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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试一下吗?”
萧烈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他一早就看得心痒手痒,偏偏还拉不下脸跟崔慎讨一个试木仓的机会。
崔慎加入了东海卫,身份不同以往,今天来码头也不是代表阿昱本人,而是东海郡守钱酉匡的态度,算是半官方的试探。
青州兵器局据说有钱郡守的出资,眼前的这批木仓多半是要配发东海卫戍军,他插手人家定好的火器略有些敏感。
可是敏感,他也顾不得了。
北郡的边防军也一样缺乏好的火器,他爹要是看到这些火木仓,肯定要直接找上钱酉匡,开门见山要他开价验木仓。
不过萧烈成不是北郡郡守,他也自知没有亲爹的牌面,就只能尝试着和崔慎商量。
没想到,崔慎竟然很痛快地答应了。
“可以。”
他点了点头,伸手唤过一名刚从射击台上下来的军卫。
“你的木仓给他,再找一把远狙木仓来。”
军卫应诺,马上把连发手木仓双手递上,然后小跑着去找远狙木仓。
等木仓齐备,崔慎又安排萧烈成去靶台,还给了他四个弹夹。
“看好了。”
他取下自己的配木仓,简单地给萧烈成示范了一下的使用方法。
萧烈成看得很认真。
他不是第一次看崔慎射击,以前在雍西军校学习的时候也曾经观摩过这位首席令长的操作,当时就让他记忆深刻。时隔三年,他发现崔慎的动作越发地娴熟,射击手法更加简洁流畅,仿佛三年的把头生涯完全没有让他生疏,反而越发磨砺了他的锋芒。
呯呯呯——
一个弹匣打光,全部命中靶心,看得萧烈成眼热心急。
他暗暗发狠不能丢人,不能坠了北郡萧家的脸面,是以木仓到手后格外谨慎,也不着急打靶,反倒是细细向崔慎请教技巧,确定搞懂后才开始动手试木仓。
呯呯呯呯呯呯呯——
呯呯呯呯呯呯呯——
萧烈成接连打空了两个弹匣,放下枪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的,兴奋得血液冲脑,脸色红的吓人。
他看向同父异母的大哥,眼神中混合着茫然和恍惚,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这真是青州造的?”
“自然。”
崔慎点头,微微挑眉。
“萧师弟可是在别处见过同样的木仓?”
萧烈成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他上哪儿见过可以这种自动上膛的木仓?连珐琅木仓都做不到!
“试试这把木仓吧。”
崔慎把远狙木仓递给他,然后转过头,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萧烈成定了定神,也不敢再说什么,开始全心全意地研究远狙木仓。
这把木仓比之前的短木仓好上手,因为是采用了大雍军人最熟悉的老火铳设计,很多操作方法都有共通之处。
萧烈成也是玩木仓的人,很快就搞清楚用法,开始尝试着射击远靶。
不多时,他放下木仓,点了点头。
“很好,性能稳定,射程精准,使用弹夹射速也很可观。”
“只是没有这把短木仓惊艳。”
崔慎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抹暖意。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很快那张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声音中也没有多少温度。
“远狙木仓是老火铳的改进版,必要的时候可以用老火铳的零件补充,使用和维护成本会低一些。”
“边塞苦寒,还是远狙木仓更适合。”
萧烈成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远狙木仓更适合北郡边防军。
可那把短柄手木仓实在太漂亮了,漂亮到他根本不想撒手,私心里还是想要购置一把给自己用。
唔,再给父亲带一把,免得回去不好交代。
“不知这木仓……青州兵器局准备如何卖啊?”
崔慎微微转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听说阿昱今天在阳坡,萧师弟不如去看看他?”
“啊……”
萧烈成的脸红了。
他是打着访友的旗号过来东海,结果人到了大半日,一个“友”字都没提过,实在有些不该。
他收起了略急切的心思,点了点头,干巴巴地说道。
“那就有劳崔令长带路了,说起来我与阿昱也许久未见,上次去信他说已经没有大碍了,也不知到底如何……”
他絮絮叨叨,略心虚地解释了一路。
崔慎听得有些烦,便随口讲了两句阿昱的琐事,马上得到萧烈成的回应。
崔慎并不知道,当他说起阿弟时候,他脸上的冰寒之色褪去了不少,多了些人间烟火气。
——阿昱最近有些任性,总是想方设法逃掉喝药。
——阿昱迷上了煤油车,废寝忘食,差点把煤油当成饭后甜汤喝掉。
——阿昱很发愁自己的身高,在偷偷寻觅长个子的秘方……
有了冉昱作为润滑剂,两人间原本的生疏和戒备被化解了不少。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生平第一次坐在一起,还算融洽地聊起了杂事。
冉昱的小院位于阳坡城郊,原本是冉家在东海兴建的第二处织园,后来因为四分十九支分家析产的风波而被废弃。
不过现在,原本空荡荡的织园已经再度兴旺了起来,床刀隆隆作响,钢炉高高矗立,到处都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萧烈成看得惊奇。
他以前是来过东海郡青州城的。这里虽然也算富庶繁华之地,可城中遍布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织坊布坊丝绸场,高炉床刀这样的“硬货工坊”,那都是只有在北郡西北郡才能看到的场面。
平心而论,阳坡的这处工场并不算大,同样规模的钢场在北郡,萧烈成闭着眼都能数出十几家。可眼前和他看惯了的工坊却又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北郡的炼钢场没有架设那么多床刀,打磨的器具也没有这里齐全。
他蓦地心中一动,试探着看向坐在后面的崔慎。
“这可是青州兵器局?”
崔慎点了点头,身手指向窗外的某处。
“阿昱的实验间便在那边了。”
萧烈成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实验房正好就在青州兵器局的对面。
距离这么近,难不成……
带着满心疑问的萧烈成,蒸汽车噗噗噗地开进了阳坡南苑的大门。
门外已经设立了岗哨,由镇海卫负责警戒。
这倒不是崔慎假公济私为弟护航,实在是青州兵器局和冉昱的地位过于重要,被钱郡守视如珍宝,不让人看护着就睡不安心。
现在的世道多乱呀,海寇都能里应外合打开青州城的大门。虽然之后茂头卫所对青州城内进行了清理,的确也抓捕出不少探子,可谁能保证城里没有漏网之鱼?!更别说陈平的手管不到的东海郡海西三镇,说不定这会儿又有渗透了。
这样想着,钱酉匡就越发不能安心,整日焦虑脱发,连肚皮上的游泳圈都小了不少。
他家虽然是开矿的,但钱酉匡对于商场上的见识丁点不少,深知要下黑手毁掉一家工坊有多容易。
都德港以前有家琉璃坊,东家曾是他家的老主顾。某天半夜莫名其妙就着了一场大火,可怜经营了两代好端端的一个工坊,就这样一蹶不振,很快就贱价转卖了。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尤其是海寇肆虐的地方,很多工坊都不得善终,最后或被海倭国的商人吞食或是被远洋的货品取代,导致本地愈发萧条。
钱酉匡可不希望冉昱和青州兵器局也变成那样。
这两个大宝贝还承载着他的高炉铁火梦呢,怎么能让人轻易就给搅和没了?!
青州兵器局刚开张,他就要求茂头卫所出一部分兵丁负责工场的安保护卫,务必要保证工坊的安全。青州兵器局出产的可是茂头卫所的订单,陈督卫自然比谁都上心。他知道崔慎和冉昱的关系,便把这事交给他全权负责,要人要物资都管够。
是以现在呈现在萧烈成眼前的,已经是一个外松内紧,铁桶一般的火器工场。别看那些场工不起眼,随手都能抄起火器打空一个弹匣,还不带失了准头的。
萧烈成不知道,他还沉浸在东海青州对他的坦诚和信任中不可自拔。能把这样要紧的工坊展示给他看,钱郡守可真实个实在人,半点都不藏私。
“到了,阿昱就在里面。”
崔慎指了指南苑的实验房。
“你进去的时候提前敲门,他最近研究煤油车十分专注,冷不防进去会被吓一跳。”
萧烈成点了点头。
他现在已经十分习惯同父异母的大哥只有在说起阿昱的时候才会话多。毕竟两个人一起长大,纵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冉家人对崔慎可是比他们萧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果真是比不了的。
他依言敲了敲实验间的门,里面好半天都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然后推门进去,正看到自己的朋友阿昱蹲在一出钢铁机关面前,正在冥思苦想。
萧烈成也不敢打扰他,就这样陪着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等到阿昱站起身,摸出纸笔写写画画,末了还叹了口气。
“啊……果然还是不行,冷却的速度跟不上啊……”
然后他站起身,视线终于扫过一旁站着的人,眼中漫上惊喜。
“阿成!?”
冉昱放下纸笔,欢快地跑过来,伸手在萧烈成的肩膀上敲了一记。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萧烈成疼的一咧嘴,冉昱这一下正敲在他的伤口上,可身为纯爷们不能说疼,他只好苦笑一声。
“我跟你说了啊,上次写信告诉你我今天到青州,你果然是忘了啊。”
“啊……”
冉昱抓了抓头,一脸不好意思。
他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还有和三哥说起过,可是忙着忙着,他就顾不上了。
为了化解尴尬,他十分生硬低转移了话题。
“那你这次过来能住几日?要不要去黑熊礁和龟背屿,三哥新夺回来的,我还没去过呢!”
“恐怕不能停留很久。”
萧烈成笑道。
“我这次来除了探望你,我还要代表家父拜见钱郡守,北郡卫戍军对青州兵器局出产的火器很有兴趣,我们想和贵郡谈一谈生意。”
“啊……”
冉昱干笑一声。
“那你恐怕要等一阵子了。”
“最近的产线都上满了,原材料又没找到合适的。交完东海的单,兵器局的火器就要暂时断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