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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脸上趟满了泪水:“你懂什么?!你没有亲人,有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能够理解我心里的感受。你说的对,这不是我的错。错的是我当初就不该和弟弟一起被狱天宗收容!错的是定下这个破规定的狱天宗!!”
虽然狱天宗给了趟满容身之处,让他们顺利长大吃穿无忧,却也必须经历如此冷酷无情的互相竞争、彼此淘汰。
乙未开始不停的诅咒起狱天宗的人来,从掠影到刑律司,从代宗主到魔尊。葵卯神情一冷,上前一掌盖在乙未的头顶,真元一刺。乙未的身体顿了一下,随后就倾倒在地。
葵卯没有表情的低头看了他徐久,然后手往地上一甩弄出一个大坑,把乙未推进去又翻起土深深的把他掩埋。
葵卯成为孤儿的时候太小了,根本就没有了一点记忆。所以他真的如乙未所说的那样,无法体会有亲人的感觉。
站了片刻,青年转身离开这个山谷。
修真者的道路就是先从离别开始的。
很少有人能够整个家族人人都具有修真天赋,没有天赋的人被舍弃,而具有天赋的人又会向往更好的法门更好的师门更好的资源。他们一般在会很年轻的时候就离开家庭,四处闯荡寻找机缘。
而一旦开始修行就会延缓衰老,往往等一次大闭关出来,再见面就会有亲人生老病死。
所以那些境界高的修真者没有亲人的真不在少数,只能说乙未的心性不够坚强。
可是就算是这样,被当面说没有亲人不能体会那种感觉,还是刺伤了葵卯的心。
他没有用法术,反而是慢慢的走,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葵卯的负面情绪一般不会持续太久,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内心的重要存在。他没有亲人不要紧,反正他有一个需要全心全意去守候的人,有尊上一个人就足够占去他所有的精力了。
葵卯办事利落,很快回到主峰把自己的身份铭牌给改换成了九极峰内侍铭牌。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骚动,葵卯特意找潜伏在这里的掠影办理的铭牌改换。可是就算是这样,也让这个同僚用惊奇的目光看了他徐久。
要不是不允许他们有私下交流,这个同僚真得想要好好的八卦一下。
有了自由进出的铭牌,青年就不用人带领进出了。他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不一会儿,就准备销假上工了。
虽然之前内侍长批了一天的假期,可是青年很利索的半天把事情搞定,下午他不打算无所事事的待着,就很勤奋的拿着抹布开始清理地面。
于是等祁弑非想起看看这个引起他兴趣的掠影在干嘛的时候,就发现他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撅着屁股……擦地面。
神念扫到的那一刻,祁弑非的脸上有一瞬间空白。
然后他低垂下脸,手扶在额头上笑出了声。
之前每次看见青年的时候,都是他履行自己的职责剪除钉子除掉奸细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一往无前、杀伐果断、狠辣无情。所以这样老实、木讷、好欺负的表象日常,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是知道掠影们表面上都会有一个伪装的身份,可是却没有想到青年扮起来会是这样百分之百的努力认真。
认真到不由的让人想要戏弄,然后害他破功的地步。
祁弑非勾了一下唇角,然后对着内侍长传音。
不一会儿,内侍长恭敬而卑微的向着祁弑非行礼。
“免礼。”祁弑非吩咐说:“这九极峰徐久都没有换过装饰,现在的我已经看腻。整个地面的蕴和玉石我也看烦了,你给我换成碎青金石地面。”
内侍长不疑有他,领了命令之后就开始热火朝天的搞起了大装修。
葵卯现在只是一个区区的凡修,他又是徒手擦地面,九极峰是南境魔尊的居所,自然是豪华宽敞又大气的地方。
依山傍岭而建的建筑群,由几十个房间组成,占地面积相当的庞大。整个地面要擦一遍,葵卯花了两天的时间刚刚干完。装修完了内部的内侍长就来掀地面了。
青年只好等地面换完了之后,又从头擦起。等他擦完了,祁弑非对内侍长说:“碎青金石地面看起来太过沉闷,跟整体装修风格不太合,换了吧。”
尊上的命令就是内侍长的意志,主人说换那就换呗。
“是,您看换成什么?”
祁弑非撑着下巴想了一下:“就换成红磷刚玉。”
于是刚刚铺好两天的碎青金石又被扒掉,铺上红磷刚玉。
其实内侍长做事一丝不苟,每次装修换完地面,他都会用法术清理干净,让地上没有一点点的尘埃。
可是葵卯就跟有强迫症一样,只要换掉,他就会从头到尾的从新擦一遍。
内侍长早就把他安排新来的一个名叫赵三满的奴仆专门负责擦地面的事情给淡忘了。
于是内侍长就被祁弑非指使折换了好几遍铺地面的玉石。
这些玉石种类都是最最顶级蕴含着充沛灵力的大块灵玉,如果让白扬帆在这里看着他换来换去的铺地面,就算是再豁达的性格也要吐血了。有钱也不可以这么任性啊!太糟蹋东西了。
内侍长都被要被祁弑非突如其来的兴致给折磨的欲哭无泪,偏偏葵卯还能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换一边从头擦一遍,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这坚韧不拔的心性,让祁弑非都觉得佩服。
忍耐这种美德,他可从来都不曾具有过。
这一天,祁弑非让内侍长把葵卯叫过来。
“从今天起,你还是在我跟前伺候吧。”青年惊愕的瞪大乌黑的双眼,祁弑非笑的勾魂摄魄:“奖励你地板擦的好。”
☆、第 18 章
地板擦的好就直接被提拔做了魔尊的近身内侍,这理由……太符合魔尊大人不按理出牌的魔性了。
之前已经被内侍长淡忘的这个小小奴役再一次的以极其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狠狠的刷了刷存在感。这下内侍长再也不敢把这个赵三满小看了,不仅把他深深的印刻到了心里,还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跟他打交道。
这个凡修深藏不漏啊,跟他打好交道,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帮上大忙了。
“既然尊上让你到他跟前去侍候,你可要好好的做。知道吗?”内侍长给葵卯叮嘱了一番,让他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为魔尊服务。
葵卯内心比表面上紧张多了,他诚惶诚恐、无措的问内侍长:“我都要做些什么?”
往常青年只需要被动的等待分配干什么活就行了,像这种有着非常强的主动性的高级近身内侍的工作,没有经受过相关训练和培训的葵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内侍长听了这话顿时一阵心塞。他手底下调教好的机灵的合格的尊上不要,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愣头愣脑的?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再给赵三满训练了,内侍长只得说:“近身内侍要充分了解魔尊的习惯,事事都要考虑在前。不能等尊上要做什么了,你才刚开始准备,而是要提前准备好,当尊上要做什么的时候可以不用耽搁一刻。不过,尊上既然指定了你,还这么着急应该也知道你不能指望。你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有事情让你做尊上自然会吩咐你。而我会找一个经验丰富的等在外边协助你。”
不能指望?!
这四个字简直是对青年的侮辱!
他怎么不能指望了?!想当年他一路带着祁弑非遗骨逃亡的时候,为他更换干净的衣物,清理身体维持整洁,为他梳头发佩戴发冠,没有人教却样样都做的非常的好!
内侍长浑然不知道眼前青年表面上洗耳恭听,内心却一阵阵不服气,连血液都不平躁动了起来。
内侍长接着说:“之后等你稍微习惯了也就知道尊上修炼的时候你该做什么,休息的时候你该做什么,还有就是偶尔用膳、品酒,你应当怎么侍奉。”
这话顿时就跟一瓢冷水浇到了葵卯的脑袋上。
也是啊,他重生前照顾妥帖的一只都是那个已经没有了意识和生机的遗体,一个死人当然不可能表达意见,就算他做的不好也不可能嫌弃他了。
现在他要侍奉的是一个活生生的魔尊,他当然要做到更好才可以让尊上满意!
青年顿时跟被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满脸潮红的往祁弑非房间里一戳,目光灼灼的盯着闭目打坐的祁弑非。
那目光都火热的要在祁弑非脸上灼烧出一个洞来了,他无法静心继续修炼,只能无奈的睁开眼睛,这小掠影又怎么了?
看见他睁开眼睛,葵卯一个飞身扑到他的跟前:“尊上,您有何吩咐?”他迫切的希望为祁弑非做些什么,都迫不及待了。
“……”祁弑非看他那么期待的眼睛,着实说不出来:“你能不那么看我吗?很碍事。”这句话,一定会让小掠影大受打击吧?
“你又不是真正的内侍,用不着这样。”祁弑非委婉的说,“你是掠影。”所以做些掠影该干的事情,比如说调查卧底奸细什么的……
葵卯不解的看着祁弑非说:“侍奉您无关我是内侍还是掠影,这都是我心甘情愿为您做的。”
即使祁弑非已生活过千年,也不曾听闻过如此直白火热的告白,一瞬间祁弑非不动声色面皮下的内心竟然被葵卯纯挚的眼神看的不自在起来。要是换做其他别的人,敢这样直视自己,早就被一下子掌毙。可是偏偏祁弑非对葵卯这个对他心存渴慕之意的小掠影就是生不出一点气来。
对于喜欢自己的人,而恰好这个人自己还不讨厌,不自觉的就会对他宽容许多。
感慨自己的宽宏大量,轻咳一声,祁弑非说:“你既是掠影就发挥你的本职,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人注意,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哦!”青年露出一个恍然大悟,一瞬间也不知道领悟了什么,郑重其事的样子说:“尊上放心,属下必然会为您理清身边的人,为您分忧解难。”
内侍虽然是进过严格挑选的,可是这不代表其中没有奸细潜藏。以前的掠影们倒是没有专门清理这里的人,因为安插不进来。难得葵卯竟然能够进入九极峰,可不是要好好的排查一番。
青年一脸严肃认真的承诺,随后向祁弑非行了一个礼告退了。
看着被关上的门扉,不知道他到底脑补了一些什么的魔尊大人,肩膀的线条微微的往下垂落了那么一点,莫名的觉得有点无力。
在九极峰做事的内侍,除了内侍长是凝魂境之外,其他的不是守一境就是归元境。
别看内侍长比青年的修为高上一层,却也是逃不过掠影们的调查的。首先确认了内侍长没有问题,然后习惯于掠影暗中调查模式的葵卯暗藏在各个的角落跟踪这些人,窃听他们的谈话。
认真的用掠影训练出来的各种特殊调查技巧,葵卯飞檐走壁,时而融入环境当中,时而潜藏在盲区,并且巧妙的利用九极峰本身的法阵来给自己打掩护。
这一系列行动让想要看看他要怎么做的祁弑非也惊叹不已,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掠影卫日常是怎么调查的。一回想他修为低的时候可能也曾经被人这样无知无觉的靠近调查过,祁弑非就浑身的不自在。
好在他如今是狱天宗的至高存在,而掠影也变成了他手中的一把武器。
葵卯并不知道他的行动被尊上关注着,于是在调查闲暇的时候他会不自觉的向着祁弑非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要一想到现在的他能够距离活生生的尊上这么近,葵卯清俊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就会露出一个细微的幸福的微笑。
每当这个时候祁弑非都感觉看到什么羞耻得不了的场面,忍不住想要把神念收回。却又觉得自己不能示弱硬生生把神念放在青年的周围,硬是强忍着内心涌起的莫名感触,直到青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就这样在青年以为祁弑非不知道其实祁弑非什么都看见了的状态下,葵卯完成了对内侍所有人的排查。索性的是,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有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年的时间过去,天涧山脉又一次冰封雪盖、飞雪飘扬。半年前祁弑非进入入定状态闭关,葵卯就日夜不离的藏在他的附近为他护法。
经过将一年时间的恢复,葵卯的经脉彻底复原,神魂也完全的恢复了完好。不过康复并没有令葵卯多么的开心,随着时间越来越逼近,他内心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重生前的那一次祁弑非并没有进行这次闭关。所以才会在那个时间外出,而现如今尊上闭关了,就不会再出去了吧?
如果祁弑非根本就没有离开狱天宗,那么他就不会再外边遇害,也就彻底的躲过这次死劫了。
葵卯凝望着祁弑非闭关之处的房门,总觉得心神不宁。
这天傍晚,难得的是一个晴天,冬天里天光短。夕阳下,一片似火的红。天上的红,地上皑皑白雪,九极峰上望去,天涧山脉格外的广袤壮美。
葵卯忍不住站在廊上深深的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气。突然,他神色一动,刚刚回过头,就看见远处一道极光闪烁,眨眼间一个光点就冲了过来,不等青年有所反应,那光芒就一下子撞破了祁弑非闭关的房门,飞了进去。
葵卯的脸色一变,顾不得许多立刻跟着闯了进去。
葵卯的动作太快了,几乎是光芒一闪他就跟着撞门,等他掠到祁弑非的座前,身后的门扇这才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祁弑非玄青色的长发披满肩头,他的闭着眼睛更显的那张脸妍丽华美,没有那双分散人注意力的琥珀色双眼,惊人的凌厉锐气直直的刺进人的眼里心里。
“……尊上?”
屋内几乎没有任何的变故,让青年迟疑了起来。
祁弑非缓缓张开眼,他没有看向撞门进来的青年,而是低头看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葵卯才注意到,一张传讯符落在了他的手心里。