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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边忽然传来物件拍击的声音,云珞立即握了瑜清站起来,瑜清身上的光辉柔和,长行也晃了晃剑柄,云珞便舒了口气,对窗那边道:“进来吧。”
窗柩被半抬开,长佩打量了下抬开的大小,横着飞了进来,停在云珞面前。云珞摸了摸它的头,和声道:“他让你来找我吗?”
长佩点了点头。
云珞又问:“他抓住坏人了吗?”
长佩再点点。
云珞就笑着又拍了拍它的头,道:“真聪明,那你带我们去找他们。”
陈宅。
嵇疏年被捆妖绳绑在一张椅子上,君琛和云凰出去找云珞和慕凌了,留知末守着嵇疏年。不过他自从被俘回来之后就全然没有动过,压根没有想跑的意思。
小伙计就蹲在他旁边,没被绑着,但也只能安安分分待在这儿。
嵇疏年并不看知末,他眼里神情冷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伙计见知末也不坐,就一直焦急地往门口望,看起来比被绑着的人还心忧,不禁劝道:“你别急啊,他骗你们的,那些傀儡只会吓人不会咬人。”
知末闻声看他,问道:“阿琛都说淮凌被傀儡打伤了,你还说他们只会吓人?”
小伙计道:“那肯定是听见笛声指使了,现在他不吹笛子,那些傀儡就不会乱动了。”
知末又看向嵇疏年,他还是一脸漠然的模样,便只能对小伙计问:“那把笛子有什么特别?为什么能操纵傀儡?”
小伙计自然而然地张了张口,但话过脑子,又只能闭上了。
知末心中更疑,再次柔声问道:“不能说吗?”
小伙计想说不能说,只能一个劲摇了几下头,在底下伸指头悄悄指了指嵇疏年,小声道:“不让说。”
嵇疏年横眼警告地视了小伙计一眼,肃声喊了句:“阿缙。”
原来他叫阿缙,知末心忖。
陈缙“噢”了一声,又望向他说:“嵇哥,我也没说什么啊。”
嵇疏年眼里冒出火来,训道:“你也没说什么?要不是你多嘴,我们现在会被困在这儿?”
陈缙就抱着头缩到院子角玩蚂蚁去了。
嵇疏年则恨铁不成钢地转过头,再盯住知末的脸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知末启唇刚想答,陈府大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首一看,是君琛他们回来了。
君琛背着慕凌最先跨过门槛进来,云珞和云凰随在其后,知末连忙过去迎他们,在望见慕凌苍白脸色时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起来。
问陈缙哪间屋子能用,陈缙说都行,君琛就背着慕凌随便进了一间,知末跟在后面,紧张地问云珞道:“伤得这样严重吗?”
云珞拉了下知末的手,安慰道:“是外伤,虽不算轻,但没有伤到要害,你放心。”
君琛把慕凌放下,去探他的脉灵,少顷收回手来,对身后的几个人说:“还好还好,没有再触及内灵就不是大事,愈伤的伤药我们都带着有,等出去了找个大夫再给他开点补药,肯定能恢复得和以前一样。”
知末道:“咱们的药还在客栈里,我去取来。”
“我也去我也去!你一个人不安全。”云凰紧跟着说道。
君琛点头道:“好,你们两个一块儿去,遇到危险小凰要及时给阿珞发信号。”
知末和云凰回去客栈取伤药,君琛打来清水,和云珞一起重新给慕凌处理伤处。
时间已快入卯,君琛看到云珞一脸的倦色,不禁皱了皱眉,又问道:“你们没去祭魂庙?”
云珞没有通夜的习惯,折腾了一宿确实很累,她打着精神说:“我们在祭魂庙里什么都找不到,就去了渡口,在那里遇到的嵇疏年。”
君琛仿佛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给慕凌盖了张薄被,他们阖上屋门,走到绑嵇疏年的椅子前。
嵇疏年神色疏离,他抿着唇,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看他们的眼神也极淡漠。
云珞施法松了捆妖绳,同时收走了他的笛子。
嵇疏年绕了绕手腕,他垂眸低低笑了声:“你见识过我的虚影步,怎么还敢放开我。”
云珞冷眸道:“你跑不了的。我不多管闲事,也不深探榕城前缘,我们可以不论十二年前的诡怪是什么,可那些百姓呢?他们去了哪里?别说除了离城的全在这里变成傀儡了,这些傀儡没有一个是活人化的,根本不是所说里那些被怨气所侵变得痴傻的人,你如果要害他们,就不可能再放大批的百姓出城,而他们走了之后也不再对榕城之过往多做议说,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嵇疏年缓缓站了起来,倾直了身子逼近云珞,但被君琛一掌按了回去,他笑起来,盯着云珞:“榕城旧事、榕城旧事?榕城是鬼城,哪里来的旧事?你看见了,整座城都是鬼,你又要问什么?你问出来,又能得到什么?”
云珞平静地和他对望,说:“灭蛊案里只牵连了秘术大家,曜武帝不可能屠了整个榕城,不然莫说当时的四国六藩,就是北汉境内都会大反大乱。举国慌陷,不会是外界不听不闻的样子。你独在这座空城里十二年,造出这么多人形傀儡,不就是为了守住榕城的秘密、护住北汉的边疆么?可榕城不是一亩地、一户人,这偌大的榕城,百姓呢?”
早在云珞说他独守空城的时候,嵇疏年的面色就变了,他毫发无遗地打量着这个小小女子,却无论从哪个方面都看不出她异于常人的地方。
嵇疏年问:“我的破绽在哪里?”
云珞道:“你没有破绽,但榕城是边城,不可能只靠你的一纸傀儡术压镇,即便关了城门闭了互市、没有人能看见榕城里的人和事,但驻城卫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的。无论你的傀儡做得再逼真,但死人就是死人,日久了总要被别人看出来的。我的朋友告诉我,驻守城门的卫兵都是活人,不仅如此,他们全部都是绝密培养出来的死士,这种规格和等级的死士,你没有能力,把他们养出来的,只能是北汉国的女王——霁初女帝。”
嵇疏年的脸色从不可思议变到难以置信,到最后的一纸苍白,她说的这些话中的任何一面,都足够他死千万次了。他苍白地看着云珞,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云珞展开一个笑,说:“我想要知道榕城里的百姓,去哪里了?”
嵇疏年哑涩道:“只是如此?”
云珞道:“只是如此。”
嵇疏年凝眉看云珞半晌,涩声道:“就凭你手里捏着的秘密,你随意往榕城外的任何地方放出一个,荣华利禄、权位富贵,都够你一辈子的了,你为什么……?”
云珞缓缓地笑了一笑,反问道:“我把秘密放出去,让三国五藩都知道榕城是座没有人的虚城,让他们铁马金戈地攻破榕城,然后与北汉来场大作战,是么?”
嵇疏年乍然语塞,眼神复杂地看着云珞。
云珞从和地立在陈堂前,她望着陈家的高匾和板壁,说:“晋国灭在十四年前,吴国灭在十年前,不算北汉,十五年前还有五国七藩,但今日又是三国五藩了。这本就是乱世,战争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打一场战,一个国家要耗损多少兵力、又要死去多少百姓?这是多少年都难养回来的生息,更不用论举国覆灭了,这是悲事。”
她转身过来再看嵇疏年,说:“一个曜武帝,把榕城葬成那副模样,他是一年后就离的干净了,可亡的是百千条性命,这是永远都不可挽回的事情。”
眼前短暂地闪过一道白眩,云珞有点站不住,拿手撑了撑桌。
嵇疏年感恸,被涌上来的气泪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
“你说离江上的雾气是千百冤魂结的怨气,我一点也不怀疑,可如果是一场战争死的人,他们聚起来的怨气恐怕要笼满整个北汉的上空。”
嵇疏年悲从中来,他俯身扶住椅柄,久久难以直身。
云珞说完口干得不行,扭头想找水,君琛踢了脚斜在椅边早就睡着了陈缙,陈缙睡得好好的被一脚踢醒了,正想看看是什么人,撸撸袖子跟他干一架,真正睁眼看见人了又只能咽了咽口水屁颠屁颠找水去了。
卯正一刻,朝阳刚过屋檐稍,阳光出来以后,昨夜的一切乱秽仿佛都随烟而散了,还留下的,只有陈宅里的几个人。
嵇疏年弯腰恸了好一会儿,陈缙给他递了几次水他都摇头,在君琛说完“事已至此,痛悔无用”之后,他才逐渐平息下来。
云珞把笛子还给嵇疏年,在椅上坐了会儿。
知末和云凰寻药回来了,都对听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于是知末去给慕凌上药,云凰叫着陈缙找地方煎药去了。
陈缙领着云凰去到陈宅原来的厨灶间,云凰一见那药罐灶台上垒得一层又一层的灰土,吃惊道:“这还怎么用??”
陈缙抱手道:“十几年不用了,当然这样。”
“那你呢?你不是个活人么?你不要吃饭么?”云凰推了下陈缙肩膀。
陈缙昂首道:“那我都在客栈里烧饭吃,睡觉才回来这里。”
云凰拐了下陈缙,道:“你奇怪呀你,不仅在榕城里活得好好的,还敢住这大鬼宅,小孩儿你什么来头?”
说着云凰就把手肘搭在了陈缙肩上,这一举动可真把陈缙当小孩了,陈缙抖抖肩把云凰的手抖下来,十分不满道:“什么小孩儿?我告诉你,在榕城里,小哥我第三大!”
云凰好奇问:“榕城里一共几个人?”
陈缙心虚答:“三……三个……”
这回陈缙再说什么都止不住云凰的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