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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安, 我昨夜睡着后, 没对你做甚么罢?”
应策喝汤的动作微顿, “荔儿何出此言?”
颜荔挠了挠头,小声道:“我见你一直不愿看我, 以为是我不小心惹恼了你……”
应策眸光微动, 凝视着少女清澈纯真的杏眸,不禁为自己昨夜的龌龊心思而深感愧疚。
“你没惹恼我, 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他唇角微弯:“你睡容不是很乖巧么?还是说你也有不安分的一面?”
颜荔面色一红:“哪有!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应策轻笑着, 忽地问道:“你的胭脂做得如何?可有门路售卖,需不需要我帮忙?”
颜荔得意地摆了摆手儿:“不劳你操心, 我自有熟人帮忙, 只不过院中的花瓣摘多了,可以做出许多胭脂来。”
她杏眸流转, 笑眯眯道:“我有个想法, 不知该不该与子安说。”
应策唇角微翘:“但说无妨。”
“我手头上如今也攒了一些银子, 我想盘下一个门面,开个胭脂铺子。”
应策微微颔首:“可看中甚么中意的位置?需要我的话,你尽快开口。”
颜荔道:“确实需要你帮个小忙, 铺子的位置我已经看好了, 需要你帮忙找个人出面谈妥,并寻一个女掌柜, 我如今与你关系匪浅,总不好抛头露面罢?”
虽说大周亦有不少女子经商,但颜荔拿不准应策的心思,不知他是否会介意。
没想到应策莞尔一笑:“荔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想亲自出面,还是想躲在背后?”
颜荔顿了顿:“我当然是想亲自打理呀……”
毕竟是她好不容易积攒的银钱开的铺面,无论生意如何,她都想亲眼见证。
再者说,她与应策的婚约关系只是做戏,长远来看,她得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
“既然如此,那你就是老板。”应策凝视着她,“我可以寻个可靠的人帮衬你,但你才是那个拍板做决策的人。”
颜荔坚定地点了点头,眸中忽地闪过一抹迟疑:“可是……万一我失败了怎么办?”
饶是她做的胭脂卖得不错,但她也不敢保证,开了铺子后生意兴隆。
应策黑眸直视着她,薄唇微勾:“荔儿放心,有我呢,单只是库房里的那些东西,也够你亏几十年的了。”
颜荔不服气地抬起下巴:“何必瞧不起人,说不定我的铺子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呢!”
应策笑道:“既然如此,不若你我合伙,我出银子,你出手艺,收益……二八分成,我二你八,如何?”
颜荔吃惊地眨了眨眼:“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可是……这样你不会很吃亏么?”
应策道:“与方才相比,我还是赚了的。”
见她神情疑惑,他轻笑道:“先前我还只是纯纯兜底,毫无分红,此时倒可以期待银子入账了。”
颜荔脸色微红:“我、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
明明是他主动说,要替她承担风险的呀。
应策低笑道:“是我的不是,是我拐弯抹角地想让荔儿占我的便宜。”
颜荔:“……”
这、这叫甚么话呀!
开胭脂铺子的事儿暂且定了下来,应策叫人去盘下铺面、寻找可靠的掌柜的不提。
“另有一事,我正准备与你说。”
颜荔问:“何事?”
应策道:“过几日弥国使团便将抵达京城,圣上命我与鸿胪寺少卿王大人一道负责迎接事宜,最近我便不必去翰林院了。”
颜荔疑惑道:“圣上怎么会安排你去迎接?”
鸿胪寺并不缺人呀。
应策唇角翘起:“或许……是圣上觉得我长相不错,很适合装点大周的脸面。”
颜荔:“……哪有这么轻贱自己的,圣上应是觉得你才貌双全,有意在弥国使团面前炫耀一把,昭告众人我大周英才不绝、尔等只得继续俯首称臣之类的……”
应策不禁失笑:“你这些话是从哪儿学来的?”
颜荔指了指书房的方向,“都是在你书房里闲翻书看来的呀。”
两人又说笑一会儿,应策自去忙公事,颜荔也回房继续制作胭脂。
翌日,颜荔去杜府看文若兰,见她眉眼活泼,心情十分愉悦,细问之下才得知缘由。
原来洛七前几日当真登门拜访,不过被杜鸣风晾了半日,寻了个借口打发出去了。
他竟十分执着,接下来每日都来,不过次次无功而返。
文若兰十分愧疚,只不过是给他一点银子,人家便如此恪尽职责,为此受尽哥哥的白眼冷待,彷徨不安时,只得趁杜鸣风不在,将人偷偷放了进来。
“洛公子,这几日有劳你了,日后你不必再来,这些银子还请你收下。”
没成想洛七忽地跪了下来:“洛七不要姑娘的银子,只求姑娘能在杜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让我以侍卫的身份留在姑娘身边。”
见她面露难色,洛七忙道:“姑娘放心,洛七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只是前段日子在馆里被人下了药,所以才反抗不得……求姑娘心怜,救我出苦海。”
颜荔微微诧异:“兰儿你便将他留下了?”
文若兰指了指前面的院子,小声道:“他如今就在前院做些粗活儿,兄长并不愿他离我太近。”
“你是如何说服杜大人的?”
以他护妹的性子,连面儿都不让人见,又怎会同意将人留在身边呢?
文若兰面色微红:“我当时于心不忍,晚间便求了兄长,他当时脸色虽有些难看,但见我坚持,便应了下来。”
颜荔眸中闪过不解:“啊?杜大人这么好说话的吗?”
文若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原本以为兄长会训我一顿,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真是奇怪。”
“是有些奇怪。”颜荔托着下巴凝神细想,半晌道,“莫非……是洛七的执着感动了他?”
文若兰呆了呆:“啊?原来是这样么……”
她垂下眼,手指拨弄着腰间的荷包穗儿,呢喃道:“若是我也这样,哥哥会不会也会感动呢……”
“兰儿说甚么?”
文若兰连忙摆了摆手儿:“没甚么……”
见她有些魂不守舍,颜荔不禁道:“兰儿,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颜姐姐但说无妨。”
“你爱慕杜大人可以,但别为他陷得太深。若是他对你无意,你也要为自己多做打算,不可太过依赖他人才是……”颜荔顿了顿,笑道,“我这两日准备在青荷街那边开一个胭脂铺子,你若是感兴趣,咱们可以一块儿经营。”
文若兰怔了怔:“姐姐说的我记下了,胭脂铺子?我甚么都不会,去了不是给姐姐添麻烦么……”
颜荔笑道:“左右也不需要做甚么,无非是让你解解闷罢了,就当是陪我了。”
文若兰眼眸微亮:“好,等哪天开业了,我一定经常过去。”
两人又说了半日的话,眼瞧着天色将暗,颜荔起身作辞,回到应府时,正巧应策也刚刚回来。
他满额是汗,衣衫也浸湿大半,看得颜荔满眼不解:“你这是做甚么去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应策喝了半盏凉茶,拭了拭唇角,“王大人让我收拾驿馆,以备弥国使团居住。”
颜荔奇道:“这种粗活儿交给小厮们去做便是,怎么还动用你?”
应策微微苦笑:“或许是为了表示重视罢。”
“那个甚么王大人是不是故意刁难你啊!”颜荔忿忿不平,“再怎么说,你也是今科的状元郎,怎么能被当做寻常下人一样使唤。”
应策叹息一声:“想必王大人也只是听人命令做事罢了。”
“嗯?是谁命令他的?”
应策目光看向她,“裴太师。”
颜荔一头雾水:“啊?这与裴太师又有甚么关系?”
“他知道我与七王爷走得近,王大人又是他的人,是以便借机敲打敲打我。”
颜荔愣了愣:“这个裴太师权势这么大的么?”
所以是因为忌惮应策、霍长川与七王爷的关系,裴怀光才命她们姊妹二人监视他们的行踪……
颜荔脊背一阵发凉,裴太师到底想做甚么?
见她变了神色,应策淡声问:“荔儿,我可以相信你么?”
颜荔脸色微白:“甚么?”
应策凝视着她的眼:“荔儿不会背叛我罢?”
“当然,怎么会,你待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背叛你呢……”颜荔眼神飘忽,竭力忍住发颤的手,“瞧你满身是汗,我让人准备水,你先去洗洗,过会子咱们一道用饭。”
“好。”
不多时,应策沐浴完换了衣裳出来,头发半干,垂在肩后,面容如雪,越发显得眉眼英俊。
兴许是天气炎热,他衣襟半敞,可以清晰地看到白皙的锁骨,不似女子那般纤细精致,却看得颜荔心口直跳。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有些不知所措,明知盯着人家瞧不妥,但却又忍不住投去目光……
好白,锁骨与颈部相交处还有两个深深的窝,大约可盛放一杯酒。
不知用这样的酒器饮酒,是否别有一番滋味?
脑海中胡思乱想,颜荔浑然没注意到应策唇角的淡笑,在他落座之后,她才慢吞吞地坐了下来。
“今日我偶遇了杜兄,他请我拜托你一事。”
“何事?”
应策道:“他说想让你有空多去陪陪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