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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听说过一些类似的消息,”祝良想起年初毛校长的话,“我们学校也有可能被合并,我知道。”
安樱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不管学校前景怎样,提升自己教学水平和学历总是没错的,这点我对你很放心。万一有困难也可以告诉我。”
祝良往家走,想想刚才的电话,可能学校真的要有变动了吧。如果被撤销了,学生和老师们必定是分流到其他学校,那我去哪儿呢?
想不出来,心里有那么点不安。
骑自行车转个弯,又想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问题解决问题,不要皱眉,不要愁。
这是祝良经常给青叶说的话,现在可以拿来告诉自己了。
前面是武瑞华家的小卖铺,祝良大部分时候在学校,偶尔和老师们出门,也就是在学校附近吃个饭什么的,极少到这边来。
永华正坐在门口太阳伞下面发愣,祝良喊了他一声。永华如梦方醒,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很快朝祝良跑了过来。
“祝老师,我还能去上学不?”永华上来就是这么一句,“班里还有地方放我的桌子吗?”
“不想打工去了?”祝良扶着车问永华,“地方是有,就是你别坐那儿两天又要走,扰乱军心啊。”
“不不不,我这回肯定能上到底儿,”永华着急的说,“天天搬货,卖东西,没意思,看不见头儿,我已经受够了。”
俩人正在路边上说话,永华他妈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了,“永华,你不好好看着摊子,跑路边上干啥?”
永华一看他妈出来了,脸上立马紧张起来了,大人一样说:“祝老师,我妈这人不讲理,嘴碎,爱乱说,你别管她,我知道你压根没看上过我姐……”
“干啥呢?啊?待会儿东西被人偷了,你姐夫又得说你!”永华他妈眼花,也没看出来那是祝良,“快给我滚回来!看着摊子!”
“哎,知道了。祝老师,你先走吧,开学我就带桌子和学费去报道。”永华一边胡乱的答应着,一边催祝良快走。
祝良骑车走了。
永华要来上初三,其实也有点问题。他没有参加期末的升级考试,没有成绩记录。
但难得有学生主动想回来上学,好歹自己是个班主任,永华平时成绩在班里属于中等偏上,要么按初二考试的平均成绩算一下,要么就是他自己单独考试一次,不管怎么样吧,祝良是决定把他收进来了。
正式开学前一天,毛校长召集老师们开会。还没开始讲话呢,就有老教师当面问:咱们学校是不是要被合并撤销了?
毛校长敲着桌子说:“那都是谣言,我没有接到任何文件正式通知,别上当,同志们。”
但毛校长的辟谣基本没起什么作用,学校合并、撤销的消息还是扩散了出去。
短暂的忧虑愤慨之后,办公室里“顺势而为”的声音迅速占领主流。
分流就分流,最好给我分到市里去,说不定还能涨几毛钱工资。
改呗,让咱教什么就教什么,反正是职业高中,随便教教就行。
改成职高也行,教学任务轻,可以腾出点时间把家里二亩地种种。
上这种学校的学生都是来混日子的,随便学点就行,有空闲了去做做家教。
祝良现在带的是初三,其他任课老师泄气,很快传染了学生,开学半月竟然出现两次打架斗殴事件。
“好歹把这届学生好好送走,即使合并那也是下一届的事儿啊,”祝良和几个初三老师开会时候说,“咱们不花心思在教学上,学生也泄气,影响他们明年升学。”
有个年轻男老师就阴阳怪气的说了,“祝老师,你也没把心思花教学上吧?又是考试又是写稿子的。再说了,我们能跟你比吗?你媳妇会赚钱,你岳母在省里。”
这话一出来,上班五六年,祝良第一次跟同事闹了不愉快。
“说我可以,不要议论我家里人,”祝良发火怼他说,“你要觉得我没花心思在教学上,也可以去查查学生们的语文成绩,有问题再来告诉我。”
年轻老师也红了脸,嘟囔说着:“我知道你们班语文成绩好,那你考试、写稿是为了啥?总不是为了打发时间吧不还是为了往高处走?”
“安于现状、不学无术反而值得赞扬了?”祝良冷笑一声,“高处不高处我没想过,但我知道教学相长,知道即使是老师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英给青叶拿了午餐送到房间里,玛莎也跟着上来了。
“索菲娅,你的胳膊好些了吗?还疼吗?”玛莎一上来就眼泪汪汪,趴在青叶床边问。
“看看这孩子,搞得索菲娅跟遭了多大灾似的。”李英把小饭盒摆好,招呼青叶吃饭,“我给你做了点番茄鸡蛋面,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谢谢你啊,英姐,还麻烦你给我做饭,”青叶忍着胳膊上的疼说,然后又转向玛莎,“别哭啦,玛莎,哭就不漂亮了。”
“什么谢不谢的,我这手艺还凑合,以前天天做饭,”李英把勺子什么的都给青叶摆好,像个大姐姐一样摸着她的头说,“好好吃饭啊,这样你的伤口才能尽快恢复。”
李英下楼吃饭,玛莎拿起勺子说:“你不要动,我喂你,索菲娅。”
青叶笑着把头偏到一边,“我右手好着呢,哪里用人喂了,来,我自己吃就好了。”
玛莎只好把勺子递给青叶,红着眼睛说:“都怪我,我不应该慌慌张张就跑到宾馆里来,害你受伤。”
“你做得对啊,玛莎,你要是被那醉汉抓住,一个人怎么可能反抗得了?”青叶安慰她,“附近只有咱们这宾馆能求助,我只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你要出了事儿,你妈妈该有多伤心啊。”
“可是你受伤了,你妈妈也要伤心啊,”玛莎的小脸上满是懊恼,说,“你写信告诉你妈妈了吗?替我向她道歉,我有一万个对不起要对她说。”
俩人正在说话,门“哗啦”被推开了,一个人夹带着冷风冲进来。
“玛莎,怎么回事儿?索菲娅受伤了?伤在哪里了严重吗?”
是丹尼尔,肩膀上带着雪花,一脸难以置信和焦灼。
“你被野狼追了吗?这么着急忙慌的。”青叶挑着一筷子面条,皱眉看着丹尼尔,“我这不是正在吃面条呢,你们兄妹俩真是,搞得我跟阵亡了似的。”
丹尼尔不管青叶,追问玛莎:“是谁干坏事?是谁追你?谁把索菲娅弄伤了?”
玛莎动了动嘴唇,青叶制止了她,“你看,你看丹尼尔现在的样子,像要去决斗一样。放心你,丹尼尔,玛莎没事儿的。”
丹尼尔大叫一声,“我知道玛莎没事儿,但是你受伤了,你被那个混蛋打伤了!我必须要找他算账!”
丹尼尔的叫声引来的老易和小山。
小山看看青叶,再看看丹尼尔,歪了歪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这小子,还想英雄救美呢。”
青叶脸色一沉,“小山哥,不要乱说。”
李英和老易也瞪小山,小山往后一缩,悻悻地说:“说实话就是不招人待见,好,我走。”
“丹尼尔,索菲娅需要安静休息,你在这儿大喊大叫怎么行?走走走,下楼,好孩子,下楼。”老易连比划带说,中文俄语英语乱掺着,朝丹尼尔一顿劝告。
青叶也说他,“丹尼尔,你下楼歇歇吧,好不容易周末回来一趟,别在这儿浪费你的宝贵时间,玛莎和我都很好。”
丹尼尔偏不,任谁劝告也不走,只说,“我会安静的,我也不找那家伙算账了,让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可以吗?”
没办法,年轻人倔起来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动。
这兄妹俩就一左一右坐在床尾,默默看青叶吃面条,一时间气氛十分沉闷。
“吃面条吗,丹尼尔?英姐做的,中国风味。”青叶想活跃一下氛围。
丹尼尔摇头,“我不饿,我只想知道你胳膊上为什么缠着纱布。”
“是胖大婶家儿子,昨天中午他喝醉了,在街上追着我不放,把我扣子都扯掉了。我跑进宾馆里来,大婶们都不敢拦他,索菲娅勇敢的保护了我,”玛莎说着又哭了起来,“他推倒了她,索菲娅胳膊狠狠的撞在楼梯台阶上,流了好多血。”
“索菲娅,你还疼吗?”丹尼尔从床尾走到床头,看着青叶胳膊上的纱布,轻声问。
“都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青叶说着故意抬了抬胳膊,“瞧,不出一个星期,我就把它给拆掉。”
伤口被牵拉,青叶没忍住,眉头轻微皱起。
丹尼尔忽然俯身拥住青叶,“索菲娅,我不允许你再受伤!我要你好好的!我爱你!”
青叶惊呆了,她的右手还用叉子卷着面条。
玛莎本来还捂着脸哭,这时候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哥哥。
“丹尼尔,丹尼尔,你先放开我。”青叶语气严厉起来。
玛莎也跺着脚站起来,朝丹尼尔说:“哥,你在干什么?你疯了?你冒犯了索菲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