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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临河区派出所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接待员大黄抬着头看向门口的时候,见两位老人盯着一脑袋汗水走了进来。
“同志,太感谢你们了,我替我儿子谢谢你,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人,不瞒你们说,这一上午没把我们一家子给折腾死,顶着大太阳满海市找,唉,就这两条腿都给溜细了。”
头发有些灰白的老人进了派出所就开始道谢,话说的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等把这套说辞说完,用眼睛看了一眼派出所的门口地方不大的空间问道:“那个,我儿子人呢?”
大黄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就是拿出了登记本道:“先登记,您老贵姓?”
“饶,饶建国。”
“和饶勇是什么关系?”
“父子,这是孩子他妈。”老人伸手指了一下老伴,然后开始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那什么,我这带着呢,这是我们家户口本,您瞅瞅,绝对错不了。”
大黄接过户口本,按照上面的信息看了一下,又瞧了一眼原来登记本上有关饶勇的身份证号,确定了没错,才开口道:“是这么回事,您儿子报案说自己杀了人,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嘛?”
饶建国岁数大了,已经六十出头,这时候脑门上的汗不断的往下掉,一脸褶子带出了懵到极点的模样:“这不可能啊,他怎么会杀人?他当了13年兵,就算是退伍了也绝对不能干这种事,是不是搞错了?”
大黄笑着回应道:“您这是问我呢?”
“行了,在这签个字。另外,我得告诉您一声,您儿子现在不在我们所,已经转到刑警队了,您啊,往刑警队打电话找李慕,眼下这个案子他负责,电话号码是……”
……
刑警队一支队在海市东边,办公地点是一栋居民楼三楼改出来的办公楼,地方不大,一共三四间办公室和一间犯人积压室,这儿的材料室就是每件办公室内靠在墙壁上的档案柜,审讯室倒是专门有一间,剩余的,都是大帮哄的集体办公室,有的办公室里摆放着四张办公桌,可谓是办公条件拥挤不堪。还好的是,一支队的人并不多,协警也不需要办公桌上。
“谁又拿我笔了?”一名刑警在公共办公室内喊了起来,脸上带着无比的愤怒。
说起一支队,这有个非常有意思的事,那就是不管任何人往办公桌上放钱包、手机、还是车钥匙,一准丢不了,可要是把笔放在办公桌上不管不顾,肯定眨眼就没。这也不是谁偷了,有时候办案人员着急,在找不到自己笔的情况下顺手就在同事办公桌上拿了一根,最后就造成了这种情况。
另一边,另外一名刑警看着这边笑着走向了审讯室的李慕身边,低声道:“队副。”
“队副?”
李慕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有些无奈的愣了神,他自打进入审讯室以后,整个人像是醒了酒似得,不管问他什么,都谨慎到了极点,不是以‘不知道’来回答就是紧闭双唇什么也不说,倒不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整个人宛如站在铜墙铁壁之内,说什么也不肯走出来。他可是自己去派出所自首的,怎么换了个地方就变成了这幅德行?这才是最让李慕奇怪的!
“这是什么情况?”李慕向同事扭过头去的时候,同事问了这么一句。
李慕从饶勇呈现出的状态分析出了一个很特殊的结论:“阿尔兹海默症。”
“队副。”戴眼镜的同事听完后充满疑虑的问道:“我是服你的,这个世界上的知识你差不多知道80%,可这回,我怎么觉着你说的不对呢?阿尔兹海默症又称老年痴呆,听听这名,老年痴呆,老年……”他提醒了一句。
李慕伸手在同伴的后脑海拍了一下:“我用你提醒我啊?”
那开玩笑的方式很亲切,被打的同伴根本没有任何不满,反而笑嘻嘻的等着他解答。
“阿尔兹海默症分早发期和晚发期,65岁以前都称为早发期,而且根据英国的调查,都市中那些自由惯了的单身贵族会在单身岁月中出现记忆里衰退的情况,芬兰科学家对1400位单身进行了长达20年的研究,发现长期单身的记忆力非常脆弱,年老后非常容易造成记忆受损,患这种病的概率也高。最新医学杂志表明阿尔兹海默症已经发现了40岁—45岁族群的患病倾向,尽管这还没占据阿尔兹海默症整个族群的5%。”
“行啊,队副,连这个都知道?”
李慕温暖的笑着:“你不是说我知道世界上80%的知识吗?”
同伴改口道:“现在估摸着得85%了。”
“行了,别废话了,把他的全部资料都给我拿来。”李慕心里犯嘀咕了,他不光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还觉得,这个家伙的心理防御系统非常发达,发达到任何人稍有靠近就会引起他的警觉。
李慕把同事赶出了审讯室,转回身看着饶勇道:“咱们这样啊,你在派出所的事,先不说了,这么着,随便聊聊。”
“您,结婚了吗?”
饶勇坐在李慕对面,倒也没带手铐,就是比李慕身前少了张桌子,可是这个对比一下就从视觉效果上产生非常大的变化,谁审问谁一目了然:“没结婚。”
“哦。”
“到了你这岁数还没结婚,为什么?”
饶勇突然激动的看着李慕,情绪出现了很强波动,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没什么,不是说了么,就是随便聊聊,不涉及任何东西的闲聊啊。”李慕本来还想问点别的,比如家里的家庭情况,可现在,还就追着婚姻状况问下去了:“出于什么原因还没结婚?瞅你的样,得四十出头了吧?怎么没找个媳妇呢?俗话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人生三大美事儿啊。”
当、当、当。
敲门声出现了,李慕没说话,房门打开后,刚才那位眼镜哥拿着档案走了进来,随即将档案摆在了李慕面前。
说是档案,实际上就是一张纸,纸张上远没有电视剧中记录的那么详细,不过记载着饶勇一些最简单的资料,比如,有没有过开车被检查驾驶证的记录,又比如,上一次因为被盗而报警的时间……但是,这些东西在李慕眼里变成了完整的人物生平。
这饶勇有点麻烦,他在海市边防部队当了整整十三年兵,可记录上,没有一次出类拔萃的痕迹,没当过模范标兵、没立过功,像是去部队混日子的,可就是这么一个兵,居然在服兵役两年以后的兵龄里,全部盖着‘保密’的大红戳!
保密!
李慕还头一次看这种东西,没有部队番号,没有调离原部队的记录,更没有去向,整个人仿佛在近十年的履历里消失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资料看上去好像和整个案件没有任何关系,可除此之外,饶勇身上再也没有能和他联系上的东西了,那手机已经被他删了个七七八八,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找不到,就更别提李慕能找到的记录了。
“队副,饶勇的家属来了,是……小曼姐。”
李慕抬头问了一句:“谁?”
“饶小曼。”
李慕完全忘记了刚才提出的问题,重新问道:“饶小曼是你什么人?”他一下变了态度,不再是问询,有点更贴近的意思。
“我妹。”
他伸出手在额头上拍了一把,起身走了出去,有点为难了。李慕觉得,这个人物关系有点不好处理。
按理说,这个案子的处理很简单,先把李慕给扣了,再把他的资料报道市局,请更高部门的领导决定是否继续调查,警察也不是万能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归警察管不是,李慕可不想招惹那种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的麻烦……可,眼前这个饶勇充分引起了李慕的好奇,仿佛有着什么东西牵着他往前走,根本不舍得放弃。
“小曼姐想把家属领回去,队副,要不,你去一下?”
审讯室门口,刑警队的同事和李慕说出了这番话,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你懂的’。
李慕顺着刑警队的走廊跟着同事走向了办公室,办公室内,老两口和饶小曼正站在那和刑警的人沟通,饶小曼那边正在问:“我哥到底为什么被带到刑警队来?和什么案子有关?你们不能什么都不告诉家属啊。”
咱们国家很少有家属去刑警队找人的时候直接带着律师去的,在这种情况下,老饶家唯一懂法的饶小曼自然成了整个家里的主心骨,加上她身上天生带着一股傲劲儿,这让整个景象变得非常怪异,饶家的老两口在饶小曼身后弯着腰赔着笑,随时准备说小话儿似得站着,饶小曼呢?挺直了腰板跟那位值班刑警一二三四五数法律条文,弄的刑警直不好意思:“小曼姐,都是熟人,用得着这样吗?这个案子真不是我办的,是我们队副正在亲自处理,要么您先坐会,我给你倒杯水?”
一支队没有不认识饶小曼的,平日里移交文件的时候都是他们直接移交给饶小曼,更何况队里每个人都知道李慕看饶小曼的眼神不太对,这些人更是私下里开玩笑管饶小曼叫嫂子,当然,是背着李慕和饶小曼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俩挺般配。
“小曼,你来了?”
李慕刚进屋,值班的同事仿佛见了救星般躲了出去:“那什么,队副,你们聊,我这还有点事。”
饶小曼也没介意,面向李慕直接发问:“我哥到底怎么回事?”
“事儿是这样的,我上午去临河派出所办事……主要是怕案子办错了。”他把所有细节都告诉了饶小曼,说完还把老两口让到了沙发边上:“叔叔、阿姨,你们坐。”
李慕看了一眼饶小曼的父母,发现饶勇和父亲长的是真像,饶小曼呢,则和母亲长得像,这哥俩分别继承了老两口的特点,不站在一起,谁也想不到她们俩能是一家人。
“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这有我哥的病例,他的头部受过严重损伤,被医院诊断为阿尔兹海默症……”
李慕比划了一下:“你先别着急。”他看着饶小曼急切的从包里往出掏病例、片子的时候赶紧劝了一句,并没有让对方掏出来:“我们也没确定发生了什么,就是核对一下,免得出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我哥删了自己手机里的信息犯了什么法?”
“小曼,你别怪我多嘴啊,一个男人在自首的时候突然删除了手机里的信息,我们不可能不进行调查,要不是你来了,估计我这会儿已经把手机送到技术部门恢复了。”
李慕多问了一句:“小曼,你哥用什么牌子的手机?”
“三星。”饶小曼没好气的回答着。
“只有这一部手机么?”
“废话,我哥又不是追逐时尚的小年轻,还能买两部么?”
李慕伸手打开了抽屉,轻声道:“那,这台手机你见过么?”他拿出的根本不是三星手机,是一台华为手机,从手机的使用情况来看,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说这台手机是新的了。
饶小曼这回愣了:“这不是我哥的手机。”
李慕微笑着说道:“那行,你们先办手续把人领回去,不过,这手机不能拿走,反正也不是你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