他何必要从河东府跑到这里来?”
也就同时,蓝啸从外面进来道:“公子,在咱们的货栈对面茶楼,来了一帮镖局的武师,应该是顾胜南带来的!”
“有点意思!”苏霓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原本想着去河东府见见这位顾掌柜,不过他既然来了,那我就省省劲!”
商铺柜台的侯客厅,顾胜南还在歇息,伙计在旁边伺候,这时跑堂过来道:“顾掌柜,我们东家要见你,请跟小的来!”
进入后院,一眼看去,苏霓崟已经摆上茶盏:“顾东家,我原本打算前往河东府亲自见你,没想到你竟然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苏公子,我本来不想这么做,可是左等右等,总是感觉那里不太对劲儿,所以只能前来请教请教苏公子,解解惑,寻寻办法,免得过后闹出麻烦,大家都倒霉!”顾胜南把话说的含含糊糊,苏霓崟即便听出意思,也没有明着指出来,稍作考虑,苏霓崟笑笑,道:“顾东家,原本我打算做些手脚,不把你要的货送去,顺带吃掉你的一万两银子,就当你之前在河东府跟着义信成吞并我们苏氏生意的损失!”
初时撂出这话,顾胜南仿若没有听到,继续喝着茶,苏霓崟见状,心里已经有了分寸,于是他继续说:“顾东家,这两日,王厚和韩复闹腾的太过火,整个河东府都要炸了锅,小商小贩不断的搅乱市场,义信成没了影,谁能够趁机立起来,谁就是日后的河东府的商道头领,我思来想去,考虑到顾东家是河东府的人,您要是站起来,我们苏氏已经好还能继续合作,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听完这些话,顾胜南也把喝完的茶盏放下,他砸吧了几下嘴,道:“茶是好茶,可是水不能,唉,有些糟蹋东西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让苏霓崟有些不悦,顾胜南却不理会:“苏公子,现在义信成没了影子,咱们什么也不清楚,王厚的儿子王季也被韩复给抓了,你说这是什么情况?不就是官家在趁机从中寻利,试图重新改变河东局势,在这种情况下,苏公子身为苏氏的嫡长,日后的苏氏大旗控制者,您不会没有想法吧!”
如果苏霓崟这时候说没有想法,顾胜南会立刻起身离开,让后让镖师们冲入苏氏货栈,抢走自己的货物,带走银子,狠狠打苏家脸面一个耳光,但是苏霓崟没有这么说,他沉思片刻,道:“想法是有的,可我想的你不敢做,所以我只能把河东府的商路让出来,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
“你打算什么?不要跟我说你有心学那个徐玉瑱,搞什么汇通合商旗,那根本就是找死的路子!”顾胜南看不上徐玉瑱的道貌岸然,自然也不想理会那些做法,可苏霓崟不一样,他本来就有了苏氏的基业,辽东的商通行当,现在徐玉瑱意外搞出的合商旗引来那些权贵的看重,苏霓崟对于老子苏靖烨这么些年与辽东大都督李秀成的合作一直有所不满,倘若哪一天李秀成变了,那么苏氏在辽东的根基都会完蛋,因此他才会趁着这次的事做出一些旁人不理解的举动。
足足有个半刻考虑,苏霓崟道:“顾东家,你要是愿意,日后我苏氏在河东地界不踏足一步,你就是唯一的商号大旗,如果我能够够做到冀州汇通与辽东汇通联合,你就是我苏氏在冀州的商事同知,怎么样?考虑考虑!”
话到这里,苏霓崟冲着旁边的扶垚道:“去,把账册拿出来!”
扶垚立刻将一本货物账册递给顾胜南:“这是你那一万两的货物,除了最初的粮布,我们公子又送了你一百担的盐,算是您从河东府到这里来的歉意!”
“盐?”顾胜南稍稍一愣:“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公然贩卖私盐,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对于不知褒贬的话,苏霓崟笑呵呵道:“顾东家,我肯定是带着诚意来的,你要是应下,咱们长做长有,反之,今日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说罢,苏霓崟起身就要离开,结果顾胜南却拦住了他:“慢着,我还要问你一件事!”
“什么?”苏霓崟就像看透顾胜南的心思似的:“不要说你对于我那个弟弟有些想法,他是个粗人,什么都不懂,所以你最好不要把它当回事!”
“不把他当回事?你确定!”这回轮到顾胜南笑呵呵:“苏公子,苏霓猋这两日在河东府做的事,你怕是一点也不知道!”
“不就是寻花问柳么?那些下贱的做派不就是富家子弟最好的玩乐方式么?”苏霓崟还是笑呵呵,结果顾胜南却说出让苏霓崟倍感惊愕的话:“你弟弟派人去找义信成的徐玉瑱了!”
仅此一句,顾胜南起身:“苏公子,你的汇通事与我无关,告辞!不必远送!”
等到顾胜南离开,扶垚赶紧走过来道:“公子,苏霓猋竟然敢背地里做哪些事,简直该死!用不用我赶往河东府拿下他!来向你请罪!”
“不必了!”苏霓崟摇头:“苏霓猋找死,那就随他去!”
相反的顾胜南离开苏氏货栈后,陈青河派人将十多车的货物运出来,老钱等一群镖师也跟着起行,路上,陈青河道:“那个苏霓崟有想法啊,东家,您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后果很难估测!”
“放心,我不会理会他!这次的货给他以后,他已经抽不开身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苏霓崟起初想要趁机拿下河东府的生意,结果转念之间,他看到了义信成的影子,眼下,苏霓宁和苏霓晟把云阳郡的货物全都送到东镇,数量不比苏霓崟的河运少,再者,徐玉瑱又有公孙章这个正儿八经的出力同伴,远远比天顺成的顾胜南靠谱,最后再加上随时会出现的夜里飞等宁王殿下的人,这三方力量冲到一块,对于困身韩复面前的王厚而言,绝对不可小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