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互相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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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斯特姐妹和杰森一起出现在惊骇山庄的大厅中，正跪在地上卖力擦洗地板的两个哑巴侍女听见响动同时回头，看到凭空出现的人她们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

这山庄里奇人异事多了去，哑巴仆从们早已见怪不怪，杰森温伯尼又是少爷的重要客人，他带来的人肯定也是重要客人。

杰森回头瞅着格洛斯特姐妹有些难为情地低声说:“你们就不能把我直接送到他身边吗？”

芳达和塞西尔相视一笑，杰森正色后转身说:“请问，阿奇在哪儿？”

两个哑巴侍女一起指向外面，那是训练场和“影子”的住处所属方位。

阿奇正与埃德蒙、克肯在沃利的房中。克肯怀里抱着一套“影子”装备和用凛石与炎金打造的全新双刀，外形和颜色都与阿奇的双刀极为相似，只是刀柄上全部刻满蛇麟纹。

沃利被阿奇带回来以后就没出过屋，阿奇听克肯描述，有一天沃利满口的牙齿都脱落了，仆从送来的饭菜他一次也没吃过，应该是……他这样子也没办法进食了。

他闭门不出，小本每天趴在门外等他开门，哪怕屋里有一丁点响动小本就会警觉地竖起耳朵挠门。

埃德蒙砸门他都不给开，大家实在没辙，只好请阿奇亲自来劝。

“你想把自己饿死吗？”阿奇对坐在床边低头不语的沃利说:“一次训练也不来参加，那还怎么学本事？怎么做我的‘影子’？”

“我……我不敢出去见人。”沃利说话时的声音蛮正常的，牙齿掉光的人讲话会漏风，但他没有，应该是已经长出了新牙。

“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中毒的事，他们都会理解你、接受你，你只是沃利比德尔，不是哥布林，不是怪物，没人会把你视为怪物。”埃德蒙语重心长地说，沃利缓缓抬头看着二人，当他开口说话时，新长出来的牙齿就像某种野兽的尖锐獠牙，只是与人类牙齿大小无异。

“可我看起来并不像人……”沃利落寞地说。

其实他并没有全身都变成哥布林的暗绿色皮肤，只是手臂和手背、指背有一些，脸上的话颧骨、额头、鼻尖和下颌处有一些，胸前和腿侧的哥布林皮肤面积比较大，但幸好能被衣服遮盖。

他的耳朵和鼻子都变尖了，瞳孔像两颗黑色小豆子，这让他的眼神变得莫名诡异。

“你看起来像哥布林。”阿奇冷着脸说，沃利难过又委屈地低下头去，但阿奇的话并没说完。“你看起来像哥布林，那又怎样？就算你失去双手双腿，变成瞎子哑巴，甚至被剁成一堆烂泥，没有我的准许，你就必须留在惊骇山庄做我的‘影子’。”

沃利抬头望着阿奇，他感动地几乎要哭出来，阿奇拽过克肯怀里的甲衣扔到沃利身上说:“穿上，如果不合身埃德蒙会拿去改。”

沃利起身开始解扣子，等他脱下麻布衬衫时，胸前和肩背上的哥布林皮肤暴露出来，克肯稍微有些惊讶，但被阿奇的凶狠目光吓得赶紧平静下来。

当沃利穿好“影子”的装备后，阿奇将双刀交到了他手中。

“倒是比我那对好看。”阿奇的口气有些怨念，沃利微微笑着对新武器爱不释手，但阿奇最初送给他的那对短刀依旧还是他心中最重要的。

“还有哪里变了吗？如实回答，别再对我隐瞒任何事。”阿奇严肃地说。

沃利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腿伤开始结痂愈合，除了外形上的改变，沃利还因哥布林病毒产生了哪些变化他们并未尽知。

“他来了……还有她们。”沃利侧耳倾听，尖尖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谁？”克肯问。

“杰森少爷。”

“现在？不能吧，这么早杰森少爷跑这儿来干嘛？”克肯说着推开门，守在外面迫不及待的小本“嗖”地钻进屋里，它蹦到床上一头扎进主人怀中摇头摆尾与沃利撒娇亲近。

狗永远不会嫌弃自己的主人，无论主人变成什么样它都会一直爱你。

看到杰森和格洛斯特姐妹从远处走来，克肯朝他们使劲挥手:“沃利你可以啊！总算有点用了。”

阿奇出门迎上了杰森，杰森一脸愠怒，这让阿奇心里一颤，他绝不是个轻易被谁影响情绪的人，但他心虚，他想自己重获恶魔之力这事儿应该已经被杰森发现了。

“我可以解释！”不等杰森开口阿奇便说:“我没有接受他的交易，只是威胁他而已。”

这“安慰”显然不能令人踏实，相反的，威胁恶魔？胆子真够肥的，不要命了吗？转念一想，他是墨斯昆汀家的人，或许他真是不要命。

“威胁？你威胁了他，而你觉得这么做完全没问题是吗？”杰森仰望着面前这个看似镇定却眼神闪烁的家伙说:“他是个恶魔，来自地狱的恶魔，虽然我们对地狱一无所知，但你也该心存敬畏，能去那地方的人绝非善类，能在地狱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更不是我们能惹的。”

阿奇琢磨了一下杰森的话，很有道理，但对他来说没有，他在威胁莱克尔之前根本没想过这些。为什么要想呢？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恶魔之力，而他听过莱克尔的游说后，关于成为恶魔也能唤醒回忆的游说，他对什么丢掉灵魂、坠入地狱、痛苦的试炼都已经毫无畏惧了。

他只想守护好眼前这个人，不计方式，不计代价，不计后果。

“你们现在说什么呢？什么恶魔和地狱？你们还认识恶魔？”塞西尔警惕地问。她知道阿奇墨斯昆汀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和芳达都已经亲身体验过，但威胁恶魔这种事是作为女巫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你应该向他道歉，获得他的原谅。”

“绝不可能。”

“恶魔活得很久，如果他记仇，总有一天会把你对他做过的一切还给你。”杰森说。

“我不在乎。”阿奇慢条斯理地说，这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杰森很是恼火。

“可……”

“什么恶魔？”塞西尔不合时宜地又问，她的好奇心真的很重。

“别插嘴！”阿奇偏头呵斥塞西尔，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炽热的血红带着杀意，讨人厌的女巫既然对恶魔如此好奇，干脆给她看看好了。

塞西尔倒吸一口凉气抓着芳达往后退了些，她们的眼神是畏惧与惶恐的，杰森的眼神却是失望与怜悯的，阿奇缓缓眨眼把那双红瞳隐藏起来。

“我只是想杀死赛尔特，她已经逃脱两次了，下一次……她必须得死，我不在乎我会变成什么，不在乎恶魔是否恨我，除了赛尔特的命，其他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阿奇的语气如冰霜一样寒冷。

看到沃利变成这幅样子后他对赛尔特的仇恨更深了，这女巫害他身边的人逐个遭殃，他只想尽快终止这一切。

气氛变得紧绷起来，一个好言相劝，一个固执己见。

“哎呀！我家少爷也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气坏了，杰森少爷还不知道吧？沃利！出来给杰森少爷看一眼！”克肯笑呵呵地想缓和一下焦灼的氛围。

沃利从屋里出来时用手臂挡住了阳光，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娇弱，太阳一晒就跟要瞎了似的难受。他眯着眼睛来到阿奇旁边，杰森少爷白的发光，沃利甚至没法看清他的脸。

“沃利……你……”

“他很好，我已经跟他说过，要想为父母报仇就别哭哭啼啼。”阿奇打断了杰森的问题，他偏头瞥了沃利一眼说:“去训练，今天开始埃德蒙会重点盯着你，别让我失望。”

沃利不敢多言，向杰森点头道别后就跟着埃德蒙去了训练场。

“陪我走走。”阿奇对杰森说，散发着寒意的眼神仿佛在警示格洛斯特姐妹，别跟来。

两人并肩走向惊骇山庄之外的湖边。

杰森一言不发，他当然是在生气，既气阿奇威胁恶魔莱克尔，又气阿奇不听劝告不知悔改不肯补救，还气阿奇说的那句:除了赛尔特的命，其他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你会死吗？”阿奇突然开口，但这问题有些离谱。

杰森蹙着眉不知该作何回答。

“莱克尔说你是男巫，不会死，当然……被杀死除外。”

“你想说什么？”

“我想……”阿奇牵起嘴角笑了:“我想在你活着的时候活着，虽然我觉得这一切都很无趣，我的生活、我的生命，无趣且无意义，但这都是在遇见你之前的想法。”

“现在你不还是这样想的吗？你的心里只有复仇，为了复仇你愿意做任何事，我已经告诉过你失去灵魂的后果，也告诉过你成为恶魔的后果，这两件事共同的代价就是你会忘记我们所有人。”杰森说到这时有些哽咽了:“无论我跟你承诺过多少次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都没法转变你的心意，你对她的仇恨让你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我开始觉得我们对你来说似乎都不重要……”

杰森的埋怨还要继续，阿奇突然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紧紧抱住，杰森对阿奇来说过于消瘦以至于被阿奇拥抱时他像陷进他的怀里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会下地狱，就算爬也会爬回你身边，”阿奇轻声说，那略带哀伤的低语就在杰森耳边:“无论我变成什么，无论我去了哪里，别放弃我……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这些承诺听起来就像悲怆的遗言，使杰森不由自主担心起来，他抬手抱紧阿奇，他好怕阿奇会消失啊，此时此刻这担心尤其强烈。阿奇明明就在他身边，可杰森依然觉得自己正在失去他。

“呃……我想你应该趁对他的情愫还不算深及时止损，你也看见听见了对吧？”躲在树后偷偷跟着的塞西尔对芳达说，芳达撅起嘴巴叹了口气后抓住塞西尔的胳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