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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春时日,有个不大好的消息被外事行走楚风传来,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据说是庆元皇帝已经在初春第一场大雨时被位修士刺杀,现如今庆元已经大乱,正在全国搜捕那位修士,然而根据高人推测,种种矛头线索无一不指向剑修。
于是被木华先生布局拥上皇位的二皇子李世昌便听从木华先生的意见决定为父报仇,便连通早就想灭绝剑修的三教修士,许诺传教之权,欲要将剑修从庆元国土赶出去。
且不说这个新上任的皇帝决心到底如何,可就凭着他现如今下达的诏令,想来便也是存着想要灭绝剑修的心思。
世人常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也曾说过君无戏言。
而作为君主的李世昌在见到连袂而来的三教修士后,便真的君无戏言。
一时间,庆元上下风声鹤唳,不管你是不是剑修,只要你手中拿着剑,或者家中有几本剑法,便是死罪。
普通剑客朝廷兵士尚可应付,而成为剑修的那些人便是由三教修士出手围杀。
就连外事行走楚风也被三教修士围堵劫杀,虽说他是洞虚剑修,以一敌二甚至将两人尽数斩于剑下也不是难事,可他能对付两人三人,却不能对付四人五人,于是在将敌手斩下三位为自己垫背之后,他便抱着赴死之心向其余三教修士奔去,虽说他经过连番厮杀,剑气已经所剩不多,可面对境界比他低的三教修士,也无需费太多力气,不过一剑尔。
那一日,三教弟子尽数心惊胆寒,生怕那一柄利剑落到自己头上,教自己奔赴黄泉,直到楚风力战而死,才大呼侥幸。
而当这件事随着逃回来的弟子传回剑宗之后,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每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剑修们罕见统一阵线,都是想着下山去,与三教修士厮杀。
然而最终他们还是没有下成功,因为有一柄剑拦住了他们,是沧海。
是剑宗宗主杨亦。
是他的意思。
这位剑宗宗主,罕见下了荡剑崖,孤身一人站在山门前,手中握着那柄沧海,神情平淡望着聚集大半剑修的问剑台,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回去吧。”
赵康站在人群中,认真道:“宗主,为何不让我等下山!”
叫的是宗主,而不是师父。
杨亦望了他手中长剑一眼,低下眉头,轻声道:“你们下去便是送死,安心呆在这座剑宗,凭借着林剑仙留下来的剑阵剑气,除非有圣人出手,否则不会有太多麻烦,封个百年,等到那位皇帝回心转意,那时候再下山便可。”
一位身着麻衣芒鞋的老剑修,提着一柄无鞘长剑,闻言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道:“杨亦,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你不过是怕死而已,什么封山百年,那都是屁话,你可知道现在发生这档子事,全天下的剑修剑客都在指望着我们,期盼着我们能出现,若是再不出现,前人苦心营造的局面,便会尽数化为灰烬,自我等开始,便再也没有人会想着学剑,到时候剑修传承何存。”
杨亦闻言轻微抬了下眉头,然后将沧海微微举起,一道血口便在老剑修脸颊上出现,证明他如何用剑气封口,皆无作用,老剑修脸色有些难看,恼怒道:“杨亦,你这是为何!”
杨亦望着他面露嘲笑,直言道:“李云生,你这老东西怕是活得久了忘却一个人,剑修传承那还用我等担心,不还是有那位林殊归林剑仙吗,只要他想,便可随时再造一批剑修,并不算难事。”
老剑修李云生一时间哑口无言,找不到原由来驳斥,毕竟那一位林剑仙若是真的想做,便当真能重新造就一批剑修,甚至重新开几个剑修宝地,也算不上难事,传承之事还真就不用他担心。
可就算是这样,难不成他们就要待在山上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山下的剑修剑客被灭个干净?心安理得的坐在山上逍遥快活?
他自问自己做不到。
剑,本就是直抒胸臆,在得知消息之后,他就有口气一直积蓄在胸膛,若是不出剑斩杀几个三教修士,这口气就吐不出去,谈何直抒胸臆?
李云生平熄心中怒火,认真道:“杨师兄,此次大乱,老夫不下山,内心难安,往后活着也不会痛快,你便放我等下去吧,再者说了,你不是说凭借着林剑仙之威能,剑修传承不会灭吗,那我等为何不能下山出剑杀个痛快?”
一时间,从者如云,群情汹涌,响应付合声不断。
杨亦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色,对着震天的吼声充耳不闻,等到他们渐渐停止,才开口道:“我要拦着你们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只是现在还不能说与你们听,剑宗立宗在此,自然是有着缘由,要不然大可以换个国度,哪还用得着像现在一样?”
李云生沉默片刻,皱眉问道:“是何缘由?还请杨师兄不吝赐教!”
杨亦点点头,“我只能和你们说几个字,再多的便不能讲。”
李云生眉头皱的更深,微微拱手道:“哪几个字?”
杨亦看着他,很快便说道:“云山。”
李云生瞳孔顿时一缩,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他作为老一辈剑修,经历过不少事情,很显然是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何事!
那可是上古妖魔!
云山镇压着一头上古妖魔,难不成,剑宗也是如此?
他不知道,也不敢问,只是默默沉思许久,随后便转身离去,不再提下山之事。
而一旁的弟子看的云里雾里,很是搞不清楚云山两个字代表了什么,可是连悟道境界的李云生都已经放弃下山,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闷闷不乐的各自散开。
只留下赵康带着徒弟王存阳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待杨亦看过来时,不由得脸红。
顶撞自家师父,这是第一回。
并且还被抓了个现形,恐怕等一下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现如今他只希望杨亦等下下手要轻一些,多少在徒弟面前给他留点面子,毕竟他也是师父,虽说他这个师父不大称职,王存阳现如今学的一半道理都是由许百川传授而来,可他毕竟要面子,师道尊严,正是如此。
杨亦没好气的望了他一眼,笑骂道:“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滚过来受死!”
赵康心中一秃噜,暗道不好,生出想走的想法,只是现在离开已经不大可能,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杨亦面前。
王存阳跟在他旁边看着这一切,有些好笑。
杨亦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平静说道:“老夫这三个徒弟里面,就你这小子心思最多,整天都想着下山,你可知道现如今还没到时候,贸然下山并不妥当,老老实实呆在剑宗内,才是正道。”
赵康苦笑道:“师父,那您和我说说,云山这两个字有何种含义?”
杨亦看了他一眼,不想和他多说,但不知为何还是吐露心声:“云山之中镇压着许多上古妖魔,十分险峻,每过几年便会有三教修士手持圣人法器前去加固封印,更深入的老夫也不大了解,而关于剑宗,云山这两个字也是极为重要,你可知道为何那位剑仙为何要保下这座剑宗?”
赵康摇摇头,示意不知。
杨亦叹了口气,再次说道:“剑宗之内,也封着一位,只不过不是妖魔,至于再多的,老夫也不好同你讲,万一你出去吹牛时透露风声怎么办?”
赵康哑口无言,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并不做言语,毕竟这个剑宗他也待了许久,这些风景平日里也看惯了,总归是要找些事情做的,于是他便去偷姜令的酒,而每次喝完酒之后,总喜欢与人聊天吹牛,许多事情在他看来都是与人谈论的谈资,根本管不住嘴巴,因此一些重要之事,杨亦可以同姜令说,可以同左思遥说,甚至可以和李云生说,却独独不会与赵康讲。
杨亦不再多说,只是嘱咐着让他多看着宗门弟子,尽量别让他们生出不好的情绪。
赵康很自然的答应,转身便离去。
只留下王存阳面对着杨亦。
王存阳吞咽了一口口水,面露纠结,做为杨亦唯一的徒孙,他其实和杨亦并没有见过太多面,只是在拜师时才去过荡剑崖见过一次,现在想来是第二次,尽管这是自家师爷,王存阳却依旧止不住的慌张,毕竟杨亦单单是站在这里,便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压在他心头,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杨亦很快就明白王存阳心中想法,收起一身磅礴剑气,若不是手中还提着那柄沧海,简直和普通农家无异。
杨亦看着面色明显好出许多的王存阳,想了想,问道:“你的剑学的如何了,可有进步,可有怠慢?”
长辈面对晚辈一般都是如此,几千年来从无意外。
听闻此言,王存阳再次吞咽口水,摸着手中残阳许久,才回复道:“回师爷,徒孙每日习剑不停,不敢有半点怠慢,现如今剑道修为已是炼法。”
杨亦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的剑,是赵康那混小子教你的多,还是许百川教你的多?如实说来,不必隐瞒!”
王存阳啊了一声,对此有些意外,可面对这位长辈,不敢有半点迟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二者皆有,许百川的多一些。”
杨亦摇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堂堂一位洞虚剑修,连教徒弟都不上进,还得让别人代劳,这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为他教徒弟的,还只是一个初入门槛的剑修,相比起来,他这个师父好像是多余一般。
杨亦转头看着王存阳,说道:“早知如此,就不让赵康收你了,他呀,不学无术。”
王存阳对此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是自家师父,只能默然无语。
好在杨亦也知道给赵康留些脸面,没有多说,只是说许百川是个不错人物,与他多接触一些有大机缘。
王存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便飞快逃离出问剑台,半点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杨亦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缓缓走回荡剑崖,看着崖底,默然不语。
刚才被隐藏起的一身剑气,再次出现。
嘴中喃喃自语,像是在和某位谈论,只是脸色算不得有多好看。
到最后,他便向崖底斩出一剑。
声势不大,因此没有多少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