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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泾不由语塞,论官职他只比韩信高上二级,‘少将军’这个称呼不过是北军中众人喊的,并不是正式的官职。这么想来,他倒是确实不能让韩信屈膝跪下。
王泾心中着实有些恼怒,指着韩信的鼻头怒目相视,韩信仍然是微笑着迎上他的目光。
一旁的邱石大喝一声;“大胆,你是什么狗东西,敢这么和少将军说话。”
韩信听他如此辱骂自己,不由目中杀机一闪,强压住怒火低下目光,淡淡的说道;“我不是什么狗东西,我是右军的曲侯。请问如果我都是狗东西的话,那你又是什么狗东西。”
论口才邱石哪会是韩信的对手,被他一番话哽住了,张开嘴也不知道说什么。王泾则是冷哼一声,道:“好一张牙尖口利的嘴,不知道你的本事是不是也像吹嘘的那样厉害。”
韩信愕道;“我什么时候吹嘘过?”
王泾重重的一哼,也不解释,只是眯眼轻蔑的看着韩信道;“韩信,有没有胆敢和我比试一番。”
韩信被他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知道他是王离的儿子,而王离又是目前自己最大的靠山,所以心中并不想得罪他,便拱手客气道;“少将军,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韩信初来北军,上任不过一天,怎么可能会口出狂言对少将军不敬。”
王泾又是一声哼,出言讽刺道;“韩信,原来你这般胆小如鼠,枉我还把你当个人物,我看你别叫韩信了,改名叫韩鼠算了。”一旁的丁峰邱石等人很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
韩信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少将军您身份高贵,请不要和卑职斤斤计较。卑职是因为大帅的恩典才得以入北军的,要是大帅知道我和少将军在青楼大打出手,恐怕会不喜。如果少将军非要比试分个高低的话,那韩信认输就是了。”
韩信的话语带珠玑,意思是提醒王泾,他是得王离赏识才进的北军,算是王离的人,这也算是委婉的向王泾示好。同时也是隐隐的警告王泾,若是以为苦苦相逼,一旦事情闹大了被王离知道了,恐怕他也不会好过。
果然,王泾脸上露出了丝惧意。
王离家教甚严,对这个独子寄托了极大的希望,更是严加管教。若是被王离知道他在青楼和韩信大打出手,那一定逃不了一顿暴打。
可若要无功而返,王泾又心有不甘。思虑片刻,抬头环视室内的诸人,恶狠狠道;“今天的事情若是有人胆敢说出去,我王泾一定让他在北军中再无立足之地。”
说完又紧盯着韩信,缓缓道;“你放心,今天我只是来找你比试的,无论成败,事后绝不追究。”
见韩信神情有些犹豫,王泾脸色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喝道:“韩信,你到底敢不敢迎战。”
‘敢不敢迎战’这五个字如同响雷般响起在韩信耳边,他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想起来项羽持刀傲然的指向他:
“韩信,你可敢与我一战。”
就是那一天,项羽刺伤了他骄傲的自尊心,让他和心爱的女人分离,让他亡命北地只为求个功名。
久久,韩信的呼气声渐渐平缓,脸色也恢复如常。他已经看出来了,今天和王泾这场比试是不论如何也躲不掉的。既然躲不掉,那就应战吧。
抬起了头,迎上了王泾挑衅的眼神,平静的说道;“既然少将军坚持,那卑职只能从命了,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好。”王泾喝了一声彩,“这才是爽快之人。”又转头看了看屋子,邹眉道;“这里太小了,我们去院中比试。”
百花楼是肤施城数一数二的风月之地,平时多有军中的高官前来捧场,自然气势不俗、占地极广。
王泾领着韩信一众人来到百花楼院中的一处偏角,相对而立。百花楼每晚生意都极好,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也不知道王泾用了什么手段,偌大的院中竟然无一人。若不是能隐隐的听到远处高楼上的丝竹管乐之声,恐怕没人会想到这里是一处青楼。
王泾站在那里,一伸手高声喝道:“拿我的枪来。”只见两个小卒扛着根巨矛跑了过来,王泾大手抓起,舞了几朵枪花,遥遥指向韩信,只觉得豪气大生。
奚达诸人皆是面色古怪的看着王泾,这哪是争风吃醋,明摆着是故意来找韩信的茬。你见过谁逛青楼会带着竿重枪来的,要带也是带下面那竿小枪。
王泾见诸人皆望着自己,这才醒悟过来,面色微微一红。
他确实是有备而来的,韩信白天的时候一直待在军中,在军帐中王泾还是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放肆。所以一听韩信跟着奚达他们出了营帐,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忙忙的带着丁峰一众人赶了过来。还特意吩咐带上了他的拿手兵器,这样才能信心满满的打败韩信,找回面子。
他到和韩信没有什么过节,韩信也没得罪过他,之所以这么惦记上韩信,完全是因为一个‘大嘴巴’。
这个大嘴巴就是大秦的华阳公主,赢可殿下。
王泾自小生活在咸阳,三年前才跟着父亲来到北疆。他的舅母池国夫人,也就是赢可的生母。
池国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深得始皇帝的宠爱。始皇帝一生未立皇后,池国夫人就持着凤节掌管后宫,虽无皇后之名却又皇后之实,连带着王家也水涨船高。
王翦、王贲相继过世后,王家已隐隐有些没落了,在军中的地位渐渐被如日中天的蒙家取代。仗着始皇帝对池国夫人的宠爱,王家才得以重蒙圣眷。
池国夫人非常喜欢王泾这个小外甥,经常招他入宫玩耍,所以王泾和赢可这个表妹自小一起玩大的,感情深厚。池国夫人见两人感情甚深,便动了念头向始皇帝提议赐婚王家,却不料她华年早逝,王离又被调离了咸阳,所以此事也不了了之。
可王泾不是这么想的,自小他都对这个古灵精怪的表妹倾慕不已,心中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妻子。这次见赢可来北地投奔父亲,心中是欢喜异常。连军务也顾不上了,整天只是陪着赢可。
却不料赢可却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话,难得说上的几句话提的都是韩信,这叫王泾怎么能不生气呢,自然是暗暗的恨上了韩信。他听父亲的亲兵说韩信箭术了得,料想他武艺应该不会很强,便想从武艺上羞辱他一番,让赢可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豪杰。
王泾自小练着他们王家闻名大秦的王家枪法,对自己的武艺当然是很有自信,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初。
可怜韩信,平白无故的遭了着无妄之灾,最让他郁闷的是,他居然还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少将军。
王泾点了点手中的大枪,一枪在手,只觉得自信满满。大喝一声,也不跟韩信客套,直接挺枪冲杀过来。
韩信见王泾来势汹汹,便闪身避开,鱼肠出鞘,只是游离在王泾远处,也不和他硬碰。
平心而论,王泾的武艺已经算得上十分高强,在韩信所见的同辈人中,除了项羽外没有人能在气势上压倒他。一杆大枪重逾百斤,却被他舞的呼呼生风、气势骇人,在同龄人中已经属于佼佼者了,难怪这么有自信的来找他比试。
王家枪法大开大阖,挥舞到极致可以说是密不透水、势不可挡。当年王翦、王贲父子就是仗着王家枪法,才得以在军中扬威成名。可惜王泾太过年轻,枪法上的精妙之处也未参悟领透,很多地方都是照葫芦画瓢学着使的。若是王离来使这枪法,韩信未必能稳稳取胜,可换了相比稚嫩许多的王泾,就显得火候欠缺了,枪法中破绽不少。
王泾一杆大枪挥舞的霸气十足,韩信看上去倒像是被逼着到处躲闪,毫无还手之力。一旁的邱石等人都拼命的鼓起掌来大声叫好,唯有丁峰看出了些门道,暗暗为王泾捏把冷汗。
王泾心中是越打越惊,虽然看上去是他逼着韩信到处躲闪,可实际上心中的郁闷只有他自己清楚。韩信身法油滑至极,自己的大枪所至,他似乎早就猜得到去势,早早的躲开。大枪挥舞起来虽然气势骇人,可韩信却毫发未伤,他手中的鱼肠也只是轻轻和大枪一碰便迅速弹开,并不和王泾硬碰。
王家枪法挥舞起来极耗体力,不需多时,王泾额头上便密布汗珠,枪也隐隐有些握不稳了。王泾越打心中越急,越急缺越乱,幸好韩信知道分寸,没有趁机伤他。
王泾又是一枪刺空,回枪的时候只觉得气力不支,差点大枪飞出。忽然觉得肋下一紧,看去发现竟是韩信手中的剑功至,大骇之下急忙枪尾下沉,想要格挡住,却已来不及了。
却不料韩信只是擦边而过,快要刺入身体时,剑锋忽然一转,擦着王泾身子而过,身子还轻轻的碰向枪身后,随后迅速飞开。因为是背对着诸人,所以看上去到似王泾的枪尾逼退了韩信,还重创了韩信将他打飞。
韩信在空中翻滚一个跟头,然后‘踉跄’着落地,落地的时候狠心咬破嘴唇,装模作样的喷了口鲜血出来,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虚弱至极’说道;“少将军果然神武,属下甘拜下风。”
王泾愣在那里,张大嘴许久没有说话,一旁的邱石众人早已是齐声鼓掌叫好。韩信被枪打中的地方明明是腰腹,却捂着胸口装模作样。也幸好没行家在旁边观看,要不然真要笑的满地找牙。
王泾就算再二,也应该知道韩信这是在故意让着他,听着邱石等人的吹捧,面色不由一红,到有些感激的看向韩信。他是个直性子的人,虽然平时飞扬跋扈、性情乖张,却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今天韩信肯为他保全住‘少将军’的威名,他对韩信的怨气自然消退大半。
上前扶起韩信,也不顾身边人不解的眼神,故作豪气的说道:“韩信,你的武艺确实高强,本军侯也不过是凭着一点点运气才得以取胜的。”
说完这些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道;“从今以后,你韩信就是我王泾的兄弟了,以后谁要是欺负你,来找我就行了。哼哼,在北军中,还没有什么人敢不卖我王泾的面子。”
韩信装作感动的泪零涕下的样子说道;“多些少将军。”心中却想,鬼才去找你,离你是却远越好,只要你这个活宝不来招惹大爷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