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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闻言,不由咦了一声。
“朝鲜国来的?这倒是有意思了。”
朝鲜,指的当然不是后世那个朝鲜,而是箕子朝鲜(箕氏朝鲜)。
箕子是商纣王的王叔,在商王朝灭亡后,为躲避周王朝的追杀,箕子率领一批部众逃到朝鲜半岛北部,建立箕子朝鲜。
和同样出自商王族的宋国一样,箕子朝鲜后来称臣于周王朝,也是被周天子正式册封过的诸侯国。
箕子朝鲜和燕国过往甚密,有大量箕子朝鲜的贵族在燕国效力,包括几十年前一度篡夺燕国王位的子之。
如今燕国灭亡,箕子朝鲜又找上赵国,这让李建有些意外。
蔺相如摸着白须,道:
“朝鲜使者说了,希望能和我们大赵一起进攻齐国。”
“若事成,辽东辽西归朝鲜,其余中原之地归大赵。”
李建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些朝鲜人,胃口还挺大。”
辽东和辽西加起来,面积甚至比如今的箕子朝鲜国土还要大一些。
真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啊。
蔺相如笑道:
“你不是正好在筹划对付齐国吗?老夫想着或许这些朝鲜人能派上用场。”
李建觉得蔺相如可能有什么误解。
经济战和军事战又不是一回事!
但李建还是同意,和蔺相如、虞信一起接见这批箕子朝鲜的使者。
这些使者的穿着很有意思。
上身交领右衽短衣,金丝镶边加黑色云纹,还是窄袖口。
下身半套带褶短裙,宽腰带无带钩,鞋子的尖端还是翘起来的。
典型的商朝贵族打扮,和周王朝推崇的“华夏衣冠”颇为不同。
“在下箕平,见过两位相国,见过虞卿。”
箕平年纪大约四十来岁,脸庞方正,颌下胡须考究,看上去颇为沉稳。
这箕平的雅语说的颇为流利,带着明显的燕国口音。
李建饶有兴致的说道:
“听说你们想要和大赵一起灭亡齐国?”
箕平忙道:
“回定国君的话,我国已经和燕国在辽东激战数月,相互间不落下风。”
“若是赵国愿意和我国联手,那你我两国定能如之前灭亡燕国故事,共同瓜分齐国土地。”
李建大笑了起来。
“相互间不落下风?”
“本侯怎么听说,你们已经连续输给了匡梁好几场,若不是去年冬天来得早,匡梁都要打进平壤去了。”
箕平顿时涨红了脸。
“没有的事,定国君误会了!”
“我们那是主动撤退,战略移交……”
在李建的目光注视下,箕平的声音越来越小。
终于,箕平颓然的叹了一口气。
“定国君说的没有错,匡梁实在是太狡诈卑鄙了,我们朝鲜子弟虽英勇作战,但终究难以抵挡。”
箕平承认了现实,并将真正的战事情况全盘托出。
在齐赵灭燕战争中,箕子朝鲜也参与了进去,并一度夺取了燕国大半个辽东郡,以及辽西郡的一小部分。
在齐赵瓜分燕国之后,辽东郡划入齐国疆域之中。
齐王自然不能容忍箕子朝鲜继续占据辽东,而箕子朝鲜也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让出。
一场战争势在必行。
一开始,齐国过于轻视箕子朝鲜,进展并不顺利,甚至还吃了几次小亏。
齐王大怒之下,严厉训斥了前线将领,让大司马匡梁再度披挂上阵,指挥前线战事。
匡梁或许打秦国什么的不够格,但收拾个箕子朝鲜还是不在话下。
匡梁五战五胜,连续击溃箕子朝鲜主力部队。
不但收复了所有燕国土地,并乘胜攻入了箕子朝鲜境内。
若不是恰逢大雪降临导致齐军无法补给,恐怕整个箕子朝鲜都要被灭亡。
不得已之下,箕子朝鲜向齐国称臣纳贡,用大笔金钱收买了后胜,终于说服齐王退兵。
箕子朝鲜老国王箕定惊怒交加,在三月前逝世。
新王箕磐登基后,立誓要为父王报仇。
在初步稳定了局势之后,箕磐便派遣箕平前来赵国,商量灭齐事宜。
李建有些好奇的看着箕平,表情玩味。
“大赵和齐国乃是盟友,你们大王是怎么想的,居然要和大赵一起进攻齐国?”
箕平一脸坦然:
“朝鲜虽是东北小邦,但也知朝秦暮楚之典故。”
“大王让我转告定国君和诸卿,若是赵国能助朝鲜复仇,朝鲜定然世世代代为赵国藩属,永远效忠!”
李建哦了一声,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这句话明显惹怒了箕平身边一名年轻人,他猛的抬头,似乎想要和李建理论一番。
箕平拉了一下年轻人的手,制止了年轻人的动作。
转过身来,箕平朝着李建恭敬行礼。
“那我等就静候定国君的佳音了。”
留下一张礼单后,箕平等人离开。
蔺相如忍不住感慨道:
“没想到那位齐王看起来耽于享乐,居然在开疆拓土的事情上也不含糊。”
李建闻言,不由一笑。
“齐王如此,朝鲜王又何尝不是呢?”
说话间,李建从袖子之中拿出一幅画,在蔺相如和虞信的面前展示了一下。
蔺相如和虞信在看清这幅画之后,不由同时咦了一声。
这幅画上是一名年轻男子,头戴王冠,表情骄傲。
画的旁边还有注释。
“箕子朝鲜新王箕磐。”
最重要的是,而这位箕磐,刚刚就站在箕平的身后,就是那个想要找李建理论的人。
蔺相如哑然片刻,才道:
“这位箕磐大王,莫非是想要效仿当年武王故事?”
李建哈哈大笑。
“武王灭中山,驱林胡楼烦,岂是这连一时之怒都不能忍的箕磐能相提并论的?”
作为一个熟读各种小说,遍览历史名剧的现代人,那种他国重要人物站在李建面前却不会被认出来的桥段,绝对不会发生。
无论是秦王、齐王等国君,又或者是后胜、信陵君等重臣,他们的画像都在这三年时间里被鸱鸮以各种方式查探并秘密绘制,呈送到李建案前。
虞信发出了询问。
“定国君,咱们要怎么处理这些朝鲜人?”
李建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会桌案,笑道:
“既然这位朝鲜新王喜欢来做客,那就让他一直在邯郸做客下去吧。”
箕子朝鲜,是朝鲜半岛第一个有史可查的诸侯国。
是商朝王族后裔,是周朝天子册封的诸侯。
李建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认为,这片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人的地盘。
别拿箕子朝鲜不当华夏!
冬天来了。
作为相邦,后胜这段时间还是比较忙碌的。
一方面是公务,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后胜在临淄城之中的盐铺,铁匠铺陆续开张了。
作为齐国相邦,后胜有太多的渠道搞来足够廉价的食盐,然后再以比官方食盐低一点点的价格卖出去。
食盐是必需品,而价格的优势立刻就让后胜的盐铺流量爆满。
人们蜂拥而至,甚至还出现过排一两个时辰队伍只为了买一大包盐的情况。
看着账目上每天激增的数字,数着库房之中堆积如山的铜币,后胜的胖脸上笑开了花。
他甚至有些后悔,食盐这种生意,好像真的没必要和李建合伙!
“不行,到时候得和定国君谈一下,这盐铺五五分成,对我来说太亏!”
后胜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至于铁匠铺方面,后胜倒是没什么意见。
邯郸城旁边,就有几十座大小不一的铁矿。
赵国每年的铁产量,也位居诸侯之冠。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国铁匠的平均水准自然是比其他国家要更高。
李建派出了上百名赵国铁匠来到临淄城中,一口气开了七八家冶炼厂。
众所周知,官方的生意是利润最丰厚的生意,前提是得认识人,比如说由相邦后胜亲自介绍。
在后胜的帮助下,这些冶炼厂如今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工了。
质量方面自不必说,冶炼厂的负责人拍着胸脯向后胜保证,肯定比之前齐国官府的匠人们要更强。
最重要的是利润。
经过初步盘点,如今这些盐铺和铁匠铺,已经帮助后胜收入了七百多万钱。
这才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一年下来,大几千万简直轻轻松松。
这个数字让后胜有些喘不过气。
还费劲心思收什么礼,办什么事,天天躺在家,等着这些钱哗哗的流进来,不舒服么?
“定国君,当真是我再世父……异姓兄弟也!”
后胜四十五度抬头望天,发出了极其深沉的感慨。
话音未落,一名官员就急匆匆的来到后胜面前。
“大人,这是今年冬天的灾民情况。”
每年过冬都会出现灾民,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灾民的来源有很多。
土地被贵族官员们侵占,流离失所。
家中青壮年男子参军战死,房屋土地被宗族收回强行分配给他人。
暴雨、大雪、山洪、河水冲垮了房屋,淹没了整片田地。
各种天灾人祸都会制造出灾民,年年如此。
唯一的区别是,有些年份的灾民多,有些年份的灾民少。
灾民们最喜欢来的就是临淄城,因为这里是齐国国都,是他们心中最后的希望。
后胜漫不经心的接过这份灾民报告,粗略的扫了一眼。
今年聚集在临淄城外的灾民大约在上万人左右,临淄城中的齐国官员们也早有准备,派出军队去维持秩序,每天也开放府库粮食给灾民们施粥。
根据统计,今年灾民冻死饿死的数量大约在十五个人……
后胜目光突然停住。
仔细的核对了好几遍,后胜有些惊讶的提高了音调。
“入冬都半个月了,冻死的数量才十五个人?”
“你确定这个数字没有写错吗?”
齐国官员忙赔笑道:
“下官怎么可能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编造数字呢?确确实实是十五个人。”
后胜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
“往年这个时候,死的人至少都要在两三百,你现在说只死了十五个人,难道有奇迹发生不成?”
官员欲言又止。
后胜喝道:
“说,不然我革了你的官职!”
官员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是因为李氏布厂的资助。”
后胜楞了一下。
“李氏布厂?这又是怎么回事?”
官员摊开双手,道:
“大人不如干脆直接前往灾民的营地,一看便知。”
后胜心中疑惑,于是便带着官员,坐着马车来到城外。
在路上,后胜脑海中回想着李氏布厂的情报。
这所谓的李氏布厂并非齐国本地的布店,而是李建麾下的产业。
在齐国如约开放三大行业之后,李氏布店自然也就跟着盐铺、铁匠坊一起从赵国进入齐国。
后胜并没有把李氏布店当回事。
布匹是需要人工生产的,而齐国的总人口相对比较稳定,这也就意味着每年齐国布匹的产量相对也比较稳定。
无法提升产出,自然意味着利润微薄。
后胜入股了盐铁生意,但想都没想过要入股这纺织生意,即便后胜府中也有好几家布店。
后胜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难道,李建那个家伙,会在这方面给后胜一个意外之喜?
后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心中诸多想法回荡。
马车一路奔驰,车轮碾过白雪,让雪和黑色的泥土融为一体。
城外,靠着城墙角落,众多帐篷聚集,组成一座看起来极其简陋的营地。
在营地之外,一队士兵分散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至于营地里传出来的奇奇怪怪声音,这些士兵们大多爱答不理。
后胜下了马车,自然有官员迎上来迎接。
“见过大人!”
后胜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走进营地之中。
刚刚走进营地,后胜脸上就露出了极其古怪的表情。
这营地和后胜之前那些年见过的灾民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的破旧,散发着各种臭味。
帐篷也一如既往的漏风,灾民们的脸色也一如既往的黧黑,眼神一如既往的呆滞。
但却有一样东西,是和之前完全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后胜深吸了一口气,指着距离他最近的灾民。
“这些家伙身上的衣服,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