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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刷上睫毛的年轻佳丽看得咬牙切齿,问身边的许棉:“就是这个男狐狸精!?”
许棉憋着笑,心道对不住了老板,淡定转头:“是啊,就是他。”
年轻佳丽快哭了:“我哪点不如他!”
许棉:“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荣总也说了,说你的过分强势改变了他的审美品味,以后大概都没办法喜欢女人了。”
又不动声色道:“所以劝你尽早抽身啊,海城的圈子就这么大,万一以后让人知道是因为你的缘故,哪个老板还敢接触你呀。”
“……”年轻女人转身,哪里还有工夫刷睫毛,只怕自己捞钱的长远大计得不偿失地折在这么一个坑里,忙不迭拎着箱子从背面的电梯下楼,最好连遇都别遇上楼下那两个男人。
她走了,许棉却不动,静静趴在露台边上往下看。
她看到霍江逸搬完一次箱子又重新折返回车边,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穿着白衬衫的肩头,像跳舞的精灵,宽肩窄腰的背影下,衬衫西裤将男人的身体线条勾勒得刚刚好,三分优雅三分正派三分强势还有一分温柔,和谐地混杂于一身。
许棉站在高处,第一次静静地打量自家老板,难得有这样片刻的闲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又觉得奇怪,明明他们认识不过一天一夜,可她就是相信他,相信他不会是个被家族切断支持后便一蹶不振的失败者。
她相信未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成功。
为什么笃定?
许棉自己都觉得奇怪。
最后想了想,给了自己一个还算合理的答案——
大概因为他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会大清早穿着西服、喝着咖啡、听着贝多芬坐在十八世纪古董沙发上迎接清晨的男人吧。
也大概因为,他在她初来乍到最茫然四顾不知所措时,主动展现的用来维护她体面的那几份温柔吧。
第十三章
“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许棉下楼之后,霍江逸看到她,直接问出来。
许棉看看荣哲,荣哲立刻眨眼朝她示意:别说!千万别说!
“啊……其实就是……稍微开导了一下。”许棉顾左右言他:“你们吃蛋糕吗,别墅这边的阿姨特意去买的,很好吃。在厨房,我去端过来。”
霍江逸回头看了荣哲一眼,荣哲立刻瞥开视线,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霍江逸斩钉截铁道:“和我有关,还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荣哲:“唉,没事啦,都走啦,人生么,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开心心。”
霍江逸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反正他也不关心什么前女友。
只是在别墅一楼走了半圈,感慨荣哲谈恋爱谈得十分下血本。
都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捞女了,还次次真情实意下功夫,下功夫被人捞钱,下功夫被人骗感情,下功夫赔钱赔感情。
情商之低,令人质疑他荣总到底是怎么在投资圈大杀四方的。
荣哲也很崩溃:“我总不能样样都强啊,有个短板怎么了?谁没个缺点,谁没个短板啊!”
霍江逸直言不讳:“你这不是缺点,你这是缺心眼儿。”
荣哲:“……”
就这样,金屋藏娇的别墅成了霍江逸和家族一刀两断之后隐秘的藏身之所,也成了许棉包吃包住的暂住地。
有网有电脑有座机电话,许棉连忙打电话给师父师母报平安,告诉他们手机坏了,还没买。
师母一听就开始思维扩散:“没出什么事吧,怎么好好的手机就坏了。”
许棉就怕他们担心,连忙道:“没有没有,真没什么事,就是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掉马桶里了。”
电话那头哭笑不得,叮嘱道:“赶紧去买个新的。”
报完平安,许棉心里没别的事惦记了,又有了暂住的地方,一颗没什么着落的心总算临时安定了下来。
她的老板对她也十分大方,三楼一整层给她住,他自己住二楼。
至于那些古董瓷器、字画甚至雕像艺术品,临时封存在箱子里搬过来,又重新整理归纳了一遍,小心翼翼地重新封箱。
许棉对其他古董、艺术品都无感,唯独对瓷器很重视,看那些瓶瓶罐罐只能放在箱子里临时封存,不免觉得暴殄天物。
“临时的,”霍江逸淡定道,“人和物一样,都有蛰伏期,就像那些惊世之品,亮相于艺术品市场之前,谁也不知道她们在谁的手中以怎样的形式存在。”
许棉想了想,问霍江逸:“那江总你又会蛰伏多久?在这套别墅里以怎样的形式存在?”
霍江逸漫不经心地笑笑,似乎对目前的境遇十分不以为意:“不会很久,而且我更倾向于暗度陈仓,而不是按兵不动。至于形式——”
他用了瓷器鉴赏的行话来形容:“我本来以为自己打磨得已经够久了,后来发现‘火气’还是太重,还得磨。”
许棉问他:“怎么磨?”
霍江逸:“现实和市场,还有时间。”
许棉和霍江逸临时在别墅这边安顿了下来,为了低调不引人注意,荣哲连保姆都辞了,让他们在别墅这边“自生自灭”。
衣食住行,自己搞定,实在搞不定再呼唤荣总。
用荣哲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不得是你们的秘密武器啊,回头人人都知道我和你们有一腿,那回头需要用到我的时候,我还怎么帮你们。”
霍江逸听了这句话直拧眉:“说话注意点,你最多和我有一腿,我家小许和你有什么关系。”
前半句话听得荣哲和许棉忍俊不禁地对视了一眼,后半句话又听得荣哲直咋舌:“你自己说话注意一点吧,什么你家小许,怎么就你家了,现在住的我的房子,要算谁家的,那也是我家的!是吧,我家小许!”
霍江逸:“我的员工。”
荣哲:“住的我的房子。”
霍江逸:“根据劳动合同来限定归属。”
荣哲:“根据暂居地限定归属。”
霍江逸:“我的。”
荣哲:“我的。”
许棉:“打住!我就不能谁都不是,是我自己的吗?”
霍江逸:“不可以,说跟定我的是你自己。”又强调,“最重要的,工资是我发。”
许棉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那员工小许暂时属于公司。”
霍江逸点头,看荣哲:“听到了吗。”
荣哲心说我神经病啊,跟你又不是一个行业还跟你抢什么员工,调头走了。
留下霍江逸和许棉,还有偌大一栋三层别墅。
空间充足,时间也突然慢了下来。
许棉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坐电梯上三楼,收拾归整,忙了一个下午,没其他事可做,老板也临时放她半天自由,又洗澡、补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下一楼,客厅里传来阵阵菜香味。
许棉惊讶地走去厨房,抬眼一看,餐桌上摆了好几道菜,她的老板正站在开放式厨房的燃气灶前操持着人间烟火。
许棉愣了好一下,站在灶台前的霍江逸回头看了她一眼,懒懒道:“醒了。”
许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说了一句废话:“江总你在做饭啊。”
霍江逸:“公司福利,‘包吃包住’的‘包吃’。”
许棉心说别人公司的“包吃包住”和他们公司的这四个字可能意思不太一样。
哪里有老板亲手做饭包吃的。
许棉走到桌前,上面摆着四道小菜,糟卤鸭舌、青椒肉丝、煎羊排、白灼生菜。
连碗筷都已经摆好了。
她深感自己遇到了好老板,忍不住又想发张好人卡,正要坐下,目光忽然拉回到桌上的两只碗上。
!!!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眨眼,再看,再眨眼,又绕过桌角走过去,蹲下来,目光和桌面平行,细细观察那颜色近乎棕白的款式老旧的碗。
看了几眼,伸手把碗端起来,碗口朝外,碗底朝自己,看底足,仔仔细细看了两圈,再翻回来看碗面上的釉色。
这次终于确定,她没瞎,也没看错——
这尼玛是个青釉笠式碗!
越窑出土,年代为宋!
!!!
这不是从办公室那边封装好搬过来,又特意重新封装过的一个老瓷器吗?
怎么会在这儿?
许棉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青釉笠式碗旁边摆着的一盆糟卤鸭舌,顿感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
再看桌对面那只碗,更厉害了,碗内部还有缠枝花卉纹路,是之前许棉亲手用防尘布包起来的一只北宋年间的青釉划缠枝花卉纹碗。
碗的不远处是一盘青椒炒肉丝。
???????
这俩碗出现在饭桌上是几个意思?
是这边别墅没有吃饭用的碗!?还是不拿个古董碗出来吃饭就显不出大富大贵的逼格?
许棉蹲在桌边,差点对着老板的豪气直接跪下去。
“江总!”她站起来,站在桌边,边说着边把几盘菜划拉到一旁,离那两个古董碗远远的。
霍江逸站在油烟机风口旁,没听见,也没回头。
许棉低头看看笠式碗,再看看花卉纹碗,来回看了好几眼,表情变得越发一言难尽,看炒着菜的男人没有理她,想了想,拔腿往楼上跑。
跑到三楼,取了自己的手套、白天收拾东西时多出来的两个小纸箱和防尘袋,再快步跑下楼。
刚到餐厅,和站在餐桌旁的霍江逸对了个正着。
霍江逸放下最后一盘菜,看她,又看她手里的箱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